三个婢女一走,不大的房间安静下来。柔嘉这会儿仍坐在床边,仰脸看着殷绪高大的身躯走近,莫名有些紧张。 殷绪脱去外袍,挂在衣架上,坐到柔嘉身边,看柔嘉兔子一样绷起了身体、微微后缩,眼里闪过笑意,面上镇静道,“不睡么?” 柔嘉才想起来似的,“哦,哦,睡的。”而后慢吞吞地爬向床铺里侧。 殷绪瞧了瞧她因为动作而曲线毕露的玲珑身段,起身走到衣柜边,从里面拿出一个装衣物的大木箱,最后从木箱最里侧,拿出一张帕子。 这样的帕子,殷绪拿了不少。初时柔嘉没明白他是要用来做什么,问他的时候殷绪表情古怪,只说有用。后来柔嘉才想明白,红了脸。 柔嘉在被窝里坐好,转身见殷绪拿了帕子过来,瞪大了眼,杏眸在幽幽烛光中更显水润,透着惊诧,“这……这里是驿馆。” “嗯。”殷绪神色是与柔嘉相反的淡定,“我知道。” 无论是驿馆,还是客栈,抑或北奕的馆署,总归是外人的地方,没得挑选。既然没得挑选,那在哪里不是一样。 哪个地方都无法改变,他们是夫妻的事实。 那张帕子最终被垫在了柔嘉身下。柔嘉紧张地咬着手指,又被殷绪温柔地拉开,细细亲吻。 越往北走,环境越荒凉,绿树红花逐渐变成衰草连天和赤黄沙土,碰到降温,忽然又下起了大雪。 殷绪选在了一个背风的山谷处扎营。三个婢女搬来大炭炉,放入柔嘉所在的主帐中,将炭火烧得旺旺的,又在硬板床上铺了厚厚的褥子。 柔嘉与殷绪就着炭炉烧来的热水,草草洗过,躺到了床上。 帐外是呼啸的风声,和野狼的长嚎,账内虽然燃着炭炉,柔嘉仍是觉得冷,侧过身,抱住殷绪的手臂。过了会儿,她又翻了个身,睡不着。 殷绪睁开眼睛,低声问,“怎么了?” 柔嘉低声道,“床,好硬。” 她现在算是明白顾嬷嬷的担忧了,殷绪在军营,睡的就是这种硬的硌人的床铺么?铺过褥子还是那么令人难以适应。 其实殷绪真正行军时睡的床,才是硬的硌人,此时睡得床铺,于他而言已是柔软舒适。但他的公主显然过于娇弱。 听她声音里浸染着小小的委屈,殷绪心中柔软,伸手将她搂住,一个用力,便让她趴在了自己身上。 不用力时,殷绪的身体是软的,又比床铺暖和。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殷绪低道,“睡吧。” 柔嘉拉着他胸口的一点衣料,慢慢地睡去了。 又过了几日,大队人马终于来到了边界的云谷县。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宝子们,因为失眠引发剧烈头痛,然后又开始胃胀想吐,所以没来得及码字。休息了一天之后好点了,今天的更新奉上。感谢在2023-06-04 19:00:45~2023-06-06 18:06: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风萧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浮游若水 28瓶;陌陌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第 74 章 ◎令人痛恨的脸◎ 云谷县是大齐与北奕交界的地方。时节进入三月中, 又接连几日都是阳光普照,云谷县露出融融春意,青草浅浅, 杨柳依依,连路旁人家的泥巴墙上,都泛出点点新绿。 不甚宽敞的街道上,穿着各式服装的人们来来往往, 说着方言俚语, 呈现边界地区特有的人员交杂景象。 殷绪带领大批人马进入云谷县城。北方民风彪悍, 看到大队官兵也不躲避。殷绪招了一个卖饼的大汉来问, “你们这里最好的客栈是哪家?” 他说的是雁鸣一地的方言,和云谷县的有些相近, 十分方便。大汉热心地给殷绪指了。 周凌风有些惊讶,“将军你还会北地方言呢?” 殷绪淡道, “从前偶尔学过。” 刘武啧啧称奇, 竖起大拇指, “别看将军嘴上无毛, 办事可是相当的劳!” 平安自豪道, “那是。”不然怎么能做他们薛府的姑爷,公主的驸马? 但只有柔嘉知道,殷旭口中的从前, 是遥远的上辈子, 而他在雁鸣关, 又经历过怎样的惨痛。好在这辈子都不会了。 殷绪带着大队人马往客栈去, 待到抵达门口, 自己选了一百士兵, 而后吩咐周凌风与刘武, “你们带剩下的四百人,分散安顿在四个客栈,挑好的。” 马上就要进入北奕境地了,那边条件更苦,今日是该住进客栈好好休息一番,不说人人能分得一间房,至少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周凌风与刘武夸赞着将军仁爱,而后各自带人马离开了。 客栈老板听到大队人马的声音,早已经出来迎接。殷绪转身问他,“今日可有空房?” 那老板殷勤道,“三月云谷冷,往来的人少,客房都空着呢。上房也都在,官爷想要几间房,便有几间房。” 上房也都在。殷绪默念着,而后回答老板,“四间上房,别的你看着安排。” 那老板连连答应。 薛非和平安帮忙搬运行李,三个婢女也各自或捧或提了一些,簇拥着柔嘉住进上房。 过了会儿,殷绪确认完手头的一百兵士都有去处,回到了柔嘉房间。 柔嘉正喝着茶。茶叶是柔嘉最爱的江山绿牡丹,泡茶的也是采秋的一双巧手,只是这里的水土腥气有些重,柔嘉浅抿了两口就放下。 殷绪进来,见柔嘉皱眉,轻声问,“怎么了?水不好喝?” 柔嘉本不欲声张的,但见他问,便点了点头。 殷绪拿起柔嘉喝过的茶杯便饮了一口,而后皱眉。他两辈子征战,什么水都喝过,但这水于他的公主而言,确实难以下咽。 “等会儿。”殷绪提了茶壶,转身又出去了。 这一去用时颇久,一直到晚膳端上来、快要凉了,殷绪才回,手里仍提着那个青花茶壶,递给采秋,“你试试这个水。” 采秋便去了,很快又端着托盘上来,给柔嘉和殷绪各倒了一杯茶水,微笑道,“这次水的味道好多了。公主驸马尝尝。” 柔嘉眼露新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果然甘甜清冽、回味无穷。她好奇地看向殷绪,“你哪来的这种水?” 殷绪端起自己的那一杯,瞧着柔嘉生动的表情,浅笑道,“以前见过别人使用除味的法子,就是速度慢,这会儿功夫也只得半壶水。” 也只能解决喝水的问题,膳食便没办法了。 从前殷绪一直在将军府与瑾园,能见别人给水除味,大概也是上辈子在北地的经历。柔嘉看向殷绪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温柔与心疼。再又想到殷绪如此事无巨细地照顾着她,又感觉到满满的甜蜜。 见春笑道,“驸马爷见多识广,无所不能!” 知夏和采秋笑起来,柔嘉也跟着笑了。 喝过茶水,又吃过晚膳,殷绪交代柔嘉,“我去看看周凌风他们,你早些休息。” 柔嘉从木箱中找出一件斗篷给他披上,“晚上冷,别着凉。” “嗯,我知道。”殷绪深深望过她,转身离去。留薛非在此地护卫,他与平安骑上马,不紧不慢地走在夜色里,往周凌风的方向去。 平安与殷绪道,“驸马您当真爱兵如子,这么晚了还去探望呢!”他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敬佩。 殷绪道,“随便看看。”其实这只是其一,他其二的目的,是为了“偶遇”中郎将霍擎,从而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霍擎到底是京中官员,出身也不低,到这云谷来,必定住好的客栈好的房间,殷绪这才有前番的举动,特意交代周凌风他们挑好的。 柔嘉住的这家客栈上房都空着,霍擎必不在此,殷绪便往别处去。 到达周凌风的客栈时,好巧不巧,就在门边遇到霍擎。 中郎将来这边陲云谷已经三个月的时间,风吹雪淋的,面色已憔悴了好几分,加上久久寻不到高嬛,他的脸色中又透出焦虑烦躁。 乍然看到殷绪,霍擎愣了愣,随即拱手笑道,“原来是殷将军,好巧。” 腊月里陈昱与柔嘉公主的那些恩怨,霍擎有两次是直接参与的了,没有直接参与的那一次,皇帝找他调人,他也是知道的。 此时望着殷绪,霍擎心中感觉微妙,笑容却殷勤。毕竟殷绪现在是风头正盛的功臣,背后又有柔嘉公主,不管心里如何看热闹不嫌事大,面上的讨好总是要的。 殷绪并不在意他心中的那些弯弯绕绕,冷肃地看向他,亦拱手,“中郎将大人。” 霍擎坐在马上,殷殷笑道,“不知殷将军怎么在此,当真是好大的缘分。” 殷绪淡漠道,“在下奉皇上之命出使弈国,大人你呢?” “唔……”霍擎沉吟,思考他的任务,能不能与别人说。 殷绪细细打量他的神色,道,“大人可是有什么难处?同朝为官,我带的人手多,或许能帮大人一二。” 霍擎找了高嬛近三个月,都没有寻到蛛丝马迹,已经断定她不在云谷了。本来他是想立功的,没想到受这么大的挫。他只带了十几个人,若要往云谷外找,必然是大海捞针,而殷绪出使北奕,一路要经过很多地方,又带了很多的人手,兴许真的可以帮忙。 皇上也没有说,他的任务必须得保密呀! 霍擎打定主意,看殷绪的表情越发热络了,下马伸手引路,“将军可真是雪中送炭,某当真佩服。眼下确实有些困难,请将军入内详谈。” 见人上套,殷绪心中闪过冷意,面上不动声色,沉默下马,随着霍擎往里走。 将殷绪引入房间,霍擎拿出陈昱交给他的那张画像,展开给殷绪看。 殷绪冷眼看去,只见那工笔画出,惟妙惟肖的,果然是高贵嫔那张令人痛恨的脸。他并不认为,高贵嫔区区一个女子能引发两国的战争,他真正痛恨的是,这人将柔嘉害到那步田地,却毫无愧疚;最后在北奕君臣叫嚣着因她而战时,她任凭无数人为她惨死,一直无动于衷,从来没有站出来过。虽她站不出不一定有用,可她连要站出来的态度都不曾有。 这个人,和陈昱一样,死不足惜。 霍擎道,“将军,实不相瞒,此次在云谷耽搁三月,便是皇上命某寻找这画上的女子。” 殷绪没有答话,脸色冷漠。霍擎有点尴尬,继续道,“只是霍某一直未曾找到他,若将军有幸见到,还请派人来通知霍某一声。” “我知道的,大人的话,我会记得。”殷绪起身,漠然一拱手,“告辞。” 都说殷家二子冷漠孤僻,果然如此,但至少他答应了自己,霍擎心中稍安,“多谢将军,将军慢走。” 殷绪去见过周凌风,又到另外三家客栈转了一圈,这才回到柔嘉的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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