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这里还是大徽的地盘。 在京郊几十里之外,还有几万将士驻扎着。 他便不怕大徽撕毁盟约,让他这个前途无量的昊周太子,再也走不出大徽? 这边的人,皆各怀心思。 连带着郁舜身后的那些武将,也都绷得很紧。 这般氛围之下,唯独一人尚且还坐得住。 那便是温月声。 她就好像是个局外人一般,甚至还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 郁舜看着,唇边的笑意越发大了。 他不再看萧缙,反而是转向了温月声,轻声道:“郡主的意思呢?” 温月声托着下巴看着他。 她实在生了一副好容貌,光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能让在场的人清楚明白,郁舜在这么多人之中挑中了她,并不是全无道理的。 只是她神色看起来太过平淡了。 从她的面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的高兴或者是苦恼来。 就连声音也都是淡淡的:“太子想娶的人是我,还是章玉麟?” 忠勇侯正在喝茶呢,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他猛地抬头看向了那边,所以这昊周太子是看上他家儿子了? 哦,是他家儿子的实力。 郁舜闻言,眼中笑意更甚。 她比他所想的还要聪慧。 那她也应该知晓,他所给的,不只是一个太子妃之位,更是未来昊周的后位。 昊周建朝多年以来,从未出现过外族人成为皇后的事。 就连这次若按照之前商议的内容,与大徽和亲,那么这位被皇帝捧在了手心里的福瑞公主,到了昊周之后,也不过只是个寻常的后妃。 而这个以后会陪伴他登上顶峰的位置,他只给了她。 “砰!”萧缙骤然起身。 他面沉如水,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回想这些时日以来,她从未用过这般态度跟他说话,哪怕是昨日他找上了门去,她也恍若未觉一般。 此前他只觉得她是又在发作那些个小脾气,而到了今日,他才真正感受得到。 她对他,如今是直接了当的忽视。 时日过得太久了,她似乎全然忘记了,他们才是名正言顺有着婚约的人。 萧缙正欲上前,却听身侧的温玉若小声地道:“王爷……” 她小脸苍白,那双澄澈动人的眸微微瑟缩,眼底的慌乱和害怕,叫萧缙的动作顿了一瞬。 就这一瞬,外边的宫人忽而大声地道:“晏大人到——” 晏陵今日未着官服,只穿了身浅淡的青色衣袍,方一进入殿中,就好似给这原本压抑沉寂的殿内,平添了一抹亮色。 只他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殿内气氛如此古怪,他却好似全然没有受到影响一般,缓步进了殿内,至皇帝跟前,与高泉低语了几句。 高泉神色微变,匆忙回了殿上,将晏陵所带来的消息告知了皇帝。 皇帝神色难辨,只冷声道:“和亲之事,容后再议。来人,启程回宫!” 武斗得胜,原本怎么也该庆祝一番。 如今突然要走,倒也是让许多人始料未及。 但即便如此,也不会有人轻易质疑皇帝的决策。 皇帝的銮驾很快离开了这边,郁舜那边似是也收到了什么消息,他面色微沉了下,轻颔首,回身想同温月声说些什么,却发现她已然起身离开。 郁舜微顿,领着昊周众将士离开。 这原本还热热闹闹的高台,顷刻间少了大半人。 涤竹快步走到了晏陵身侧,他抬眼看了下晏陵的表情,发觉他神色如常。 只淡声道:“差人将消息传出去。” 涤竹低头应是。 这消息一出,皇帝回宫之后,必定要召集所有的大臣商议。 晏陵自然也在其中。 涤竹跟在了他的身后,心中却忍不住犯了嘀咕。 能让皇帝骤然离席的事,必然是大事。 而如今比和亲更重要的事,自然也跟昊周有关。 此番昊周使臣过来,大徽这边做足了准备,几十里开外就有军队驻扎。 当然了,如非必要的话,是不会动用军队的。 召集过来的军队也不会擅自离开军营,所为的,也不过是防范于未然罢了。 只这样的准备,大徽有,昊周自然也有。 方才晏陵告知高泉的,就是边疆传来消息,昊周大军整装齐发,近二十万军队,已抵达边境。 这边和亲未定,那边便大军压境。 拿不准昊周是个什么意思,皇帝自然会叫停和亲事项。 只是…… 叫涤竹好奇的,都不是这些事。 而是这个消息,晏陵早在昨日就已经收到了。 但他并未第一时间禀报,反而是在方才昊周太子求娶思宁郡主后,当着所有朝臣的面,将消息禀报给了圣上。 倒不是说时机不对,如今昊周太子还在大徽,无论昊周有什么想法,也是不敢轻易妄动的。 就是这个时机…… 涤竹小心翼翼地扫了眼自家主子的背影,晏陵素来都是这般模样,唯有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人,能隐隐看出些不同来。 他总觉得晏陵神态较往常更冷一些。 涤竹低下头去,不敢再妄自揣测了。 晏陵到太和殿时,殿内正好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他站在殿门外,脚步微顿。 “……无论如何,思宁郡主都不能作为和亲公主嫁到昊周!若此番当真应了,那将皇上及永安王的颜面置于何处?” “可昊周太子许下的,是太子妃之位。皇上,据臣所知,昊周多年以来的太子妃亦或者是皇后,皆没有外族之人,昊周太子许出未来的后位,必然是极为看重这一门亲事。” “再者……臣以为,此番变动可行。”说话的大臣隐去的内容,在场之人皆一清二楚,他所想说的,不就是永安王跟思宁郡主婚约多年都没成。 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来永安王心思不在思宁郡主身上,那这般情况下,解除了婚约,永安王可以迎娶温玉若,思宁郡主也可以嫁到昊周,岂不是两全其美? 然皇帝还是没有回答。 “皇上,晏大人到了。” “传。” 晏陵被宫人领了进来,方一入殿,皇帝便将两份折子递给了他。 “这是昊周太子所呈的折子,另有陆定远的奏折。”皇帝淡声道:“陆定远说,已经同昊周交涉过了,对方暂时没有越境之意,而昊周太子则是提议尽快落定和亲事项,也好让昊周子民安心。” “晏卿,依你所见,昊周此番突然整兵压境,是因担忧太子的安全,还是有其他目的?” 晏陵淡声道:“昊周绝大部分主将如今都在大徽,军中无将领,贸然行军,只会折损昊周将领士气。” 皇帝闻言,不由得微眯了眯眼。 那他都知道这些,却在方才的高台上,当着昊周使臣和所有官员的面,说昊周大军来犯? 皇帝不由得打量了他几眼,忽而道:“昊周太子想娶思宁,此事你怎么看?” “臣方才打断议事,便为此事。”晏陵神色坦荡,并无半点心虚之意:“此事不可。” 殿内一静。 自开始议事后,就伫立在了一旁,面色发沉的萧缙,抬眸看向了他。 晏陵面上看不出情绪,他只道:“如今章世子是郡主的护卫,若郡主出嫁,章世子是跟还是不跟?” 忠勇侯:…… 这怎么还有他的事? 但这话他也不好回答,说跟吧,那等于白给昊周送一名猛将,说不跟吧,章玉麟的情况在场之人皆清楚,离开温月声,他还能不能上战场都是个问题。 “未吞并周边几个小国前,昊周是一蛮夷之地,体格似章世子般的人,不多,却也并非没有。” 晏陵神色淡淡,说话时也几乎没什么情绪,只道:“郡主若为昊周皇后,有这般人才,是提点,还是不提?” 满殿沉默。 唯有萧缙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提及今日求娶的事,满场之人在乎的,都是他跟温月声的婚事。 只有晏陵,他眼中似乎就没有这门婚事。 “皇上,晏大人所言有理,即便不是如此,还有王爷跟郡主的婚约,骤然答应下来,于大徽的颜面有损。” 皇帝沉吟片刻,并未开口。 “父皇。”萧缙却在此时开了口:“思宁是儿臣的未婚妻,昊周太子此举,是夺儿臣之妻,请恕儿臣不能同意。” 满殿安静。 莫说皇帝,就连周围这些个大臣俱是面面相觑,一时摸不清萧缙的意思。 当今皇帝几个儿子中,唯有萧缙最是深藏不露,喜怒难辨。 他是中宫之子,是唯一的嫡出,虽未明说,但许多人都已经将他当成是储君的有力候选人之一。 他也极少会在圣上面前表露什么情绪,这还是第一次,哪怕隔了这么久,他依然难掩怒色。 可是…… 他自来心悦的,不都是温家二小姐吗? 这话一出,倒是叫许多人都摸不清他的想法了。 皇帝亦是眼眸深沉地看了他一眼。 然至议事结束,皇帝都未开口直言,是让福瑞公主去和亲,还是改成思宁。 走出宫殿后。 几位大臣在前,依旧在讨论着今日武斗之事。 萧缙落后半步,正好同晏陵同行。 他沉声道:“今日之事,多谢晏大人。” 复又道:“待改日我与思宁郡主成亲之时,必邀晏大人过府喝杯喜酒。” 他此前从未在人前提及过跟温月声成亲的事。 如今这话说得是莫名其妙,连他身后的长随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唯有晏陵神色不变,声音冷淡地道:“婚宴之上,也会请温二小姐?” 萧缙的脸色瞬间变得格外难看。 晏陵已经抬步离开。 涤竹跟在晏陵身后,一路出了皇宫,都没听见晏陵开口。 他也未多言,只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等晏陵入内。 却见晏陵行至门口,微顿了片刻。 他声音里带着些凉,冷声道:“找个宫人,将方才萧缙的话,传给温夫人。” 这种从未听过的吩咐,叫涤竹愣了半天。 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应了声是。 待晏陵上了马车后,涤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永安王这亲,怕是结不成了吧? 且自各皇子成年之后,他家主子无论是人前还是人后,从未表露过对任何皇子的好恶。 此番,他竟是直呼了永安王的名字? 涤竹人还在这里晕乎乎的呢,抬眼就见晏陵身边另一个长随匆匆赶来。 “主子,国寺出事了。” 那边,章玉麟在武斗上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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