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洲一个人在屋子里熬药,浓重的药味熏得楼道里满是。 好不容易见到人,谢晓晨放下药箱赶紧问:“刚才出诊就迟了,我让小吴先把药送过来。现在什么情况,你们都被叫去问过话了吗?” 程砚洲停下扇子,“还没有,只有小晚在被问话。” 谢晓晨快速把打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小晚跟出版社签了合同,我公婆跟咱们营区研究所的所长是老朋友,听他说翻译课本是咱们省教育部门近几年的任务,征集的书本都经过筛选审核,绝对没问题。” 任何事情都有万一。 程砚洲始终不能放下心来,尤其这件事背后有人刻意针对,难保不会使什么手段。 检查兵来得太晚,昨天一整天的时间里稿件都在那些人手里,要动手脚实在很简单。 这场审问一直持续到半下午,错过了午饭的时间。 好在刚发了炉子,程砚洲一直把盖饭温在上面。 顾莞宁回来的时候脸色苍白。 程砚洲一见,赶紧热水棉被招呼上去,“怎么了?是不是那些人——” 顾莞宁摆手,打断他的瞎猜测,“我就是又饿又渴,还有烦的。” 喂她喝完一杯水,程砚洲又端来一杯,“暖暖手。” “怎么回事?” 顾莞宁长叹一口气,“我到了那里之后,就被问了一个问题,可我还没开口,检查兵就说让那个主任注意态度,那个主任不服气就和他吵起来了。” 程砚洲:“……然后就吵到现在?” 怪不得他听楼道另一边有些声音,还以为是后勤部打扫发出来的,没想到是有人在吵架? 顾莞宁点头,“我听得快要烦死了,我都想偷偷溜出来。” 程砚洲问:“饿了没?那个面条放时间太长坨了,我就给吃了,剩下一个西红柿黄瓜鸡蛋盖饭。” “快给我尝一口。”顾莞宁迫不及待掀开饭盒,大口扒拉着饭菜。 她不爱吃的鸡蛋的人都忘了挑食,连葱也没挑出去。 她一边吃,程砚洲给她分析目前的情况。 “昨天晚上检查兵应该调查过咱们三个了,确定没有问题后,今天的态度才会偏向我们。” 顾莞宁睁大着眼睛,“既然没问题,干脆把我们放出去不就行了?” 程砚洲摇头,“你忘了,最先收到举报的是外面的革委会,他们那里解决不了,检查兵也不好办。” 顾莞宁顿时没了胃口,“他们非说我有罪,可我没根本没做过他们说的那些事情。证明我做过很简单,可要证明我没做过,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程砚洲拿过筷子来,夹菜喂她,“再吃点。” “刚才表姐来过了,她说这次的事情确实是冲着二哥去的。江老爷子跟老朋友打听过,有那份合同在,至少咱们营区内部不会认为那些举报罪名符实。” “难办的是革委会的人,不过只要检查部坚持,他们拿不出证据也会退一步的。” 顾莞宁抓住漏洞,“证据这种东西,伪证也算。” 程砚洲安慰她:“你那些书跟天书似的,全是洋文,一般人做不了手脚,就是翻译的稿子他们也看不懂。”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1-11 23:58:48~2022-11-12 23:4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栀夏164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 ◎一推◎ 晚饭前, 程砚洲和二哥相继被叫过去问话。 两人的问话结束得很快,出来的时候还赶上小吴送盒饭。 检查部接手后,三人的餐食也被后勤部接手, 饭钱从程砚洲和顾鹤庭工资里扣, 所以目前想吃什么只用说一声就成。 昨晚没睡好, 顾莞宁下午扒拉几口饭,喝完药后就躺下休息。 程砚洲端饭回来,她还没醒, 也叫不醒。 两个黄色搪瓷饭盆分别装着一荤一素的盖饭。 他挑了木须肉和萝卜条那份吃干净,剩下另一份猪肉粉条和醋溜土豆丝温在炉子旁边, 等人什么时候醒了再吃还热乎。 休息前, 程砚洲往炉子里添了几块煤球,把火烧大了些。 刚才打外面回来,路过大堂的时候他瞧见外面飘了雪,晚上估计会更冷。 擦把脸洗洗脚他上了床, 刚躺下,一个热乎的身体就滚进怀里。 程砚洲立马把人抱紧, 低头询问:“醒了?饿不饿,有猪肉粉条和土豆丝, 吃几口再睡?” “不饿,不想吃。” 顾莞宁闭着眼睛打哈欠,“我嗓子难受, 想喝水。” “我去给你倒。”程砚洲伸长胳膊倒杯水过来, 试试温度后说:“烫手, 凉一凉再喝。” 闻言顾莞宁半睁开的眼又合上, “我怎么感觉, 有了炉子也不比昨天暖和多少。” 缸子底部温热, 程砚洲拿这个去贴她的脸,说道:“外面下了雪,我刚才添煤,等炉子热起来就暖和了。” 天气冷,水凉得也快。 顾莞宁抱着比脸还大的缸子把水喝了个干净,“还想喝。” 程砚洲接过来看了眼,又倒了半杯温在一边。 顾莞宁躺回去,裹好被子问他:“他们问了你什么问题?有说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吗?” “今天初一,最后一趟回南河县的火车在初七,就这几天还要准备路上要用的东西,再耽误可就真耽误了。” 揉揉她的头发,程砚洲沉吟道:“怕是赶不上了。” 顾莞宁叹气,“前两天打电话,娘说要带我去县城爆爆米花的。娘还说,大队东面那处河今年过冬要凿冰捕鱼,到时候冬天也能吃上新鲜的鱼。” 程砚洲笑了笑,“这边过年,城里的街上也能看到爆爆米花。上一年我要准备比赛,今年空下来,我们请几天假去城里住,到时候我带你四处转转。” “城里上个厕所都要走两条街,还是不了。”顾莞宁摇摇头,“那今年过年就还是只有我们两个。” “哦,还有二哥。” 人多了年夜饭才丰盛。 上一年家里来电话,她听说过年的时候什么吃的都有。 娘和大嫂手艺好,家里有肉有鱼有菜有粮,饺子、乱炖、油饼、鱼汤、糖糕、酥肉…… 年夜饭一家子十几口人吃,自然饭菜也摆了不止一桌。 顾莞宁老早就想见识见识了,可惜又错过一次机会。 两人说了会儿话,很快就睡下。 入夜。 外面风雪更盛。 顾莞宁猛地咳嗽出来,惊醒一旁的程砚洲。 他端来温着的水,一手喂顾莞宁,一手去探她额头的温度。 掌心下一片滚烫。 程砚洲心下一阵不安。 喝完水,程砚洲让她躺下,掖好被子后立马开门去叫人喊大夫。 风雪夜。 听说顾莞宁发了高热,谢晓晨一路心急如焚地跑过来。 弃置的禁闭室里没有灯。 屋里只点了两根蜡烛,光线昏暗,不知从哪儿来的风将烛火吹得明明灭灭。 一进来,谢晓晨先把温度计递给程砚洲,“甩一甩给小晚夹上。” 她一边说一边配针,“今天几点吃的药?” 在别间屋休息的顾鹤庭也过来了这屋,闻言他回道:“下午四点多,那会儿刚好我被叫去问话。” “晚饭吃了没有?”谢晓晨又问。 程砚洲用手心攥了攥温度计,有了些温度才给顾莞宁夹上。 他回道:“喝药前吃了几口,晚饭还不饿就没吃,然后睡到了现在。” 谢晓晨配好药,等温度计出来她拿到烛火旁看了看,三十八度八。 “先打一针退烧。” 顾莞宁精神昏沉,前面都没什么,到屁股上挨了一针才迟钝地有了反应。 “表姐,你怎么在这儿?” 她睁大杏眼,费力地辨认出穿白大褂的人是表姐谢晓晨。 主要也是因为给她打过针的大夫里,数表姐的针最疼。 打完针,谢晓晨给她提上裤子,盖好被子掖了掖,才回道:“跟你姐夫换了班,这两天我都在营区卫生所。” 转头,她跟程砚洲说道:“禁闭室太冷了,小晚身体不好,又发了烧,不能继续待在这里。” 旁边安静的顾鹤庭突然踢了下墙根,转身朝外面走去,他压抑着怒气,“我去跟他们说。” 没多久,外面就隐约传来砸门声和吵闹声。 程砚洲没分神去关注他,只是平静地点头:“我知道。” “麻烦表姐了。” 谢晓晨不能多待,不然就跟上午来那趟一样等着被人赶出去。 人都走了。 程砚洲攥紧的拳头才松开。 他走到床边,对上顾莞宁一双湿漉漉的杏眼,沉声道:“待会儿我要把这个房间的门卸掉,动静可能有些大,你捂住耳朵。” 顾莞宁眨巴眨巴眼,“你卸了门,他们就能放我们出去吗?” 程砚洲给她掖掖被角,“不一定。不过试试总没坏处,不放我们出去我再修好就是。” “要是因为破坏公共财物关我禁闭就更好,部队新的禁闭室条件可比这里好,到时候我带你一起。” 顾莞宁:“……” 啊这,你为什么能把去禁闭室这种事情说成跟去国营饭店一样荣幸? 她点点头,“好吧。你注意别把衣服鞋子弄坏了,我们可就这一身。” 说完,顾莞宁两手捂住耳朵,鼓着腮睁大眼盯着他。 程砚洲蹲下来,在她床头缓缓开口说道:“昨天跟你说打算过几年就转业,我觉得外面不太安全,过完几年再过几年再考虑,你觉得呢?” 顾莞宁微微抬起手掌做成的盖子,闻言她道:“也可以吧。不过到时候你年纪大——” 程砚洲截过她的话头,“可以就可以。” 然后伸手给她合上耳朵盖子,拿大衣围住她露出的脑袋来,程砚洲转身到门口,三两下就把门踹了下来。 门板摔在地上,震彻整栋联排平房。 顾莞宁捂着耳朵都能听到那如雷鸣一般的巨响,缩着脖子往下钻了钻。 好在门后有厚厚的帘子挡着,不至于让冷气一下就冲进来。 几声砰砰作响,外面的吵闹声戛然而止。 一群人匆匆赶过来,看到倒下的门板,结结巴巴问道:“程团这这——” 程砚洲刚要开口,顾鹤庭反应迅速,立马抢过话头说道:“这门都烂了,我妹妹可生着病呢,还不快把人转去卫生所!” 说完,他又补充了句:“果然是多年不用的房子,门都烂成这样了,竟然一推就倒!” 跟来的检查部班长瞬间和两人的脑回路对上,立马点头:“对!这房子不能住人了,先把病人转到卫生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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