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旺爽快应下:“哎!” 天气冷,一堆人站营区门口不像话,李忠旺发话赶紧走,那边俩站得绷直的人麻利背起竹筐跟在后面。 前头两个老战友走在一起,打着手电筒给大家开口,还边走边聊。 顾莞宁缀在身后,她后面是两个苦力。 程砚洲快走小两步到媳妇儿旁边,低声问道:“累吗?饿不饿?” 多亏他这段时间的监督,顾莞宁现在已经能做到连续跑一圈半加走八圈的训练任务。 顾莞宁摇摇头。 见她还好,程砚洲把脖子上挂的水壶递过去,“喝点水。” 其实顾莞宁现在不冷也不累,饿肯定是有点的,可以喝点水垫垫肚子。 出了营区,走过学校和营区医院,再往北是一片开阔的农田,在农田中央矗立着两排联排值班宿舍。 此时值班宿舍其中一间的廊檐下亮着灯,暖黄色的灯光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不知是不是累的,顾莞宁感觉胸腔中的心脏噗通噗通狂跳,跳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明明只在记忆里见过家人的样子,和他们没有真正相处过。可现在站到这里,她紧张,她害怕,却独独没有可能被拆穿自己不是‘她’的惶恐。 或许她就是原来那个人,可她们两个的性格根本不是完全一样。 顾莞宁停下来,大风吹眯了她的眼睛,遥遥望着宿舍檐下那盏昏黄的灯。 她停了许久。 程砚洲唤她回神,神情担忧:“是不是累了?” 顾莞宁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思绪,问他:“你还紧张吗?” 程砚洲:“……” 他本来快忘了,现在这么一提,完了,比昨天还紧张! 看他紧张,顾莞宁就莫名地感觉轻松了,嘿笑一声,“还好我不紧张。” 程砚洲抬手给她拉了拉围巾,没好气道:“笑话我?” 顾莞宁躲开他,小跑到前面,“二哥你等等我!” 顾鹤庭这人都快走没影儿了! 程砚洲提步赶紧跟上,叮嘱道:“你别跑,田埂上土块多容易摔。” 联排平房唯一亮着灯的宿舍里,顾盛清正坐在炉子旁烤火,火上熬着棒子面粥。 家里现在就他一人。 儿子儿媳白天去新建的大棚工作,午饭和晚饭都在那边解决,下工回来会给他带菜和馒头。 他自个年纪大了,快奔七的岁数,身子骨也不咋利索,战士们都不让他干重活。他平时就在地里巡逻,教小战士们认认字,糊糊纸盒子编编木筐,大扫打扫值班室。农忙的时候他还会帮着做饭,捡粮食,反正都是些轻省的活儿。 营区农场的生活比林场好多了,能吃饱穿暖,有屋子和床住,有棉被盖,赶上年节还能吃顿肉。 这里与世隔绝,安宁祥和。今天不用担心明天,每晚闭上眼睛也不害怕再也睁不开。 顾盛清现在就一个想法,老老实实在这儿待着,绝不给组织添麻烦,也绝不能影响到孙子孙女。 孙女孙子隔上俩仨月就寄个包裹来,都是些药和旧衣服旧被褥,哪怕东西不贵重他们也不想再麻烦孩子。 这要查出他们有来往,指定会连累孩子的。 可惜他们没办法往外送信。 今年五月份,后勤部的战士们说上面发指示要裁军,来阳市军区的是一位姓谢的首长,曾在南边参加过战役。 顾盛清他们一听,就猜到可能是谢明望。 然后就开始等,等人来了千万让他转告小晚和鹤庭,别再寄东西别跟他们联络! 可是左等右等,这都快一年了人还没来。 棒子面儿粥咕嘟咕嘟开始冒泡,顾盛清撑着膝盖慢慢站起来,转身去拿桌上的碗勺。 忽听见外头有人说话的声音,是个女声,可听着又不像俩儿媳妇的。 顾盛清闹不明白这情况,掀开窗帘往外瞧过去,一张脸猛地凑近—— 顾盛清猛地往后仰倒,着急忙慌扶住凳子。 得到支撑他抬手抚着胸口,呼气吸气来回深呼吸几下终于缓过来。 妈呀,刚才那下差点儿没把他吓过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24 02:15:58~2023-05-26 02:22: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阡陌红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7章 ◎交锋◎ 这死孩子! 缓过来后, 顾盛清就认出了那张脸是谁。 窗外,见老头子一脸惊吓地往后退,顾鹤庭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他又担心真把人吓出个好歹, 找着门连敲都不敲就直接进去。 结果一进屋迎头被痛击。 顾盛清收回手, 怒道:“你想吓死你爷爷啊?” 顾鹤庭小声嘀咕:“那我也知道您那会儿刚好掀帘子啊!”生怕老头子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他推着爷爷往里走,“快快,我带了饭菜, 咱们先吃,我们这一路过来还没吃饭呢。” 他视线往屋里逡巡一圈, 疑问:“咦?我爸妈和大伯大伯娘呢?” 顾盛清哼一声, “他们在大棚收菜,明天就得送到城里去,等吃了晚饭才回来。” “除了你还有谁来了?是不是你小叔?” 听他说‘我们’,肯定还有别人。 顾鹤庭故意不直说, “你自己猜。” 顾盛清真想再一巴掌呼上去。 这宿舍比顾鹤庭想像中大,放了五个架子床, 两个架子床并一起成的双人床有俩,估摸那分别是他爸妈和大伯大伯娘的, 单个的床挨着炉子最近的是他爷爷的。 床周的铁架子上绑了绳,上面搭着衣服,算是分出一块小空间。 瞧了一眼, 顾鹤庭赶忙放下竹筐, 从里头拿菜拿饭摆桌上。 屋里唯一的桌子是张小四方桌, 就在炉子旁边。 他筐里主要装的是菜, 汤汤水水不好带就没炖菜, 全是小炒和油炸菜式, 唯一一个炖的红烧肉虎皮鸡蛋粉条也没汤。中午炖的,肉汤全让他们和着拌了大米饭。 此外还有排骨、梅菜扣肉、回锅肉、蘑菇炒腊肉、辣炒猪肝猪肚、糖醋里脊、葱烧大排,这次把除了排骨和火腿家里其它的肉都给端来了。 东西摆到一半,顾盛清被震惊地差点扶不住墙。 “你把肉全带来了小晚吃啥?” 顾鹤庭翻了个白眼,“这就是你孙女要带的,少带了她还不乐意呢!” “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少了谁也不能少了她的。现在家里啥都不缺,肉票更是不缺,我们明天要去趟京市,过了元宵节才回来,家里那么多肉放不住。” “放心吃,后面还有呢。” 顾盛清往门口看了看,“后面?”脑海里冒出个想法,他结结巴巴问道:“小晚也来了?” 那刚才说话的女声就是他孙女了? 顾盛清高兴的同时又忍不住担心,于是埋怨孙子,“天儿这么冷,小晚身体不好你还让她来?” 顾鹤庭摆好菜,一屁股坐下,拧开水壶咕咚咕咚灌两口,擦擦嘴回道:“不让她来她不乐意,回头我在她那儿受埋怨。让她来你们又不乐意,我还得受埋怨,合着我两头不是人呗?” 顾盛清也扶着桌子坐下,“你说你这个当哥哥的,自己就没点自己的主意。”他说着说,目光却不停往门口瞅,“这咋还没进来?” 宿舍外头。 顾莞宁捧着手,眼泪汪汪的,“你个乌鸦嘴。” 乌鸦嘴程砚洲心虚低头,攥着手绢给她擦身上的泥土。 田埂高,天又黑,顾莞宁往下跳的时候刚好踩到石头,呲溜一下屁股着地,手心也擦了下。 幸好鸡腿没事。 前面,谢明望先送李忠旺去值班室,出来的时候手电筒一晃这才看到田埂附近还立着俩人。 他端着手电筒走过去,“咋了?” 顾莞宁吸吸鼻子,“摔了一下。” 谢明望心一提,“严重吗?摔到哪儿了?” 顾莞宁摇摇头,“我穿得厚,不严重。” 擦完泥,程砚洲重新背上筐,三人这才往继续宿舍去。 屋里爷孙俩正大眼瞪小眼,顾盛清催促:“你去看看是不是碰到啥事了?” 顾鹤庭摇脑袋:“我不去,外面多冷。” 顾盛清瞪二孙子:“嘿你——” 没嘿完,门嘎吱一下就被从外面推开了。 顾盛清以不符合这个年纪的灵活站起来,扬起笑容,脸上满是褶子,“小晚来了,快让姥爷看看!” 结果先进门的是谢明望。 顾盛清的笑容僵在脸上。 谢明望:“……” 他默默推开,露出后面的小两口。 顾莞宁本来还紧张呢,结果一见到老人熟悉的面容,头发花白,正佝偻着身体面含期待地看过来,她眼圈一下就红了。 出口的声音也带着哽咽,“爷爷!” 顾盛清眨巴眨巴眼,把眼泪逼回去,“快进屋来,进屋烤烤火。” 顾莞宁揉着眼睛进屋,搬着凳子挨在爷爷旁边坐下。 顾盛清指挥二孙子,“你去盛碗粥。”他说完掏出手绢递给乖孙女,“咱不是说好了,你以后不能叫我爷爷了。” 顾莞宁接过手绢,擦擦眼泪然后擤擤鼻子,“反正我又没有爷爷,叫你爷爷又不委屈你。” 顾盛清下意识瞥了眼躲在孙女婿旁边端菜的某个便宜女婿,突然就觉得更不顺眼了,“……话不能这么说。” 他转移话题,转到了程砚洲身上,“这就是砚洲吧?” 先前程砚洲就跟在媳妇儿后面喊了人,不过他猜当时爷爷肯定没听到,这会儿又喊:“爷爷好。” 顾盛清含笑道:“多亏你救小晚,不然我这把老骨头,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她。” 不说北江省那么冷的地方,就说京市,每年夏天溺水的人每年冬天冻死的人都不在少数。他甫一听说的时候真吓到了,老是梦到孩子在水里呼救。 桌子小摆不了很多饭菜,只好扯了张凳子另放。 摆好饭菜,现下五个人落座先吃。 顾莞宁和她爷爷一边,左右两边分别是二哥和程砚洲,对面是谢小舅。 顾盛清就见,对面某个人眼睛都不敢往自己这边瞅,要看也只是看旁边的乖孙女。 刚落座,谢明望就受不了来自老师和岳父的死亡凝视,站起来拿过饭盒开始往里夹菜,“我给战友送点饭菜。” 他不敢仔细看,就每样都夹了一点,饺子馅饼包子油饼都给盖在菜上,逃也似的去了隔壁值班室。 顾盛清:“……” 这要是还看不出来他白活这么大年纪了,都半年了吧,别跟他说他乖孙女还啥也不知道呢。 他看看旁边乖孙女,再看看门,深呼吸压下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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