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点多, 程砚洲轻手轻脚推门进屋, 找到脸盆端出去洗漱,回来又轻手轻脚摸到床前,掀起一脚被子打算躺下。 突然,床上本该熟睡的人直挺挺坐起来。 程砚洲:“!” 一瞬间他脑海闪过可能,最终担心的情绪占了上风,他有点儿怀疑顾小晚这是魇着了。 他正苦思应对办法的时候,人影蹭过来,开口说话:“程砚洲,我睡不着。” 嗓音软糯,语气充满苦恼。 程砚洲憋在胸口的气松懈下来,把人揽过来轻拍了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梦游了。” 顾莞宁鼓起腮,不满地看着他的剪影,什么意思? 黑暗中程砚洲没看到她疑惑的神情,问道:“为什么睡不着?是不是屋里冷?” 顾莞宁晃晃脑袋,眼神透着迷茫,“不知道。” 难道自己不在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程砚洲猜测道:“是,因为谢小舅?” 顾莞宁闻言摇摇头,两秒后又点点头,“他现在是我爸了。” 程砚洲忽地牙疼,“先前我就奇怪,他看我的眼神有时候很不对劲。” 有时候很满意,有时候很挑剔。 经他这么一说,顾莞宁也想起有那么几次…… 顿时她投向程砚洲的眼神带了同情,“有个事情跟你说。” 程砚洲洗耳恭听,“什么事?” “就是,”顾莞宁抿抿嘴角,小声道:“他说他申请了留在阳市的调令。” 程砚洲:“……”他有不祥的预感,还是安慰自己,“小舅的原职位应该很难跨军区调动。” “这我就不懂了。”顾莞宁接着说:“已经被批准了。” 也就是说,以后程砚洲每天都会生活在岳父的挑剔中。 于是失眠的人从顾莞宁变成了程砚洲。 对门屋。 同一时间回来的顾鹤庭,经历比程砚洲还刺激。 他一开门正对上炕边直愣愣站着的黑黢黢人影,人影半边脸被月光照得惨白,半边脸隐在黑暗中,在自己开门的时候,人影也动了,倏地抬眸,锐利的视线射过来。 顾鹤庭困顿的精神被吓得清醒无比,下意识往后退两步,心脏噗通噗通狂跳,吞了吞口水试探问道:“小舅?” 谢明望憋了一肚子话没人说,激动高兴地难以入睡,只好在屋里来回踱步消耗精力。现下终于逮到个人,他热情上前分享自己的喜悦:“鹤庭,我有女儿了!” 顾鹤庭:“……” 他沉默,他无语,他张了张嘴,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咱就是说,其实外甥也是个大活人,还是需要考虑一下他的心情是不是? 大半夜人吓人真的会吓死人的! 谢明望激动,谢明望兴奋,谢明望有说不完的话。 顾鹤庭耷拉着眼皮,哈欠连天,困得要死却没法上炕好好睡一觉。 他总算知道顾小晚那个小话痨是从谁那儿继承来的,明明听说小姑性格沉静寡言少语,爷爷和爸妈还冤枉是自己带偏了妹妹,顾鹤庭看分明就是小舅这儿出了问题! 次日一大早。 程砚洲打着哈欠起床去准备早饭,徐家大门突然被拍得砰砰作响。 另一屋的顾鹤庭揉着眼睛出来开门。 昨天就来过的谢仲康一把拨开外孙子,气冲冲跑进屋,把刚躺下的糟心儿子拎起来,嗓门震天大吼:“兔崽子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啊?” 程砚洲和顾鹤庭一下就精神了。 妈诶! 这可太刺激了,是不是还要打架啊? 就连正在起床的萧晴沅和徐斯南都加快动作,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衣服扣子都还没扣完,显然着急看热闹。 顾莞宁也被吵醒了,她昨天夜里睡得晚,但是丝毫不耽误看热闹,裹着棉大袄下床噔噔蹬跑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偷窥。 程砚洲目光往这边一扫,看见顾莞宁扒着窗台两眼放光,他:“……” 程砚洲无奈地叹了声,转身往灶里添两根柴,放米粥焖着他三两步朝屋里去。 “才睡多久,不困吗?” 顾莞宁打了个哈欠,“困。”但是她想知道谢老头儿是不是真跟她妈说得一样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对孩子动手。 还是亲爸这么个四十岁的‘孩子’。 “你回去补觉,发生什么等你醒了我跟你讲。”程砚洲推着她转身,顾莞宁固执地抓着窗户上的插栓,“听你讲哪有自己亲眼看有意思?” 程砚洲两手揉她的脸蛋,“困了还不睡觉?” 顾莞宁杏眼忽闪忽闪,咧嘴笑道:“看完再睡。” 程砚洲挑眉,问道:“看他们打架?” 顾莞宁连连点头:“嗯嗯!” 程砚洲笃定道:“那你看不到了。” 顾莞宁:“?” 程砚洲解释:“这是在徐家,外人家里他们怎么也该注意点分寸。”说完,他弯腰打横抱起顾莞宁,把人放到床上掖好被子,继续道:“你们父女才相认,小舅也不想在你面前丢脸。” 听见这话顾莞宁立马兴致缺缺,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没看成热闹似乎还挺失望。 “睡觉吧。”程砚洲揉揉她的发顶,“锅里给你留饭醒了记得吃,上午我和二哥去打扫房子,下午你想想带我去哪里玩儿。” 顾莞宁抬手理好头发,回道:“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小时候家里五个大人,只有外公和大舅妈做饭好吃。可是外公只会做几样,顿顿吃很容易腻,所以他不忙实验的时候经常带着三个孩子外出觅食,全是京市各个胡同里地道的小馆子。 去哪儿都行,程砚洲希望就他和媳妇儿两个。 西屋房门紧闭,自那声夹杂怒火的吼声后就安静下来。门再打开,走出来的父子两人面上完全看不出最开始的箭弩拔张。 谢仲康脸上挂笑,对萧晴沅和徐斯南和蔼又慈祥,“小萧,小南,吃着呢?” 桌上四人:“……” 谢明望原先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带了丝浅淡的笑意,他自觉拿上碗筷在桌前坐下,夹起个馅饼就开吃。 谢仲康一看就剩自己还站着,也忙去拿了碗筷,同时招呼随行的警卫也一起吃。 程砚洲就准备了几人够吃的份量,哪想到还有人突然袭击,来的还一个赛一个的能吃。 吃到一半,萧晴沅又去加了两个菜,味道不咋样但胜在量大,还让程砚洲去附近饭店紧急买了兜馒头回来。 馅饼儿是肯定不够吃的,买馒头的时候程砚洲给顾莞宁要了个肉包子和一个糖油条。 今早的菜单有汤圆,个头非常大,是黄米黑芝麻馅儿的。 程砚洲犹豫着最后没买,等人醒了汤圆也坨了,改天亲自来吃热乎的比较好。 萧晴沅和徐斯南吃过饭就各自去上班,走之前萧晴沅说自己中午回来吃,一定千万记得给她留饭。 可见短短几顿饭,萧晴沅的胃就牢牢被两个大厨的手艺征服了。 程砚洲几人把厨房饭桌打扫干净,之后拿上笤帚簸箕去后面自家房子打扫。 顾鹤庭是不想去的,他昨晚听小舅唠叨了一宿,天亮才睡下,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但是看看左右两人,一个比一个精神,小舅也比他精神,明明都奔四的人了,就不能给年轻人留点面子吗? 谢仲康冲几人摆摆手,目送他们离开,“放心吧,家里有我看着呢。” 他心里乐滋滋的,等小孙女醒了就把人带出去显摆显摆,让那些看不起他的老家伙们瞧瞧! 半小时后,谢仲康无聊地挠头。 一小时后,他忍不住走到东屋,背着手盯着门来回转悠。 两小时后,头顶老阳儿升得高高的,谢仲康扭头看警卫,“咋还不醒?” 警卫一:“要不要敲门?” 谢仲康眯起双眼,视线定在警卫一身上,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警卫二拉了拉战友,上前一步敬礼。 他提议,可以用下象棋渡过这段难捱的时间。 当然这不是原话。 谢仲康想着不能这么干等,采纳了这个建议,拉着两个警卫在石桌上下象棋。 几盘后,老爷子抓头,真闹心啊! 都说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他都不是诸葛亮,这俩还是初中文凭,咋俩脑子就跟没有似的? 还得是小孙女,模样跟她奶奶像,都漂亮,脑子也像,聪明灵秀。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05 03:58:02~2023-06-06 01:32: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阡陌红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6章 ◎夜生活◎ 到底不是在熟悉的地方, 顾莞宁的回笼觉睡到十点多就醒了过来。 外面院子好像挺热闹。 她侧耳听了听,貌似有人在下棋,哒哒哒棋子磕在石桌上的声音清脆响亮。 “哎你俩会不会下, 不能下在这儿!” 这暴脾气大嗓门, 顾莞宁一听就听出来了。 她抱紧被子翻了个身, 突然就不想起床了。 但是好饿。 下床简单洗漱,抹上新买的雪花膏,裹上棉袄盖上帽子, 顾莞宁小心翼翼拉开门缝,企图观察院子里的情况。 视线一转, 对上一双放光的眼睛。 谢仲康一拍腿, 激动地站起来,“哎呀总算是醒了!” 顾莞宁垂着头走出去。 谢仲康拄着拐杖上前两步,“饿了吧,厨房里有饭。先去吃饭, 吃完爷爷带你去个地方。” 今天的早饭比较简陋,连碗粥都没有, 只有一个肉包子和一张糖油饼。 咸菜都是顾莞宁自己拌的,没有粥泡了碗牛奶喝。 她先吃糖饼, 对面老头就眼巴巴看着。 顾莞宁于是分了他半块肉包子,牛奶也给他泡了一碗。 谢仲康咕咚咕咚就把牛奶干了个干净,跟小孙女诉苦:“早上就吃了几张馅饼早就饿了, 翻遍儿厨房就发现个粥底, 倒热水搅和搅和喝下去也没饱。” 顾莞宁:“……”兴许您喝的那个粥底是给我留的早饭呢? 吃过饭, 谢仲康忙不及催促, 连哄带骗终于让顾莞宁跟他上了车, 乐呵地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您带我去哪儿?”顾莞宁有点后悔。 马上就吃午饭了, 今天中午吃红烧肉,就家里那几个大胃王的饭量,错过可就真没有了。 谢仲康胳膊一挥,声调激昂:“去大杀四方!” 顾莞宁:“……” 顾莞宁:“我想下车。” 谢仲康着急拉住她,“不行不行!我跟人说好的,你要是不去你爷爷我丢脸可丢大发了!” 更想下车了。 顾莞宁心说,是您丢脸又不是我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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