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打赢仗,孩子也一岁多了,老太君和众将士凯旋,半路遇到土匪抢掠无辜百姓。 “老太君见不得这种事,和手底下几人端了土匪窝,却不料有漏网之鱼!” 云窈杳听到这,顿时预感不妙,果然见国公夫人眼眶红了一圈,嘴唇发抖。 “那几个黑心肝的调虎离山,偷走孩子,待老太君回过神,他们在老太君眼前将孩子一刀刺死!” 国公夫人眼底迸发出恨意,“还将她手脚砍下来,身体分成无数块……”她说不下去了,低头捂住脸。 这是郑国公府两代人多年的噩梦。 做母亲的听不得这种事,云窈杳面色泛白,指尖颤抖,难以想象那样的画面。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残忍的人?! 不,他们不是人了,他们根本没有心! 国公夫人抹了抹眼角,有些哽咽道:“老太君本就觉得有亏欠,打仗时顾不上孩子,哪怕和众将士一起吃粗粮,好歹孩子健健康康长大了。 “老太君想着等回到京城,要好好弥补孩子,要感谢帮她照顾孩子的人,但是最后连……连个全尸也没带回来。 “那成了老太君和我们的心魔,可最难受的还是老太君,毕竟她亲眼目睹……那之后,老太君郁结堆积,终日以泪洗面,渐渐地就……神智不太清醒。 “早些年还好,这几年越发糊涂,晚上睡不着觉,嘴里喃喃小妹的乳名。 “上次无意中给老太君看到你画的你家孩子们的画,她一言不发,捧着看了好几日。” 云窈杳眼睛微微睁大,已经猜到什么。 国公夫人因悲痛挤出个勉强的笑来,“是的,据老太君的反应来看,那幅画里娃娃的模样很像我们没见过面的小妹妹,不过小妹妹眉心有颗痣,所以老太君没完全认。” 说像确实有可能,毕竟云窈杳没完全按照自家崽崽来画,她不擅长素描,用了比较夸张的手法。 小宝宝大多白白胖胖讨喜的模样,老太君稀里糊涂,觉得那是她家囡囡也能理解。 云窈杳明白了,“夫人是想找我为老太君画一幅,眉心带着痣的小孩子的画。” 国公夫人感到不好意思,“是。”她给身旁的嬷嬷比了个手势,嬷嬷立刻下去带着四个抬了箱子的小厮进来。 “我知我的要求唐突,不好白白让你辛苦一遭。”随着国公夫人话音,箱子被小厮打开。 里面金子金光闪闪的云窈杳差点无法直视。 她愣了愣,看清东西之后,慌忙摆手,“不行啊夫人,我的画不值那么多。” 国公夫人眼睛依然薄红,温声道:“好孩子,不管你的画技如何,这也都是你第一次帮别人画画。 “大概原本你只是自己画着看一看,如果给我开了先例,往后再有人找你画怎么办? “但他们若是知道我请你画这幅画用了黄金千两,谁再想麻烦你必会掂量着点,这样才不算给你惹乱子。” 云窈杳反应过来,温吞吞地说:“实际上,您也不是第一个找我的,前几日竺贵妃娘娘也请我为她画一幅画……” 国公夫人眨了下眼,被这孩子的实诚逗乐了,“窈杳,你这性格真是少有。不妨事,竺贵妃是竺贵妃,我是我,不好比较的。 “这金子你还是得收下,若是你能帮我们家老太君圆梦,我们全家都要感激你,黄金千两算什么。” 看她还想推脱,国公夫人假装不高兴,“好孩子,你听我的,不然我可不好意思麻烦你画画了。” 云窈杳纠结片刻,“……好吧。但是如果我的画没能让您满意,您可将这些收回去。” 第82章 醋意 国公夫人暂时答应,“好,不满意我再收回。”不过她不可能真这么做。 既然给出去了,哪有往回拿的道理。 云窈杳安下心来,暗暗思量一番,又问:“不知夫人能否再给我讲讲老太君和……那个孩子的事?” …… “郑国公夫人今日在我们院子里待了不短时间啊。”沈卓翊沐浴过后,穿着白色里衣上榻搂住小姑娘,自然地亲亲她粉嫩的脸颊,“紧不紧张?” “不紧张啊。”云窈杳发现他总是担心她和别人相处的感受,温软地回亲他的脸,“我现在好多啦,和别人交谈没关系的。” 国公夫人脾气也好,在赏花宴上和她聊天时,口吻就像对待小孩子,尽管她的确是比她小三十几岁的晚辈。 她是云窈杳目前见过最和蔼温柔的长辈了。 沈卓翊看着娇妻黑亮的眼睛,忍不住去亲她的眉梢,从眉心一路经过鼻尖,最终捕获她的唇。 小姑娘的眸子渐渐蒙上一层雾气,在过于昏暗的烛火下,仿若林间迷失的幼鹿,稚嫩的眸祈求地望着他。 仿佛在说,夫君,你疼我。 男人宽阔的背脊将烛光挡住了。 云窈杳不由自主地一晃,脑袋险些撞到床顶,不得不攥住褥子。 沈卓翊吐息霸道灼热,薄唇贴着她的腮帮,嗓音沙哑透了,“乖乖,我们再去泡一次温泉,嗯?趁天还没热起来,就我们俩。” 想起上次在温泉发生的事,云窈杳害羞地环住他的肩膀,试图将脑袋藏进他的颈窝,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男人英俊的眉眼酝酿出笑意,轻啄她红透发烫的耳朵,“乖窈窈答应为夫了,是不是?” “这次就、就泡温泉啊。”小姑娘结结巴巴道。 沈卓翊笑惨了,身体跟着颤动起来,过了会爱惜地贴贴她的眉心,“好,只是泡温汤。” 云窈杳听着他低沉透着哑的笑声便受不住,瘪了半天却是问:“眠眠最近在西大营怎么样了?” 虽然上次兄妹俩半开玩笑,但第二天沈渝眠还是跟着大哥去从军了。 孙瑾仪万般不乐意,可清楚她无法劝阻女儿,来回叹气,最后仍然放沈渝眠去了。 江风主要保护沈渝眠,沈渝眠进了西大营,他也进了西大营,两人最近被操练得特别累。 沈卓翊眼底划过危险的暗色,低声答:“沈渝眠还好,除了很累,倒也没什么,每天胃口很好睡得也香,也没精力调皮了。” 云窈杳点点头,像是柔软的娇娇怯怯的小动物。 小姑娘鼻尖有几颗汗珠,小小的很可爱,男人伸手抹去,几乎贴着她的脸,“和丰晏清也很乖,方才临睡前还说喜欢娘亲和爹爹。” “唔?”她不懂他怎么突然提到孩子。 沈卓翊双手控住她纤细的腰肢,“窈窈可还有别的要关心的吗?” 纵使云窈杳再迟钝,这会儿也察觉出男人的醋意了,她刚才随口说的话题实在糟糕。 在他怀里关心其他人…… 云窈杳忙不迭搂住他的脖子,撒娇地蹭蹭他,“夫君……你别生气,我,”小姑娘有些懊恼,“我脑袋懵懵的,不知不觉就问出来了。” “嗯。”沈卓翊指尖滚烫,摩挲她的脸蛋,“是为夫的错,竟然让窈窈还有精力去想别的事情。” “……” …… 云窈杳哭了。 她怕外面的下人听到她的声音,一直克制着像小奶猫在喵喵叫。 后来思绪七荤八素,也顾不得太多,连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也不清楚。 清晨,云窈杳揉着腰,给两只崽崽挨个喂饭。 哥哥吃饱以后,乖乖一团坐在摇篮里玩小脑斧和小羊。 弟弟抱着小脑斧,盯着娘亲的脸仔细研究,奶声奶气地问:“娘亲的脸……好红,怎么、肥四?” 崽崽们都有点儿口齿不清,云窈杳平日尽力纠正,不过他们还是喜欢那么说。 云窈杳脑子里一团乱,被儿子点出来,更加羞赧了,“娘亲,娘亲脸上抹了胭脂所以红了。” “胭脂……是什么?”弟弟困惑地皱着眉头,这样比较像哥哥再小些时候的表情了。 小宝宝的好奇心总是无穷无尽的,有几次问的问题云窈杳还答不出来。 这次她干脆说:“等你吃完饭,娘亲带你看胭脂。” “嗷!”弟弟乖巧地张嘴吃娘亲喂来的饭。 他喜欢娘亲给他喂饭,每当这时候他便会高兴地多吃几口。 云窈杳答应了崽崽,饭后就将胭脂拿出来摆在他面前,“这是姑娘家用来抹在脸上哒。” 弟弟看了一会,又看看娘亲,感觉娘亲脸上的红淡了呢,胭脂很容易掉吗? 哥哥在后面糯糯地开腔:“出去,玩!” 沈卓翊找木匠师傅给两只崽崽做了学步车,还往上面绑了挺大的铃铛,走动起来便会叮当响。 于是学步车成了小脑斧以外的崽崽们最爱的“玩具”。 而且扶着它,他们站得比较稳,为两个孩子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听到哥哥这么说,弟弟也想起车车上的铃铛了,雀跃地挥手,“出去走,我要铃铛。” “好,我们出去看铃铛。” 云窈杳一个人无法同时带两个孩子,当然要苏嬷嬷她们一起来照看。 青兰绿枝在后面护着小少爷,云窈杳时而给哥哥鼓劲,时而去弟弟身边加油。 两只崽崽学走路还挺积极,虽然小脚站不稳当,有些晃晃悠悠,可他们很聪明地知道走走要停下歇歇。 沈卓翊下了朝,安排好温泉的事,一脸春风得意地回家。 毕竟痛快一晚上,他现在心情特别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喜事。 走进院子,听见孩子们的笑声,沈将军挽起眉眼,“两个小家伙蛮精神的呀!” 云窈杳看到他就觉得腰酸,想溜走,俏生生的脸蛋又覆上红晕。 弟弟很粘人:“爹爹抱~” 哥哥在旁边瞅着他,尽管没开口,但渴望的眼神透露的意思差不多。 沈卓翊蹲下身,将两个崽崽搂到身前,余光瞥见蹑手蹑脚想回屋的云窈杳,他眼里笑意加深。 “哎呀,你们知道要抱抱,可有人见到我便想跑。” 正在溜的云窈杳:“……” 弟弟福至心灵地回头看,伸手要娘亲也过来,“娘亲!给爹爹抱!” 云窈杳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啊。 第83章 再跟窈窈要个孩子 “哈哈哈!”沈卓翊爽朗地笑出声,“窈窈,这可是晏清说的,跟为夫没关系。” 云窈杳低着头走回来,心中嘀咕,要不是你提起了,小晏清会那么说嘛。 苏嬷嬷等人笑着退远了些,知道夫人容易害羞。 弟弟不懂什么情况,他只是高兴他们一家四口靠在一起,十分高兴地扭动小身体,“哎哎呦。” 快乐地哼着自己编的小曲了。 云窈杳蹲在哥哥身边,借着孩子挡住她,结果沈卓翊搂住孩子们换了个位置,又是正对她。 哥哥转头看娘亲,发现娘亲的脸慢慢又红了,感觉很神奇地动了动嘴巴,糯糯地说:“胭脂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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