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不堪重负,晨间的露珠滴落。 寒意料峭的早间,云珠尚且还在安眠之中,康熙便已经将明珠等随驾大臣全召唤觐见。 “朕欲开海禁。”当明珠等人从各自的船上赶来,向康熙行过礼后,便听见如惊雷一般的消息。 “万岁爷,不可!”便有那等守旧的大臣,当时便跪了下来:“自我朝入关以来,便一直实施海禁,海边村民也能靠着种地谋生,若开海禁,必然会出大乱。” “万岁爷,千万不可!” 一时间,康熙御案前的空地上,呼啦啦跪了一地人。 “明珠,你说呢?”康熙深沉地望着这一堆人,点名说道。 明珠暗自叫苦不迭,在四月的时候,万岁爷便已招人询问过海禁之事,此次再将海禁提起,足见万岁爷开海禁的决心。 但明珠的内心,也是不赞同的,他斟酌着言辞,唯恐触怒康熙:“万岁爷,海禁之事,已持续上百年,当年前朝开海,倭寇横行,更别说开海之地,人人言商,再无人耕种,本末倒置了!” “本末倒置?” “呵,”康熙冷笑着,他将手抬起,压住深深皱起的眉头:你们这些肉食者,真的去沿海看过吗?” “你们一句轻飘飘的靠种地谋生,又知沿海之人日子有多辛苦?” 康熙骤然起身,站在御案之后,俯视着跪了一地的大臣,声音冷硬如铁:“朕告诉你们,朕见到了!” “入海口的河道全部淤积,一到汛期,整个村子全部淹没,地里好好的粮食全部没了,当地要有个好官,还能勉强填饱肚子,若赶上个贪官污吏,卖儿鬻女都没个活路。” “黄河年年过,年年泛滥,屋子田地也年年淹没。” “我大清入关都这么多年了,这儿的人心心念念的,居然是百年前隆庆开关之时。” “这便是你们说的,能以地谋生?” 说着,康熙一直压抑着的愤怒爆发而出,将御案一掌掀翻。 “万岁爷恕罪。” 大臣们瞬间不敢再多言语,只能按照康熙的吩咐拟旨,重开海禁,大力疏通入海口,允许沿海船只出海。 云珠在内里,隐隐听到前头的吵嚷,等一切声音平息,她才踱步而出:“万岁爷,怒气伤身。” 云珠语调轻柔,如一汪清泉,将康熙的心火浇灭,他冷哼着:“一群目光短浅的人,若不是因为东南匪患,朕早便要开海禁,现如今郑氏父子不在,台湾都成了福建县城,重开海禁之事,朕势在必行。” 开海禁,这真是好事,此时西方已经进入了大航海时代,文艺复兴,科技启蒙,资产阶级崛起,从时不时到来的传教士带来的东西里,云珠已经窥见几分西方的发展。 若是能不再闭关锁国,跟上世界发展的步伐,是否,未来也能改写。 看着野心勃勃的康熙,云珠心潮澎湃。
第143章 回宫 自从发现了牛痘的可能后,之后一路行去,人人尽说江南好的江南,也让云珠兴致寥寥,无论是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的苏州,还是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的南京,云珠都是匆匆看过。 康熙南巡,有三大目的,一是为了稳定江南人心,二是为了海禁之事,三则是为了河道治理,船行至南京,河道之事已然明了,南边海禁已被解除,而御驾一路行来,很是煊赫,向江南百姓展示了皇家气派。 待到康熙在南京祭过明太祖陵,又去曲阜祭孔之后,江南文人之心,已经收拢大半,在这文风最盛的地方,昭示了大清的正统。 到了此时,可以说,康熙南巡的目的,全部达到。 已至十一月,新年将至,浩浩荡荡的南巡车队,起驾回銮。 许是离家日久,车队之人均思家心切,回京路程明显要赶上几分,离京时刚变黄的树叶,此时已经全部掉下枝头,官道两旁的田地里,麦子已经收割,泥土也冻得硬邦邦的,只看见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摇晃着。 江南到底还是暖和,在苏州等地,胤禛一路上都骑着马在云珠的马车旁随行,等过了山东,天寒料峭,云珠便再不许胤禛在外骑马,将他拘在马车里,唯恐他喝了风去。 “胤禛,这次南巡可好?”云珠将固定在小桌子上的壶拿起,倒了被热烫的茶水。 胤禛将茶接过,在杯沿吹了几口,没多久,杯上的白气便已散去,小口小口地啜饮着,胤禛略显苦恼地回道:“南巡很好,但我想弟弟妹妹了。” 云珠将胤禛搂在怀里,喃喃自语:“额娘也想他们了。” 在母子俩归心似箭的盼望着,车队过了河间,沿着来时的路,从雄县到永清,终于回了北京。 在南苑短暂的修整一日后,十一月二十九日,南巡车架从正阳门入京,直抵午门。 自九月二十八日出京以来,持续两个月的南巡,在御驾进了午门之后,宣告结束。 跟随着康熙的御辇,车队浩浩荡荡,直奔慈宁宫而去。 太皇太后、皇太后早已收到康熙的来信,在慈宁宫等着,以温僖贵妃为首,留在宫中的嫔妃们亦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等着康熙的回宫,就连身怀六甲的宜妃和乌喇呐喇氏,也挺着肚子在慈宁宫等候着了。 等到康熙一行人终于进了慈宁宫,一番厮见自是少不得,雅利其这些日子愈发活泼,皇太后见着心喜,将胤祺和雅利奇都抱到了慈宁宫,两个孩子正对坐着玩着布老虎。 见着雅利奇,云珠的眼珠子就再也无法移开,康熙和太皇太后、皇太后说了些什么,好似一个个文字,悬浮在耳畔,却入不了她的心。 等到请安结束,告退离开,云珠只觉没有看够。 皇太后在这种时候从不多言语,心里却是个通透的,见着云珠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她笑眯眯的,示意宫人将雅利奇送去永和宫,让她们母子亲香一番。 因此,当云珠刚领着胤禛回到永和宫,见到被乌雅老夫人照顾很好的胤祚和乌希那后,还不待他们更多的说上几句贴心话,咬着拳头,懵懵懂懂的雅利奇也到了永和宫。 云珠心下念着皇太后的好,将从江南带回的民间玩意儿收拾一份,令秋菊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送去,也算给她们寂寥的后宫生活,添加一份乐趣。 在秋菊领命出去后,云珠便将那些人情世故全抛在脑后,只欢笑着让小厨房整治上一桌酒菜。 云珠坐在主座,身旁是乌雅老夫人、胤禛、胤祚、乌希那、雅利奇几人,生她者,她生者,这世界上与她血脉相连之人人,全部都围坐一处,天气虽冷,却没能冷了桌旁人的心肠。 胤禛小大人一样的照顾着弟弟妹妹,胤祚和乌希那笑着,闹着,雅利奇年岁尚小,被乌雅老夫人抱在怀里。 云珠环视过去,心口暖洋洋地,全是热意。 云珠怜爱地看着子女,恨不能将一腔爱意倾泻,乌雅老夫人亦同,望着云珠的眼神,柔和的能滴出水来。 然而,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再不舍,团聚也有尽头,其乐融融的一餐用完,先是雅利奇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可怜巴巴地想要睡觉,云珠连忙让乳母将她抱回宁寿宫,在云珠怅然若失望着重新关上的永和宫大门时,乌雅老夫人狠下心来,顶着云珠失望的目光,提出出宫请求。 云珠再三挽留,乌雅老夫人却只以娘娘既已回宫,她再留在宫中不和规矩为由,极力告辞。 云珠无法,只能让乌雅老夫人再等等,使着冬梅去开了库房,去挑上些乌雅家用得上的赏赐带回去。 “娘娘。”在等着冬梅将东西取来的时候,乌雅老夫人犹豫了再三,还是开口唤道。 “额娘,您有何事直言即可,和我无需如此讲究。”见着乌雅老夫人犹豫的模样,云珠的心也提了起来,思索着是什么为难的事情,让乌雅老夫人这般为难,却还是要和她说。 难道是为家中兄弟求官?除了这事,云珠想不到何事还能让额娘如此为难,但,这件事情,云珠也无能为力。 “算着日子,选秀又要开始了,今年你小妹妹也到了年纪,娘娘您能够出面,帮舒舒找个好人家。”乌雅老夫人吞吐着说道,求着撂牌子和求着找个好人家,难度截然不同,要知道,就算是内务府小选,能劳烦到宫中指婚,男方的家世必然不同常人。 原来为了这事,云珠放松下来,她笑吟吟地对着乌雅老夫人说到:“额娘便安心等着,舒舒的事儿,我也一直放在心上,您若是要让她嫁入皇亲国戚,高门大户,那我实是做不到,但一般的家境殷实人家,让舒舒嫁过去当个正头娘子,女儿现在便能打保票,您便放心吧。” “这样便好,这样便好。”乌雅老夫人终于露出笑容,脸上的道道皱纹都舒展开来。 乌雅老夫人对自家到底如何,还是有着分寸,虽说家中出了一个德妃,但比之底蕴深厚的高门大户,差距大得不是一星半点,乌雅老夫人从来没有奢望过,家中小女儿能嫁去满族大姓人家,只要云珠能帮着掌眼,挑出个中等人家,也是不错了。 心满意足的乌雅老夫人,带着满满一车的赏赐,在云珠和胤禛不舍的目光中,趁着还未下钥,赶忙出了宫。 留在宫中的云珠,和胤祚、乌希那分离久了,满心满眼都是子女,搂着便不撒手,胤祚,乌希那也想许久未见的额娘,更是缠得云珠无暇分身。 转身间,云珠突然发现,胤禛已经沉默地坐在桌旁,望着母子几人笑闹,许久没有言语。 这让云珠心头警醒,对于如何对待这么多的子女,云珠也在一路摸索着,她摸摸胤祚和乌希那的头,笑着说道:“等你们日后大了,便也能去江南,你们都不知道,这次你们四哥可厉害了,亲手猎到了许多兔子,你们戴着的这个帽子,便是用四哥猎杀的兔子皮毛做的。” “哇!” “四哥好厉害!” 胤祚和乌希那捧场地惊呼出声,一人一边地猴在胤禛身上,缠着他说围猎之事。 胤禛露出淡淡的笑容,极力维持着镇定,但扬起脸上的得意却如何都遮掩不住,他对着年幼的弟妹,开始讲述起围猎的惊险,越说越是激动,直让胤祚和乌希那惊呼连连。 至于之前的安静、沉默,胤禛早已抛之脑后。 说道最后,胤祚和乌希那已经困得直打哈欠,却仍然舍不得放胤禛离去,胤祚和乌希那对视一眼,跑到云珠身旁撒娇,让胤禛留在永和宫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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