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如此模样,云珠也从躺椅上站起,神色凝重地跟了进去,挥退了跟上来伺候的宫人,云珠将炭炉上热着的水取下,挽起袖子,亲自为康熙冲泡茶水。 康熙对云珠最满意的一点便在于她的知情识趣,还不等他吩咐,永和宫中便已清场。 自得知胤祺丝毫不懂汉话,怒意便隐秘而持续地膨胀,若不是顾虑着皇太后,当场便能发作出来。理智将康熙即将爆发的怒意深深压下,但堵不如疏,这份怒意,总得找个地方宣泄出去。 入了永和宫,见着宫人全都不在,只有他和云珠二人,不再担心对皇太后的不满,被传出去的康熙,瞬间便忍不住了,在永和宫的正殿里来回走着,和云珠宣泄着他心里的不满。 云珠静静地聆听着,她深知此时的康熙,只需要倾听,不需要附和。 更何况,许多话,就连康熙说都需要关上门悄悄说,作为后宫中的妃子,云珠更是不能接话,无论如何受宠,云珠心中仍是如明镜般清明。 云珠站在一旁侍候,等到康熙说到口干舌燥时,贴心地将正适入口的茶递过去。 康熙接过茶,一饮而尽。 内心的不满已经宣泄完毕,问题却还在那里,需要解决。 康熙若有所思地看着云珠:\"朕瞧着胤祚的底子不错,以后后宫的皇子启蒙,倒可以让你来做。\"即使康熙已经被怒意冲昏了头脑,但他也注意到了胤祚的表现,就像是胤祺的对照组一般,胤祚对于师傅教授的内容接受良好,很快便能学会,甚至可以举一反三。 云珠大惊,教化皇子,是皇后的职责,让她做这事,属实过于扎眼,莫说实际掌着宫权的钮祜禄贵妃,就算现在已经佛了的佟佳皇贵妃,都忍不了这么直接的打脸。 细细密密地汗瞬间冒了出来,云珠斟酌着说道:“万岁爷您真是高估臣妾了,胤祚出生身子便弱,我哪敢再教他什么,他现在会的那点子东西,全都是跟着胤禛学的。” 康熙哼笑两声,意味不明地望着云珠:“你倒是心大。” 云珠极力冷静,慈爱地笑着:\"万岁爷,臣妾对胤祚唯一的心愿,便是唯愿吾儿余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没出息。”康熙半真半假的呵斥着。 云珠听出康熙语气中的松动,顺势说道:“若不是怕您觉着慈母多败儿,臣妾都想求您让胤祚晚些时辰上课了,这一天天的,天还黑着就要上课,时间长了,胤祚身子这么弱,又如何经受的住。” 尚书房的课程安排,已经被云珠腹诽过无数次,凌晨三四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些年幼的阿哥们,却都已经起身,在尚书房等着师傅上课了,长此以往,铁打的人都熬不住。 借此机会,云珠将抱怨说出来。 康熙冷哼一声,终于将早先的念头散去。 夜间歇息的时候,康熙盯着头顶床帐,不断思索着,一会儿是云珠的言语,一会儿又是胤祺的表现,一会儿又变成了胤祚体弱的模样,许久,终于做好决定,然后才闭目睡去。 翌日,待康熙上朝之后,没多久,云珠便听见前朝传来的消息,康熙召汉学大家入宫教学,甚至为了体恤大臣,皇子们的上课时候,均往后推了一个时辰。
第145章 选秀 五阿哥和六阿哥的进学,在宫中没有造成任何波澜,最多不过是在请安时候,宜妃面子上有几分抹不开罢了,在后宫中,皇子进学的关注度,甚至没有二月份,乌喇呐喇氏生女来的高。 此时的后宫,已经和康熙初年截然不同,宫中的长成的阿哥和格格为数不少,乌喇呐喇氏生女,在宫中亦不算稀罕事,只不过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例行赏赐,各宫再按例送些礼物罢了。 就连这份关注,都被乾清宫里传出的消息给夺了过去。 康熙二十四年,正是三年一次的科举年,春闱过后,三月,康熙赐予陆肯堂等一百二十一人进士及第出身。 琼林宴上,望着坐下意气风发的新科进士们,康熙心中尽是天下英雄尽收吾彀的豪情。 在把酒同欢之后,康熙借着酒劲,对着梁九功说道:“内务府小选,也差不多该开始了。” 内务府之人,最是擅长揣摩上意,在听见梁九功的传话之后,立时将之当成大事,将选秀章程列了出来,由于此事为康熙亲自提出,内务府总管,唯恐在康熙心中落下失职的印象,卯足了劲的将这事操办起来,不惜人力地将这次选秀往大了办。 作为四妃之一,云珠在永寿宫请安之时,也见到了内务府送上来的折子。 永寿宫里,例行请安之后,钮祜禄贵妃将其余人挥退,只留下四妃叙话。 四妃入宫年份都不短,甚至多多少少也是执掌过宫权的,对视一眼,对于钮祜禄贵妃为何要将她们留下,已然心中有数。 果然,没多寒暄,钮祜禄贵妃便直截了当说道:“内务府已经上了小选的折子。” 荣妃笑着说道:“这是好事呢,这几年宫中没怎么进新人,每日对着这些老帮菜,我都要看烦了,再来点活泼的小丫头们,我瞧着也高兴。” 惠妃亦跟着点头,她们两人儿子都长到十好几了,康熙更是久未宠幸她们,对于康熙的宠爱,早已看淡。 钮祜禄贵妃却叹息着:“选秀自然是好事,可是...”顿了顿,钮祜禄贵妃却继续说下去,她拧着细细的眉,示意宫人将折子给四妃传阅:“诸位妹妹也看看,内务府交上来的这份章程。” 记着乌雅老夫人的提醒,这一年的选秀,乌雅家云珠这辈最小的姑娘也要参选,拿到折子的云珠,一改以前的漫不经心,一字一句地看着,唯恐错漏什么章程。 越看,云珠越是心惊,难怪钮祜禄贵妃露出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平常时候的内务府小选,基本范围都是京城内务府上三期人家的女儿,然而这一次,内务府体察上意,提出除上三旗包衣外,其余旗人,包括关外的,亦同样参选。 上一次如此规模庞大的选秀,还是宜妃入宫那一年。 想到这,云珠的目光扫过宜妃,却见她脸上却是激动之色。 云珠一愣,仔细想想,宜妃在京中多年,后宫中少有关外之人,这次选秀规模如此之大,宜妃的族中姐妹,未必没有适龄的,对宜妃而言,也能聊以慰藉乡愁。 不等云珠再细想,见着几人传阅过这份折子,钮祜禄贵妃开口说道:“诸位都是如何想的,都说说。” 云珠几人对视一眼,惠妃捏着帕子,笑着说道:“我是个没有成算的,一切都听娘娘的吩咐。” 荣妃立时跟上:“内务府办事办老了的,我瞧着这折子样样完善,倒没什么能置喙的地方。” 宜妃更是难兴奋:“娘娘,这选秀何时开始,臣妾生产前能见到这份热闹吗?” 明显,惠荣宜三人说的话都没到钮祜禄贵妃心上,她将期盼的目光看向云珠。 云珠心中嗤笑,也不接钮祜禄贵妃的话茬,略带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娘娘不提,我也要为了这事求到娘娘头上,我娘家妹妹,今年也在选秀名单里,还望娘娘您多多上心,为她找个好人家。” 见着坐下几人一个个装傻充愣的模样,钮祜禄贵妃终于忍不住,挑明到:“内务府这章程,未免过于劳民伤财。” “如何会劳民伤财。”这么些年下来,有子有宠,宜妃早年间的骄纵又回到身上,她笑着,声如银铃:“娘娘您不知道,关外苦寒,能有这份热闹,不知多高兴。” 钮祜禄贵妃被宜妃的话一噎,看着她已然显怀的肚子,又说不得什么重话,唯恐刺激得她动了胎气。 视线扫过其他人,却见一个个的,都躲过她的眼神。 见此情景,钮祜禄贵妃知道无法将几个妃子拉拢到同一阵线,只能让云珠几人回宫。 然而,高坐在永寿宫的钮祜禄贵妃,却仍未放弃心中的想法,除了冠冕堂皇的劳民伤财外,钮祜禄贵妃还有不能为外人道的小心思。 和已然不期待康熙宠幸的惠妃和荣妃比起来,钮祜禄贵妃进宫不过四五年光景,膝下又有一子,康熙每个月总会来她的永寿宫中待上几日,虽说比不上宠爱一骑绝尘的德妃,也比不上颇得盛宠的宜妃,但钮祜禄贵妃,也颇得康熙宠爱。 最重要的是,德妃和宜妃年岁也不算小了,再过几年,迟早要步上惠妃和荣妃的后尘,到那时,这俩人也只能如惠妃和荣妃一般,在宫中安稳度日,别想着再和她别苗头,也别想着再得康熙的宠爱。 然而,这次声势浩大的选秀,简直要将适龄秀女全看一遍,倘若再出一个盛宠妃子,年轻漂亮,又有宠爱,那她这日子更加难熬。 云珠在从永寿宫离开之时,瞧着钮祜禄贵妃的神情,便知她不会甘心,果然,云珠的前脚刚进永和宫,小欢子便立时来传话,钮祜禄贵妃去往乾清宫求见。 云珠悄悄叹息一声,钮祜禄贵妃进宫也好几年了,对于康熙的心思,却完全没有摸清楚。 此时的康熙,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将将而立之年,却做出不少的成绩,除鳌拜,定三藩,收台湾,治黄河,理漕运,开海禁,桩桩件件,都是远超父祖的成就。 康熙的文治武功,在清朝之前的几位帝王中,也算是拍得上号。 内务府这折子,且不说是不是康熙的授意,就凭着能递到后宫,必然是康熙默许同意的,钮祜禄贵妃为了这事谏言,言下之意难道不是指责康熙作为帝王,沉迷美色,这无异于是将一同冰水浇在康熙的兴致之上。 能讨得到好,才叫奇怪呢。 果然,没过多久,当胤禛和胤祚散了学在永和宫请安的时候,小欢子又传来前头的消息:\"钮祜禄贵妃受了万岁爷的斥责,脸色铁青回了永寿宫。\"听到意料之中的消息,云珠眉目不懂,她稳稳地持着筷子,为孩子们夹起爱吃的点心,只淡淡说了一句:“知道了。” 随即便仔细地照顾着胤禛、胤祚以及乌希那,不再关心永寿宫的事宜。 不论如何,就凭借钮祜禄贵妃的姓氏,她便不会有什么不好。 此时的云珠,万万没有想到,这事情,最后弯弯绕绕的,还是落到了自己身上。 胤禛和胤祚已经用完了晚饭,一道回了乾西五所,还未入夏,天黑的早,没多久便到了掌灯的时候,宫灯一盏盏点亮,将永和宫中照的灯火通明。 已经是要下钥的时辰。 敬事房的传旨太监一直没来,康熙这一日未翻永和宫的牌子,至于这一晚康熙是在乾清宫独眠,或者翻了哪个妃子的牌子,云珠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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