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明年正月启程南巡,三月回京。”康熙颔首,将行程和云珠仔细交代:“正月尚未到农忙时候,朕去南巡总得兴师动众的,千万莫误了农时才好。” 无论在朝堂上如何权衡,对两个儿子如何提防,在对于百姓方面,康熙是一个好皇帝,他是真心想创造出海晏河清的太平盛世,对于这样的康熙,云珠总是有着欣赏在的。 “万岁爷,上次南巡带了胤禛,这次能否将胤祚也加上,胤祚年纪也大了,对于胤禛他们口中的江南,一直念念不忘。”既然康熙会和她耍华腔,那云珠必然在随驾的人员之内,此时的云珠,只想为几个孩子多谋些福利。 随着几个年长皇子的长大,康熙对于年幼儿子愈发喜爱起来,云珠有把握,康熙会同意她的请求。 “不,这次不带胤祚。”没想到,康熙却毫不犹豫地说出拒绝之语。面对着云珠惊愕的模样,康熙仔细解释:“不仅胤祚,其他阿哥朕都不准备带出去。” “尚书房里的阿哥越发多了,转年小九小十都要进学,再让他们跟着南巡,未免野了心去,更何况,保清家刚生了女儿,保清初为人父,正是新鲜的时候,朕无意让他们父女分离。” 是了,大福晋在十月初六的时候,挣扎了一天一夜后,终于生下了小格格。这是康熙的第一个孙辈,虽然不是他暗暗期盼的小皇孙,但到底还是喜欢的,第一次做皇玛法的康熙,甚至亲自去了乾西五所,给小格格赐下赏赐,这份殊荣,在宫中都是数一数二的,这些年宫中也不是没有阿哥、格格诞生,但那些不得康熙心意的妃嫔产子之后,甚至都不能得到康熙的亲临。 与康熙的欣喜不同,当小格格满月宴上,大福晋将小格格抱出来,向云珠等人行礼之时,望着软软嫩嫩的小格格,云珠第一次感受到了时光的无情。 转眼,她入宫也十数年了,甚至都见到了孙辈的出生。 这个认知,比夜里在铜镜里瞧见眼角多了的皱纹,还要让她心惊。 任云珠如何心惊于时间变迁,太阳依旧升起又落下,和上一年惨淡的新年比起来,这一年的新年,整个后宫都沉浸在南巡的兴奋之中。 此次南巡,康熙依旧是轻车简从,随驾嫔妃数量不多,佟佳皇贵妃和钮祜禄贵妃坐镇宫中,四妃随驾而行,若说和上次南巡的差别,除四妃之外,康熙还带上了几个新入宫的年轻贵人伺候起居。 看着内务府呈上的名单,云珠叹息一声,点头表示知道了。 花谢花开,岁月变迁,一代新人换旧人,作为权势滔天的帝王,康熙身旁永远不愁没有年轻的人伺候,曾经的荣妃和惠妃冲冠六宫,被年轻的云珠和宜妃取代了,此时的云珠和宜妃,也总有被新人替代的一日。 这一日或早或晚,迟早会来,不过凭着多年的相处,凭着生儿育女的功劳着对后宫之事的操持,康熙和云珠之间,到底还是有着深厚的情分在,在康熙心中,云珠已不仅仅是宠妃,而是深情厚谊的伴侣,而对云珠而言,康熙更像是她相伴多年的亲人。 此时的云珠,眉眼不动的将名单放下,转头安排起南巡时留在宫中的几个孩子。乌雅老夫人在威武去世后精神头减弱,已经没有足够的精力照顾孩子,好在,章佳氏这次留在宫中,云珠能将几个孩子托她照看,当然,永和宫的宫人,一大部分都被调拨了过去,保证时时刻刻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再怎么轻车简行,帝王出巡所带的队伍依然不少,正月初八,南巡车架浩浩荡荡从午门逶迤而出,过正阳门,出了紫禁城。 康熙朝的第二次南巡,正式启程。 这次南巡,最重要的目的依旧是巡视河工,路线和上次南巡相同,不同的是,随行的大臣里,再不见了明珠、余国柱等人身影,而在京中闭门谢罪的靳辅,却又特特被康熙召唤出来,陪同南巡。 又苍老了许多的靳辅,在见到云珠的车架之时,遥遥的向她行了个礼,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他明显被万岁爷厌恶,再无起复之日时,旧日的亲友故交对他避之不及,唯恐被他牵连了去,反而是四阿哥,却托了外家关照于他,不仅为久病的他请医问药,更是派人多番劝道,解他心中郁结。对四阿哥而言,此行为没有半点好处,反而还要冒着触怒万岁爷的风险,这份情,他靳辅记在心中。但他戴罪之声,贸然向四阿哥表示谢意,唯恐连累了他去,对着德妃娘娘的车架行礼,尽了这份臣子的心意。 得知靳辅被康熙召入南巡队伍,云珠略微有点惊讶,但这份惊讶,却不及云珠见到另一个后出现好奇的万分之一。
第157章 曹寅 马车颠颠簸簸,一路前行,河间、献县、德州、济南、泰山历次经过而过,南巡车队,蜿蜿蜒蜒,沿途数里,百姓跪迎,山呼万岁,人心所向,众望所归,莫过于此。 所经之地,与云珠上次伴驾之行相差无几,但沿途走来,安排调度却好上许多,前次南巡的之时,刚开始时乱糟糟的,最后还是云珠出面,将琐事管理好,后面才理顺了章程,而此行, 云珠却无需费心,只要随着车队而行,一路的衣食住行都被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这个差异,云珠很快便察觉到,夜里,康熙再来的时候,就着红烛,帝妃夜话间,云珠先是将这个发现说了,随后才笑着说道:“也不知这一行管事的是哪位大人,臣妾都想替那大人向您讨赏了。” 康熙亦是笑着:“曹寅做事还是很可以的。” 曹寅!云珠的眼睛诧异睁大,若说云珠对清朝的哪个大臣最好奇,不是明珠,不是索额图,正是这曹寅。 曹寅,何许人也?他出身于正白旗包衣,从小便得名士教导,后又入宫成康熙的伴读,深受康熙的信任,在苏州、江宁等地盘亘廿余年,从苏州织造直至通政使,堪称康熙的心腹宠臣。 但云珠对曹寅好奇,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得康熙的信任,而是他有个在后世鼎鼎有名的孙子,曹雪芹,写下“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的千古名篇《红楼梦》,那个三恨红楼未完的红楼梦。 此时曹雪芹尚未出生,能见到他的祖父,也足以满足云珠的好奇心了,当然,此时的曹寅,尚未担任织造一职,只是听着康熙吩咐干活的伴读。 “是那个一直骑着马,忙前忙后的大人吗?”云珠回忆着路上见到的人:“看着很是年轻呢。” 只不过,那时候云珠不知道,这便是鼎鼎大名的曹寅罢了。 曹寅出生于顺治十五年,今年不过刚到而立,看着很是年轻有为。 “曹寅这几年办事愈发稳重了。”康熙以为云珠是惊讶于曹寅的年轻,细细解释:“他父亲曹玺二十三年病逝在江宁织造的任上,那时候曹寅年纪轻,做事还得磨磨,朕便让他和李煦一道去畅春园修园子,这几年他干活兢兢业业,当差很是用心,朕去畅春园瞧过了,这园子修得很是不错。” “正好畅春园也修完了,这次南巡正好便将他带上了,他们家在江宁多少年了,就算曹玺不在了,曹家还是有根基在的,等到了南边,行事更便宜了。” 康熙赞赏的神色让云珠知道,曹寅的前途,一片光明。 在曹寅尽心尽力的安排下,南巡路途很是顺畅,出直隶到山东,抵达郯城,郯城,是黄河中下游途径的重要之地,正月二十三、二十四日,康熙召靳辅巡视黄河大堤,滔滔黄河,从天上而来,飞流之下,挟带着上游席卷而来的泥沙,愤怒地咆哮着,张牙舞爪间,便欲要从河道中挣脱出来,向着沿河两岸肆虐而下。 当晚,车队开往清河,当一切收拾妥当,云珠在驿站里,见到的却是心事重重的康熙。 “万岁爷?”云珠将太医调制好的药膏在手间融化,轻柔地抹在康熙的太阳穴上,为他舒缓精神。 在外到底不如宫中,驿站尽管已经精心准备了,条件却依然简陋,呼啸的北风将窗户上糊着的油纸拍得啪啪作响。 “唉!”康熙沉重地叹息出声:“这一路行来,靳辅治河之策大概是对的。” 听着,好像靳大人终于能摆脱冤屈,起复治河了。 云珠包容的笑着,等着康熙下文,康熙不是那等爱和后妃说前朝事情的帝王,若是康熙打算让靳辅官复原职,他完全不会出现此等为难神色,更不会在后宫提及此事。 在康熙心里,必然有着更大的顾虑,这个顾虑,甚至大于他心心念念的治河。 “可恨,朕现在却不能再起复靳辅,党争误国!”说着这话的康熙,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靳辅在朝中最大的支持者是明珠,一旦靳辅官复原职,给朝中大臣的信号过于微妙,明珠一党未免死灰复燃,在这情形下,康熙再惜才,也只能认同舍弃靳辅。 滚烫的奶茶从小壶中倒出,云珠素手将之呈给康熙,柔声劝慰着:“万岁爷,前面的事情,我也不懂,这更深露重的,您先用点奶茶,暖暖身子。” 康熙随手将奶茶接过,啜饮一口,沉郁的脸色都亮了些,又喝了满口。奶茶是蒙古的吃食,在京中倒还能喝到地道的奶茶,到了南边,没有特意带蒙古厨子出来,想喝口地道的奶茶,难于登天,但云珠给他拿过来的这杯奶茶,味道和蒙古厨子做的,差异虽有,但相差不远。 “你这儿的奶茶倒是正宗。”康熙连连喝了几口奶茶,热乎乎的奶茶顺着喉咙滑入腹中,熨帖了五脏六腑,康熙果然心情明朗起来,总有办法能解决,何必如此忧愁。 “是呢。”正当康熙又将心思放在河道上时,却听见云珠笑盈盈地应了下来:“前几日臣妾突然特别想和草原上的奶茶,南边的厨子没人去过草原,谁也不会做,臣妾想着,这儿的厨子只不过是少了些见识,弄不出奶茶方子,但他们手艺很是不错,便令人将奶茶方子送了过去,果然一点就透,照猫画虎着来弄,味道总也能做到□□成,这不,这几日臣妾这儿每日少不了奶茶。” “你这法子倒轻省,宫中的蒙古厨子可得哭了。”对于云珠的行为,康熙并不生气,他笑着点点云珠的鼻尖,便要将这一饥节揭过。 然而,此时,云珠的话不断在康熙的脑中盘旋,南边的师傅不会做奶茶,将方子送去很容易便能复刻出来,那靳辅不能用,但的学识不能放置不管,记得靳辅早几年写过《治河方略》,新的河道总督能好好将这份治河方略用好,黄河水患未必不能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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