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云珠叹了口气:“我们也不像景仁宫,家中根深蒂固,也不像延禧宫和钟粹宫那般经营了多年,我在这宫中,也只能靠着你们了。”这份信赖让小欢子后悔不已,他也知道,在小阿哥出生后,他的心态已经变了,总觉得永和宫有了依仗,很多消息都没有以前上心,没想到却闯了大祸。 “主子,奴才现在便去打听。”小欢子捏着罢冷汗地磕了个头,便在云珠默许的眼神中跑了出去。 小欢子的能力还是在的,出去没几个时辰,也不知他绕了多少圈,不仅将流言打听了一遍,还顺藤摸瓜查出了背后之人。 果然如此。 云珠垂着眼,长长的睫毛眨下,遮住眼中的想法。 在她求着康熙免了妹妹的选秀时,便知道佟佳贵妃不会愿意,她等着佟佳贵妃出招已经很久了,但没想到这次佟佳贵妃居然聪明了,知道不直接动手,反而学会了借刀杀人。 是的,就是借刀杀人,借的还是康熙这把刀。 和乌雅夫人想的不一样,云珠对康熙很是了解,在佟佳贵妃散布出这个流言的时候,她瞬间便明白了缘由,这个流言,不是让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眼里容不下她,也不是在前朝文武百官眼里将她变成妖妃,这个流言的根本目的是要让康熙厌恶了去。 康熙年幼登基,在他的成长过程里,受到的都是帝王教育,他对自身要求颇高,在方方面面都有着一套尺度标准,简而言之,他希望自己能成为完美的人,他不允许自己留下被人诟病的把柄。 前朝后宫的话语,对于大权在握的康熙而言,不过就是过耳云烟,但是,若这些话会影响到他圣明的名声,无论他如何喜爱,都能毫不犹豫地舍弃。在香山的时候,宜嫔精心准备的戏曲,只是被康熙怀疑在影射,便将云珠和宜嫔都冷落了下来,若是得知外面这等沸沸扬扬的传言,以后云珠在后宫大概便是查无此人了。 这份算计,是何等的诛心,但又何等的精准,简直都让云珠对着佟佳贵妃高看上几分。
第84章 震怒 已入腊月,宫中到处都在张灯结彩等着新年的到来,无论贵贱,一年里最期盼的也就是过年这天。 自吴三桂没了后,南边的战事虽有小败,但大体上还是顺利的,康熙收到的奏折上都少了许多闹心事,看着江山一片大好,这让他的心情也愉快起来,对着那些倚老卖老的宗亲,都能和善地听着,丝毫没有不虞。 前朝诸事顺利,康熙的心思不由地飞到了后宫之中,虽说这两三年由于种种原因没有选秀,后宫中未进新人,但乌雅氏和郭络罗氏如春兰秋菊,美得各有千秋,十七八岁的少女正是最最好的年华,吸引了康熙的大半注意力。 云珠由于有孕的缘故,久久未能侍寝,这骤一解禁,康熙食髓知味,这些日子都宿在永和宫,将其他人冷落的个彻底。 这一日也不例外,康熙将当日的奏折批完,便心情愉快地往永和宫而去。 此时天色已晚,永和宫中已经掌灯,悬挂在宫门口的宫灯,散发出暗黄的光芒,虽不明亮,却直直地穿透夜色,照亮了永和宫门前的这条路,为前来的人引出方向。 康熙每每看到这永和宫的灯笼,永和宫内的舒缓、温柔的气氛便拂上他的心间,期待感油然而生,待永和宫宫门刚打开,便迫不及待地三两步走了进去。 甫一走入主殿,康熙便皱起了眉。永和宫里摆设依旧,但他莫名的便觉得不舒服,哪哪都别扭起来。 环视四周,永和宫人全没有往日里的喜笑颜开,虽不到满面愁容的地步,但看着也让人生不出欢喜。 康熙眉头皱得更深,寻找着云珠,询问发生何事,谁知道四处看过,却没见云珠的身影。康熙恍惚中明了异样之感出于何处,平日里他来永和宫之时,总会有那个笑意盈盈的身影迎上来,递上一盏清茶,再温柔地用略热的帕子将他冰凉的手擦暖,又帮着将大氅脱下,换上家常的衣裳,每每见着她忙上忙下的样子,康熙心中总是格外熨帖,他对于普通人家的一切想象,都在永和宫中得到满足。 已经习惯了云珠嘘寒问暖的康熙,在永和宫得到破天荒的冷遇后,心里很是不自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着大氅的系带,三两下便将之扯开,不耐烦地将厚重的大氅扔到梁九功手中,随即便大步往暖阁走去。 北风呼啸,紫禁城里已经是滴水成冰的时候了,暖阁里却依然暖意融融,这让暖阁成了云珠冬日里最爱待的地方。 厚重的门帘掀起,康熙还未见着人,却听见了呜咽之声透过珠帘传入他的耳中,这哭声饱含委屈,康熙的心里骤然一缩。紫禁城内宫女是决不许当着主子的面哭泣的,现在正在哭着的,便只能是云珠了。 康熙跨步走进内间,只见云珠正伏在榻上哀哀哭泣,单薄的肩背一耸一耸的,很是可怜,听见动静,云珠从榻上抬起头来,眼皮被泪水浸地通红,一道道泪珠子顺子脸颊蜿蜒留下,看着很是狼狈,然而这份狼狈,却触动了康熙的恻隐之心。 “发生何事?”康熙温和地将云珠扶起,随即带着刀子的眼神扫向春杏等人:“可是他们服侍不上心,朕让内务府重新选些宫女过来。” “不,不是。”云珠抽抽噎噎地说道。 看着云珠这小可怜的样子,康熙挽起袖子,将铜盆中的帕子拧干,这一举动,将室内的宫女吓得跪了一地,唯有端着铜盆的春杏如遭雷击,一动也不敢动。 康熙却没管这些宫女什么反应,他将帕子放在云珠脸上,擦着她好似擦不尽的泪水,一边擦还一边哄着:“朕听人说你额娘递牌子进宫了,是想你额娘了还是想咱们胤禛了,朕下旨让你额娘在宫里多住几天?” 帕子挪开,云珠白嫩的脸上露出红痕,这是康熙没有控制好手劲,使大了力气造成的。对于康熙而言,他是一动便恨不得上百人服侍的君王,从来也没有做过这等事情,纡尊降贵的帮宫妃擦脸,对他而言是破天荒头一回,便连仁孝皇后都没有享受过这个待遇。、云珠被康熙的动作惊地止住了眼泪,她扯着明黄的袖子,惶恐地和康熙说道:“万岁爷,不是这样,今日妾身额娘进宫,说听到些不好的流言,甚至妾身越想越不安,实在是害怕。” 康熙站在榻前,云珠坐在榻上,比康熙低了半个身子,她抬头看着康熙,脸色苍白,眼中满满都是恐惧,整个人看着憔悴地不行,手指却又紧紧攥住康熙的衣袖,用力到指关节发白也不愿撒手,暗示了她对康熙的依赖和眷恋。 望着眼前惶惶然不知所以的女子,康熙叹了口气,用另一只手摸着云珠的头:“乌雅氏,别怕,到底是何流言,朕来解决。” “万岁爷。”云珠从康熙怀中抬起头来,被泪水冲洗过的眼珠子里终于出现了点亮色。 康熙无声地盯着云珠,等她接下来的话。 “万岁爷。”云珠复又喊了一声,待看见康熙鼓励的眼神,这才垂下眼,声音颤抖地说道:“妾身额娘听说,宫中传言,永和贵人,冲冠六宫,这也不知道是哪个黑了心肝的,见不得您对妾身好,这么瞎编排宫中事,妾身名声算不得什么,若因为妾身损害了您的圣明名声,妾身恨不能立时死去。” “胡说些什么呢!”康熙轻斥一声,面色也阴沉下来。 这等荒唐的流言,到底是如何产生,又如何传出去的,连乌雅氏家中的额娘都听到这个消息,所流传范围必然不小,佟佳氏都是如何管着宫务的,赫舍里氏和钮祜禄氏掌管后宫的时候,后宫中可从没有出过这种荒唐事。 想到这,康熙面沉如水,他从小便立誓要做圣明天子,决不允许这等捕风捉影的事害了名声。 “梁九功,给朕查。”康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梁九功侍候多年,深谙康熙心意,只瞧着这神情,便知该如何行事,他忙忙行过礼后,便带着太监们出了永和宫,直往慎刑司而去。 “万岁爷。”云珠怯怯地喊着,纤细的手指微微施力,扯着康熙的袖子。康熙看着云珠颤抖的手指,忍不住眨着的睫毛,想到这是皇子的生母,叹了口气,缓和了神色:“朕知道这事不怪你,朕对你,绝对守着祖宗礼法,无逾越之处,传这流言之人,其心可诛,朕一定会为你做主。” 康熙内心里琢磨着这是何人所为,一边斩钉截铁地承诺。 云珠感动地眼泪汪汪:“妾身谢过万岁爷。”说着便扑进了康熙怀中。 康熙感受中怀里的温香软玉,郁郁的心情终于好了几分。 烛光透过琉璃而出,将交叠的人影映照在床纱上,你侬我侬忒煞情多。 一场荒唐之后,云珠和康熙分开沐浴,当御膳房送来的晚膳摆上桌子之时,梁九功也带着太监拿着一叠厚厚的供状走了回来。 康熙刚刚在桌前坐下,尚未开始用膳,便瞧见了梁九功的身影:“梁九功,什么情况?你藏着掖着些什么?” “万岁爷。”梁九功苦着脸从两个小徒弟身后钻出来。 康熙看着他手中那一摞供状,怒意已熄了几分,淡淡问道:“查出来了罢,怎么回事?” 云珠被康熙闹了一通,脸色恢复了红润,她期待地看着梁九功,内心里恶劣地想着,待会儿康熙得知此事的始作俑者是他嫡亲的表妹,他的反应该是什么样。 “万岁爷。”梁九功却一反常态,吞吞吐吐的半天不说一句话。 “算了,朕自己看。”康熙懒得等,径直从梁九功手中将结果拿过。 不知他看到了什么,云珠只见康熙的脸色由红转白,又迅速变青,最后黑得能滴出水来般,晦暗不已。 “叮。”这是摆膳的宫女被康熙的神色吓到,手中的勺子没拿稳,掉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声音。 这声音让康熙回过神来,他看着满桌的膳食,终究没忍住心头郁气,扬手便将桌子掀翻。 噼里啪啦声响起,瓷碗瓷盘碎了一地,云珠受惊般地将脚缩起,整个人在圈椅上团成一团,惊魂未定的看着康熙。 “乌雅氏,你放心。”康熙脸色铁青地看着云珠,说了这句话便带着梁九功匆匆离开。 “主子。”春杏担心地看着云珠。 “没事。”云珠苍白的脸上,却露出了笑意:“让御膳房再送份膳食来,咱们简单吃点。” 宫中消息从来便传得很快,这边厢康熙刚在永和宫掀了桌子,那边厢后宫便传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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