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云珠揉着酸疼的腰起身,也不知康熙是不是用了什么补品,这一晚上就没停过。 待云珠收拾妥当的时候,掌事宫女和太监们已经在永和宫候着了。 这些日子后宫各项事物由乾清宫暂管,这实在是让他们叫苦不迭。 乾清宫大嬷嬷年纪大了,精神不济,很多事情都得过且过,也不愿操持太多,凡是能拖便拖,连大嬷嬷都撒手不管,掌事的宫女太监更不愿冒这个头,这便导致了宫中只能维持最低限度的运转,许多该干的事情全然未干。 盼星星盼月亮的,宫权终于又回了永和宫,他们也在不腹诽德嫔手段的严厉了,有了比较才能发现,在德嫔的手下干活,是他们最为舒心,最不担心的时候。 当云珠收拾妥当,坐到永和宫正殿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被捧着的满满事情。 看着这小山一堆的待办事项,云珠气急反笑:“这都压了多少天的事情,难为你们还找了出来。” 宫女太监们支支吾吾,谄媚笑着将请示递给云珠。 匆匆略过,只见上面写着都都是些什么冬日要买多少炭,要存多少冰,宫人犯了错该如何处理这等事情,看着不大,却是每日都离不开的事情。云族揉着头,将这一摞申请全部放下,她叹了口气:“这些事情先别管了。” “娘娘,怎么能不管,现在都已经入秋了,还不买炭,冬日的日子怎么过。”当时便有负责碳火供应的太监出声。 云珠冷笑着:“这是我让你们不买的吗?你在宫中也是老人,每年要多少炭你难道心里还没数,宫中成例放在这里,按着今年的情况增减变动还不会吗?要真不会做,你趁早和我说,你干不了,能干的人多了去了。” “你们也是。”云珠的视线扫过其他人,她的眼神不严厉,甚至可以称得上柔和,但被这些宫女太监看在眼里,却油然而生一股敬畏之感。“这些东西,都先拿出章程来,你们也是办事老道的人了,想必不要我一个一个的教。” 这些掌事的宫女太监们被云珠这一番话训得头也抬不起来,却不知云珠为何发作这一番,他们和云珠打交道时间也不短了,知道她是个好脾气的主子,不管遇见多少事情都不急不缓,从没见过她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 但不管怎样,既然主子发怒,莫说他们本身便有错,即使没错,那也只能老实认错。 “是。”众人连连应承。 见着他们态度尚可的应承下来,云珠便也将这事情揭过,只见她抿了口茶水,稍稍润湿了嘴唇,便单手拎起那一摞的宣纸,将那一叠请示如同扇子一样一页页抖散开来:“你们就连宫中该买几个鸡蛋都写来问我,怎么就忘了最重要的事情呢?” “恕奴才愚昧,您是指?”御膳房大太监自诩和云珠有几分香火情,大着胆子问道。 云珠深深的叹了口气:“乾清宫里早有风声,今年宫中要进来两个贵女,万岁爷旨意差不多就要下来了,你们看看,宫中可有做出任何准备?” “娘娘恕罪!”这话一出,原本站着的掌事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 他们心里也委屈,作为掌事之人,他们能做的也就是上面将事情吩咐下来,他们依着吩咐办事,但大嬷嬷从没吩咐过要为了贵人进宫做出准备,这事实在是无妄之灾。 好在,德嫔主子是个讲礼的。 见着宫人们瑟缩的样子,云珠深吸口气,慢慢说道:“我也知你们不容易,但时间不等人,还得请各位尽心将这事操持起来,旁的事先放一边去。” “娘娘。”有那等心思转的快的,飞快想到事情的事情,他试探着问道:“还不知到贵人进宫,按什么等级准备事宜。” 这,确实是个问题,钮祜禄氏和赫舍里氏进宫后,份位如何,全看圣心。 此时云珠也不知康熙心中如何作想。 但,这并不影响。 云珠又叹了口气,她感觉这一日快要让她叹尽一年的气,她谆谆教诲着:“先别考虑具体等级,先拿出一个大概章程,待万岁爷看过后,再定细节。” “是。” 听了云珠这个吩咐,宫人们松了口气,四散开去研究起来,很快,初步的章程便交到云珠手上。 云珠看到迅速成型的计划,笑着对夏荷说道:“宫中的这些掌事宫人们,都是有本事的,只是若不能让他们服气,糊弄起来也是够头疼的。” 拿着这新鲜出炉的章程,云珠径直便去了乾清宫中。 乾清宫里,康熙正陪着太子胤礽在习字,见着云珠,康熙意外地将笔放下。 太子也在书案前站直身子,对着云珠行礼:“德母妃。” 云珠忙侧过身子,避开太子的礼,随后才将手中的东西拿给康熙,考虑着太子在此,云珠说得含糊:“万岁爷,这是对于贵女入宫的初步章程。” 没想到太子却突然激动不已:“德母妃,是姨母要进宫了吗?”
第111章 分权 “是姨母要进宫了吗?”太子背着手,极力保持着镇定,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掩盖住语气之中的激动。 云珠愣了一瞬,很快回神,笑眯眯地点头。 康熙却招手将太子叫过去,温和地问道:“保成,你怎么知道你姨母要进宫呢?” 年幼的太子对着他的皇父毫不设防,天真地说道:“舅舅派人给我传了信!” 果然,康熙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太子一直住在乾清宫的厢房里,他身旁服侍的人员全是康熙一手挑选派出去,这些人在去服侍太子之前,早已受过康熙严厉的训话,不许将乱七八糟的事情和太子嚼舌头,赫舍里氏进宫,在康熙看来便是无需特意让太子知道的事情,对太子而言,赫舍里就和后宫里的任何一个妃子的地位一样,康熙决不允许有任何一个人,仗着她身上赫舍里家的血统,拿捏太子。 既然服侍的人不可能将这消息传给太子,那便只有可能是赫舍里家的人趁着觐见太子的机会,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而做出这件事情的人,八成便是现如今赫舍里家在朝堂上最活跃的人。 “索额图,好,真好,真是朕的好臣子。”康熙冷笑着。 “皇阿玛?”眼前康熙的神情让年幼的胤礽感到害怕,在他面前,康熙从来都是温和可亲的慈父,从来没有显露出对于朝臣的冷酷一面。 感受到胤礽的害怕,康熙忙将他搂在怀里,笑着安抚:“是赫舍里家的格格要进宫了,若你喜欢,等她进宫后让她给你请安。” 待到安抚好胤礽的情绪,康熙又将太子乳母叫来,仔细地吩咐:“时候已经不早了,你便现在带太子回去歇着,今日太子受到惊吓,睡前务必让他喝下安神汤,夜间太子卧榻前不许离人,都给我服侍小心些,若太子有哪里不适,都小心脖子上的头。” 一番话将太子乳母吓得面无人色,忙哄着太子去厢房歇息。 见着康熙对太子这一番慈父心肠,云珠眼中也流露出淡淡的羡慕,她不是为自己羡慕,而是为她的两个儿子羡慕。 胤禛和胤祚出生也有段日子了,但康熙从没有对他们的事情这么上心过,最多不过是下了朝后询问胤禛的学习进度,再陪着胤祚说上几句话,就这样,也已经让胤禛和胤祚孺慕非凡。 若没有太子的对比,云珠可能已经满足了,毕竟康熙子女那么多,但他来永和宫的次数一骑绝尘,两个孩子能够见到父亲的机会相对其他人更多,可是,在看了康熙和太子的相处后,云族才察觉,原来康熙也能有那么慈爱,那么事无巨细的一面,只不过康熙的这份体贴,这份上心,给的不是她生的孩子罢了。 这份认知让云珠心中如同有火在烧,她想大喊,想质问,然而,她又有什么理由大喊,有什么理由质问呢。 太子自幼失母,由康熙一手带大,更何况太子还是大清江山的下一任主人,他的身上承载着康熙最大的期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有承载了康熙政治理念的太子,才是康熙生命的延续。 想到这,云珠脸色也灰败起来,就连康熙喊了她两次都没听见。 “乌雅氏,你想什么呢?”康熙疑惑地看着云珠。 云珠心头一惊,在面见帝王时,怎么可以走神,这错误实在太不应当。 她摇了摇头,将心头纷杂的思绪甩开,全神贯注地应对康熙。 云珠笑眯眯地,避开敏感话题,挑着话头夸赞:“万岁爷,臣妾久未见太子,太子都长成如此丰神俊秀的模样了。” 康熙的不虞听见云珠对太子的夸赞后全部散去,他笑着点头:“保成这孩子确实不错,很像我。他不仅拜大学时张英、李光地为师,还向熊赐履学习理学知识,这些师父都说太子聪颖,学得可快了。更别说骑射了,太子都可以独自骑着马跑上一圈,射箭准头也不错,再过几年,又是一个大清的巴图鲁。” 说到太子,康熙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他源源不断地和云珠夸赞着太子的智勇双全,天子聪颖。 云珠笑眯眯地听着。 只在不经意间偶然想到,此时父子关系如此和睦,康熙夸赞太子时眼中的自豪也并未作假,这俩父子,最后又怎么到如此地步,这实在令人唏嘘。 康熙愈说愈得意,甚至将太子从出身之后的一二事都和云珠说了一遭,兴起之时,还从御书房里的书架上,宝贝地取下一个金丝楠木的盒子,小心打开给云珠看,里面厚厚一摞全是太子初初学字时的练字记录。 一页页纸,从没有章法的随意涂弄,到后来逐渐有了框架,甚至隐隐可见筋骨,从这些纸里,不仅能看出太子的成长,更能看出康熙的爱子之心。 康熙一说到太子便停不下来,保成时他的骄傲,赫舍里氏早逝,太子的很多事情,康熙压在心里无人分享,但他恨不得和全大清宣布,他的太子有多优秀,难得有个机会,便和云珠说了个尽兴。 云珠一直笑眯眯地听着,时不时的附和着,等着康熙过了兴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珠甚至已经能从康熙的讲述中拼凑完整太子的成长历程了,康熙终于说到了尽兴。 冷静下来的康熙,端着桌案上的茶水,也不顾这水已经变凉,喝了一口,才看这云珠笑道:“瞧我,一说到保成就太高兴了,你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云珠好脾气地笑着,将拿着的东西再次递给康熙,耐心地复述:“赫舍里和钮祜禄家的格格们快要进宫了,臣妾让宫人拿出了个章程,您看这样可还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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