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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瑟瑟的缩了缩脸，眼泪却不停的流，嘴唇抿紧了，什么话也不敢说。 宋明义看她这样，知道大概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可他，还是想问问，“念娘，除了这件事，可还有别的事情？” 王氏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就想到春日的那场雨，雨幕里奔跑的两道身影，还有被她撞倒的少年…… 凌乱的发丝随着王氏的摇头越发松散，王氏抓紧了衣服，头压的低低的。 宋明义眸子黯了黯，唇色抿的白了几分：“真的没有？没有……隐瞒我的事情？念娘，不管发生过什么，只要你说，我都不会怪你，你也不用再害怕。”不用怕四丫说出来。 王氏不敢说，她不能让宋明义知道，不能让宋家知道，她奶奶算计的事情，她算计的事情，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 不能，不能！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这些，才有这样的好日子，她不能失去，不能！要是回家……不！她不想嫁给老杨头那样的老光棍！ 王氏奔溃中有了一丝疯狂，哑着嗓子开口：“没有，没有。” 对，没有，她什么都没有做，都是意外！她不能离开宋家！不能！回去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她不想变成大姐二姐那样！ 想到王家的日子，想到姐姐的凄惨，王氏瑟缩的胆子都大了，颤抖的伸出手，却准确的抓住了宋明义的袖子。 微哑的嗓子带着哀求：“我错了，相公，我错了，我不想的，不要，不要赶我走，我不会再做错的，我以后，以后一定听话，好好做事，好好听话……不要赶我走……” 宋明义静静的看着她，那句句哀求的语句过耳不入，只那句“相公”略有讽刺。 他曾试着靠近她，学着温柔体贴，希望听她喊出的称呼，却是在这样的境况里听到。没有悔意，没有羞怯，没有歉疚，只有哀求。 那双一向怯怯的杏眼里，有惧怕，有恐慌，却没有他寻找的东西。 良久，王氏仿佛冷静了下来，哽咽着不再哭求，一双眸子红红的，甚是可怜。 王氏抬头看着抿唇不语的人，恍惚中却什么也看不清。手中的衣袖突然抽离，昏暗中，少年眸底寻找的光，消失了。 缓缓的转身，关了门，回到了炕上，温热的暖意让宋明义稍稍回神。 心里冷冷的，脑子空空的，宋明义觉得自己大概是最可笑的人。 春日有雨，他明明看到，那道身影是直直向他而来的……她的方向是他，却不是他。 【堂屋】 吃宝饭，裴玉立马起身，打算去二房看看宋明义。 宋恒放下碗，立马跟了过去，出门就伸手想牵。 裴玉正在气头上，一点都不想打理他，眼神一扫，那只手缩回去了。 宋恒委屈的直叹气，老老实实一步步跟着，只觉得自己冤的很。 宋明智看着空荡荡的主位，笑眯眯的给宋明理夹了块鸡肉。 三哥果然是大利器！ 果然这个爹不会随便惩罚三哥，他发现三哥根本不怕爹的黑脸，对那可怕压迫的气场一点感觉都没有，真不知道三哥是心思简单纯粹，还是心太大。 宋明理吃着弟弟夹的鸡肉，满足的眯了眯眸子。 他果然是最好的哥哥，弟弟可喜欢他了，下次他要再帮弟弟去叫爹娘吃饭！ 裴玉轻手推开屋门，只见宋明义正坐靠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炕头的柜面上摆着托盘，上面的粥是满的，鸡汤还剩半碗。 虽然只是一点，但裴玉还是默默松了口气，有吃东西就好，她就怕宋明义真伤了心，闹着不吃不喝啥的。 不是她非得这么想，实在是前世看的电视剧和小说太毒了，失恋了恨不得去死一样，简直要命。而宋明义这个月的状态明显就是喜欢王氏的，情窦初开呀，就这么被掐了！ 想到宋恒的话，裴玉暗暗祈祷，希望这傻孩子不要用情太多，不然一定会受伤的。 冬日天暗的早，这会屋里已经点了油灯，豆大的灯火散发微光，勉强能照明。 “娘，爹。”宋明义抬头看着娘，唇角微紧，他知道爹娘为什么过来。 裴玉抬手摸了摸碗，鸡汤凉了，鸡肉一口都没动，看样子是只喝了点汤。 “生病了还不好好吃饭，这鸡肉都没吃，娘去给你再去舀一碗热乎的。” 宋明义赶紧伸手扯住她的袖子，“娘，我不饿。” 他知道家里人会担心，哪怕吃不下也努力咽了下去，能喝点汤，但吃肉，他真的吃不下。 裴玉看着他的眸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却没再说什么。 宋恒挪了椅子过来，十分威严的坐在炕边，惹得裴玉横了他一眼。宋恒得了警告，微咳了声，瞬间调整了姿态，面色也柔和了不少。 他刚才那姿态是前世养成的习惯，完全是下意识的。 宋明义看着爹娘的眼神交流，不由露出一丝笑意，爹娘的感情真好。念头刚转，他不由想起王氏，唇角的笑意瞬间没了。 醒了之后家里所有人都来看过他，唯独王氏，他以为往后会共渡一生的那个人，没有出现过。 他都要好好负责，想和她共度余生了……他什么都想好了，明明什么都想好了。
第107章 宋恒微拧着眉，看着失神的宋明义道：“王念娣和王四丫的事情我和你娘已经知道了，之前王家做的算计，我们也一清二楚。” 宋明义闻言，瞬间僵住了，他明白爹的意思，可他还没想好，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哥和大嫂进屋来搬东西的时候，他没有阻止，他心思敏感，思维活跃，很快就想明白了。可当时他以为爹娘是知道四丫算计力哥儿的事情，没想到，爹娘什么都知道了。 他想过王氏会道歉，会告诉他有什么苦衷，可偏偏，她什么都没做，回来后连来看他都没有。 他不知道王氏心里在想什么，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王氏，他印象里那个胆小怯弱的人，越来越模糊了。 王氏没来找他，他忍不住自己去了，可到头来却什么都没得到。 不，他有收获的，这次他看清了，她的眼里，没有他呀。 看宋明义的神色，宋恒知道这孩子八成有心结了，但话他还是要说的。 “爹知道你最近对王念娣上了心，可爹还是要告诉你，王念娣不堪为妻，你与她的婚事，就此作罢。你们本就无媒无聘、无名无份，也不必写休书。” 宋明义脸色白了白，有点无法接受，他没想过让王氏走，他是难受，是气王氏不告诉他，利用他。可他还是没想过，要休了她。 宋恒见此，冷哼了一声：“此事，没有转圜之地。你不必担忧，看在这段时日的情分上，我不会让她名声难堪。家里会对外澄清，她在咱们家这段日子是当童养媳养的，一直和明珠住一屋，这点，你要记牢了。” 宋明义低着头，唇瓣抿的发白，声音哑哑的却带着坚定：“我们有肌肤之亲。” 宋恒脸色微变，眼神如刀：“可曾圆房？” 少年苍白的脸色唰的红了两分，脑袋垂的更低了，下意识想摇头，却瞬间使劲点了点。 “混账！”宋恒气怒的站起身，椅子咚的一声摔地上了。 宋明义不再低着头，抬头紧张倔强的看着怒气冲冲的父亲，他不能让爹把人赶走，他不想…… 宋恒见此脸色越发的黑沉了，父子俩一个倔强UP一个怒气UP。 裴玉看着只觉得心急如焚，王氏明明还是完璧之身，这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就算想留下王氏，也不该出这样的昏招！ 宋恒自然也是知道实情的，否则他不会做这样的决定。 他生气完全是因为怒其不争，若是宋明义坚持要留下王氏，与他据理力争，他会生气但不会发怒，甚至还会有几分欣赏。 可现在，他只想把这便宜儿子抓起来爆打一顿，打到皮开肉绽，屁股开花的那种！ 裴玉没法了，伸手扯了扯宋恒的衣袖。 宋恒目露无奈，对着宋明义哼了一声，语气不善的下达通牒：“今日开始，不得离开房门半步，我会让老四和你同吃同住。” 宋明义看到亲爹甩袖走人，慌张的抓住娘的手，“娘……” 裴玉叹着气给他掖了下被子：“娘知道，你和王氏没有圆房。” 宋明义脸色一变，明白过来了，既然娘知道，那爹自然也是知道的。 他骗了爹，他说了慌，他第一次说谎，却是为了这样的事……爹一定对他很失望吧。 “娘，我，我不想休妻……”宋明义心头哽哽的，看着母亲眸子微红。 这是裴玉第一次看到老二露出脆弱的一面，鼻尖微酸，不由的有些心疼，“乖，娘知道，你是想留住王氏，可有的人不适合你，有的缘分注定短浅。” 宋明义眸子微痛，低头趴在裴玉的手臂上静静的哭了。 良久，少年哽咽着坚持：“有肌肤之亲的，我们，我们是夫妻，娘，是夫妻的。” 他们是夫妻的，之前他不愿意，不承认，可现在他认下这个妻子了呀，他才刚决定要好好过日子……为什么变了呢，为什么就不是了呢。 裴玉的思想并不能理解肌肤之亲在这个时代的意义，但她明白宋明义此刻的情绪是为了什么。 “你喜欢王氏？” 宋明义僵了僵，抬起头，想了想，认真的看着裴玉：“是，儿子喜欢。” 他想靠近她，对她好，想让她开心，不喜欢她胆小怯弱的样子。他问过大哥的，夫妻间的喜欢就是这样的。 “那王氏呢？她可喜欢你？”裴玉是真的不知道，她对王氏宽容怜惜，但并不熟悉，主要那孩子不敢靠近她，似乎是从心里怕她。 少年眼里认真的光芒突然就黯淡了，他没看到，没看到王氏眼里的喜欢和依赖。 他知道喜欢的目光是什么样的，大嫂看大哥的目光总是很喜悦，很依赖的。娘看爹的目光也是不一样的，很温柔，很暖。有时候还会觉得甜，好像沁了糖了一样。他偷偷打量的时候，心里可酸了。 可他从未在王氏眼中见过那样的光，之前王氏总是低着头，他觉得王氏胆小，所以没敢强行去看，他觉得自己多对她好一点，她总有一天会不怕他的。 可今天，她抬头面对他说了好多话，他看了好久，却什么也没看到。 裴玉懂了，擦了擦儿子的脸，柔声安慰：“娘明白，你年少有情，想要留住，可人的情谊是不能强求的，她既无心与你，何必如此？” 宋明义并不是愚笨的，他心里都知道，他只是，想给自己一个理由。 裴玉看出他的纠结，只好把话说透了：“唉，娘若是将她留下，让你们做了真夫妻，你觉得真能和王氏恩爱白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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