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说的新开品牌,应是像‘弄珠玉’这般的门头?唔,我觉得不如就叫‘月璃’如何?” “取自你的名字和琉璃,刚巧‘月’是银辉,缱绻地撒在地上会泛起晶莹剔透的光,琉璃又是透亮的,两字相得益彰。” 梁疏淮隐藏下一丝委屈,语气里尽显温柔,像是想到什么,又继续补充道:“对了,我和李大哥已经把收尾办妥,瞿夫人他们不会追查到我们的,也不会责怪为难那些百姓。” 宋令月点了点头,单音发出一个“嗯”字。 梁疏淮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同意他的“月璃”名字还是单纯地只这样发出音节而已。 两人沉默地走着,他紧紧地搂抱着她,但心中的委屈好奇却越发地被放大起来,他时不时地瞟向怀中人儿乌黑的发,光华在她头上乍显。 他忍住了所有的疑惑,和好是不明不白地和好,自然也不愿再不明不白地闹别扭。 她最近很敏感。 思绪也太过紧绷,就连先前那般利落的她,不做琉璃的时候,总是望着远方出神。 直至走出坊市巷子口时,宋令月突然停下了脚步。 指着一间和繁荣的坊市格格不入的老旧茅草房说道:“雾姐姐说,这里曾经住着一位老秀才,弄珠玉就是他给取得名字。” “但他死了,被卷着草席丢去了乱葬岗。” “像后来瞿夫人派人来把醇玉裹走一样,裹着草席丢进了乱葬岗。” “我瞧得真切,醇玉额间的血迹还未干呢。那些人许是看出来我的...”宋令月直起了身子,逃离了梁疏淮的怀抱,她像是懊悔那般继续说道:“看出来我的慌张吧,我也说不清我的表情,他们习惯性地半跪在地上,把滴落的血迹用白帕擦干净后,团了团一同塞进了那张草席里。” “醇玉头上还戴着先前瞿夫人在我这里定的转而赏给她的琉璃发簪。” “你说,我的计划..我的琉璃是不是在害人?是不是害了人?” 宋令月冷不丁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那样陌生的颤抖和害怕。 梁疏淮心中大骇,是他没有顾虑得上这件事。 在他的经历里,死亡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而下人家仆做错了事受罚也很正常。 他知晓,若是醇玉不当场撞柱而亡,瞿夫人指不定还要如何磋磨她亦或是她的家人。 可以说,死亡是醇玉最好的归宿。 他没有想到宋令月会这样想。 坦白而言,此事是瞿夫人挑拨起,宋令月的所有计划也是为了保住弄珠玉,醇玉的死亡是意外之事。 虽然醇玉不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但是当下情形,是顾不上她的。 梁疏淮再次抱住了宋令月,开口说道:“不是你的错。” “若不是瞿夫人故意给柳掌柜设计,我们也不至于用这样的计谋回怼。” 他转移话题:“你看,你不是还要靠琉璃的盲..盲盒赚钱帮柳掌柜还账吗?琉璃又怎么成了害了人的东西?” “你同我说说看,盲盒是什么东西?” “我与你相处这么久,你总是有稀奇古怪的点子让我感到新奇。” 宋令月没有回答。 直到秋天落下的第一片树叶坠在地上时,她才开口问道:“梁疏淮,若我不是我,哪日我消亡了,你会难过吗?” 语气里的愁云掩盖过她好看的眉眼。 继“喜欢的是我还是她”这句话后,梁疏淮再次听见这样类似的话。 他也本不是“梁子桉”,他算得上“我不是我”。 他不懂是不是宋令月察觉到了什么,故意这样试探他。 可他明白,即使“我不是我”,他依旧喜欢上了宋令月。 他没有回答。 他知道醇玉当众撞柱而亡给她带来了多大的刺激。 所以,他要让宋令月忙起来。 “别说胡话,你要想想‘月璃’该怎么装饰,这盲盒该怎么发展,不然柳掌柜的弄珠玉最终还是保不住,而醇玉也莫名白白丧命,不是吗?” 他尊重她的一切想法。 包括同情一个不管在哪里都会被仗责而亡的背叛了主子的奴婢。 - 罗念玉把玩这一柄玉扇。 这把扇子,通体青绿剔透,泛着淡淡光华。握在手心里,能让人仿佛身置云境,沁润身心。 他笑了笑,对着毕恭毕敬地站在桌旁的余勇,面容是诚惶诚恐,也衣袍却是上等织物材质。 想来这余勇在平嶒郡过得尤为滋润,怪不得今日献上贵重物品来诉苦。 “罗公子,求您把卑职调回去,卑职在平嶒郡多年,虽非本土人士,但卑职在平嶒郡多年,早已习惯了那处的风水人情。” “还望罗公子同上头大人说一声,放卑职回去吧。” 罗念玉将玉扇放回豪华的装饰盒里,没有立即回答,反而是示意让他坐下来,而后推过去一盏茶,让他细品表示静一静。 余勇坐下后,喝了一口。 挺苦。 皱着眉,又不敢说什么,只能生吞咽下。 憋出“好茶”二字,让罗念玉爽朗笑出声。 “余勇,你顶替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况且,这是上头大人听了瞿夫人的请求,才将你调任过来。” “我是没有任何立场和托词帮你去同上头大人辩说一二。” 茶叶浮在水中,嵌在碧色茶盏里,愈发青翠。 余勇心中烦闷不堪,这玉扇造价不菲,比那什么琉璃还稀少,自然面色上带了点不怏。 语气也随意起来:“那不如,罗公子索性帮我同瞿夫人说道说道,就说您看上了卑职——” “我与瞿夫人并不相识。上一级知晓下一级的身份,但反之不然。” “何况,我与她并没有生意往来,这份薄面她不会给我的。” 罗念玉乜了一眼,不露神色地喝了口茶,继续道:“话又说回来,听说昨日瞿夫人身旁的婢女死了。” “为的是何事,你可知?” 余勇漫不经心道:“为何事?不过是想吞并那弄珠玉,婢女死了...莫不是计划失败?” “我大言不惭,若是计划真失败了,应有我一份。想来这笨女人是不会认为是我出了差池。” “罗公子消息如此灵通,余某佩服。” 他不轻不重地调侃了一句,罗念玉没有感觉到被冒犯,相反他很感谢余勇这样的“搅合”。 “若是你想回平嶒郡,就要让瞿夫人厌恶你。” “那我把刚才做的事抖落出来,那不就行了?”余勇回答。 罗念玉摇了摇头,说道:“是厌恶而不是记恨。若是记恨,按照她的想法,你可能会像上一个人一样,悄无声息地死掉。” “亦或是,瞿夫人死了呢?”他循循善诱,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如地域鬼魅诱惑着余勇,“若是瞿夫人死了,上头大人定是会派新的人来或是扶持新的人选,到时候我自有理由将你调回平嶒郡。” 余勇听闻难掩心中欢喜。 杀人越货贯是他拿手的,可是每一级都有上头大人相送的绝世高手。 他犹豫了许久,说了一个算不上圆滑的场面话:“这玉扇,罗公子您用得可还称手?这扇就像那跟随的高手,瞿夫人用得也应是称心。” 罗念玉笑了笑,他并没有握着玉扇,手中只有一杯温茶。 “瞿夫人的高手么。” “你不必担忧,尽快去做就好。” 他的语气里平淡之下,似乎暗流涌动。 可偏偏面上如常。 余勇一时间分不清罗念玉是让他送死还是劝他送死。 毕竟谋害主子,是大罪。 直至听到罗念玉的最后一句:“玉扇称手。” 余勇才彻底放下心来,开始思考着如何除掉瞿芳。 他卑躬屈膝地退了出去。 下楼后,发现这弄珠玉早早地关了门,贴着告示明日再开。 落款不是瞿芳,而是柳雾。 他心中暗笑不已,连面色上都有春风化雨之态,给相送的小二大方地给了赏钱。 罗念玉站在楼上,看着余勇的背影彻底消失于新北坊,才游目往向对面的正在修缮的店铺,门楣像极了弄珠玉的模样,看来这宋令月要另辟蹊径。 他好奇这女子能用这琉璃玩出什么花来。 不过不管如何,在大启,想要全头全尾地运输出去,都离不开他的商队。 不管是他帮宋令月参加大赛的恩情,以后琉璃想要销往他地,还是宋令月身边那个名正言顺的护国公嫡孙。 都可为他所用,都可为他带来利。 “阿楼。”罗念玉轻唤了一声。 一个俊朗少年悄无声息地闪现,而后半跪在地。 “你见我不必跪,别把在瞿芳那里的规矩带到我这里来。”罗念玉回头看到少年的模样,淡然道,“挺起胸膛来。” 阿楼起了身,笔直地站着,但听吩咐。 “若是余勇要杀瞿芳,不要拦着,不要护着。谁仅差一口气暴毙,你就杀了谁。” 罗念玉对上阿楼的眸子,总是会再次沉溺于多年前的白雪霭霭的京华城,和那场熊熊烈火的火光之境里。 “等我接管了永安郡,我自然会带你去你阿姐面前。” “我会寻个由头,放你自由,让你不必再呆在那阴暗之地。” “退下吧,继续帮我盯着瞿芳。” 阿楼得了令,又悄无声息地飞走了。 茶叶已经沉入水中,嵌在碧色茶盏杯底里,碧杯添上了一抹深色。 “秋天来了。”罗念玉再次品了口茶,望着远方的鸿雁,喃喃自语道,“正适合秋后算账。” - 宋令月正招呼着木工将“月璃”二字的匾额挂上去。 除了陈祖母站在一旁看着热闹洋溢的装修现场外,其余人都忙着铺扫。 燕舞身子骨虽养了许久,但仍有些虚弱。 于是她被安排将盲盒摆整齐。 “小月姐姐,这个盲盒里面装的是什么呢?”她扭头问道。 “这样的包装都是祖母用竹叶编出来的,我瞧不清里头的东西是何物。” 宋令月笑了笑,道:“能轻易被你所知晓,哪有怎么叫盲盒呢?” “总而言之,全套都展示给大家看,抽到什么就看自己的运气啦~” 柳雾闻声,靠近了宋令月,与她耳语道:“我要挟瞿夫人给盲盒做宣传,她应允了。想必明日整个永安郡的人就都会知晓咱们这盲盒。” 而后柳雾露出鄙弃和自责之色,继续说:“呵,现在成了三个月四万两才换得月璃和弄珠玉能继续开下去,瞿夫人真是狮子大开口,都怪我先前这般不小心。” 宋令月再次宽慰了一番。 众人忙直至日暮时分,月璃焕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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