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隐在袖中的手攥成拳,蓦然闷咳一声,似没想到黄纪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种事,倒像不好不给个交代,便吩咐下去,“章怀太子既是被冤枉了,论理这秋祭该有他的灵位。” 便有小沙门捧着章怀太子的灵位放到神案上,正正好在李熜灵位正上方,天子微挑唇,抬脚一步步上到祭台,小沙门递来三根香给他,他举起香朝当中章怀太子的灵位拜了三拜,祭台下的文武百官不会知晓他拜的是自己的父亲,今日他为父亲沉冤昭雪,以后他定会让李熜的灵位没资格摆在这里。 姜雪甄从祭台上收回目光,周遭看过,没人注意她这里,如意如棠她们是宫女,被屏退到祭台外,当下是最好的时机。 姜雪甄从人堆里悄悄退走,沿途叫了个小沙门,让他指了祥福院的方向,不用他带路,自己找过去,进院后才发觉,这里面是个荒废的院子,只有个柴房供僧人放柴火,姜雪甄进到柴房里,地上放着一套粗布短打,她不敢耽搁,立即脱掉身上的宫服,换上那套短打,宫服塞进包袱背在身上,再给头发做髻,在地上沾了些灰涂到脸上,才稍微放心出去。 柴房外站着一人,身上穿着禁军服,姜雪甄猜这就是裴绍了,只是他背对着她,也看不清样貌。 “裴大人。” “你跟着本官,别出声。”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祥福院。 -- 天子祭拜完下了祭台,进临近的禅房作片刻休息,房门被敲了敲,天子道一声进来,如意这时慌张入门里。 “陛下,姜太妃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久等了,今天有点事耽搁了,明天更新也在0点,么么哒! 再推基友梨漾新文《渣了敌国太子后》 永乐郡主贺玉珠 是金陵城最耀眼的那颗明珠 偏偏珍宝之侧养有江珘那只狠厉恶犬 她对所有人都不假辞色,唯独对江珘另眼相待 江珘那玉质金相的容色之下 却藏着最见不得人的心思 他溺于贺玉珠的温柔之中生出痴念 心甘情愿做她的看门犬,掌中物 却听她与旁人嗤笑 “不过是个奴才罢了,寻欢作乐,何谈真心?” —— 流落陈国的齐国太子景濯被重新寻回 未等君臣庆贺,最温润心慈的太子殿下突然挥兵向辽 以雷霆之势夺来了陈国意向辽国求和送往和亲的永乐公主 那顶喜轿被抬进太子府时 人人都以为,陈国那位曾折辱过太子的公主当夜便要香消玉殒 却不知那最矜贵冷情的太子伏身在她脚边,执起垂落的红绸,神情痴缠又绝望 “阿媞,如今,可否予我你的真心?” —— 景濯知道,他上辈子许是欠了贺玉珠什么,这辈子合该栽在她掌心 她娇纵顽劣,伤他至深,可只需她再唤他一声“阿珘” 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回转头,将他所有一切捧至她眼前 -只要她伸手,他便能忘掉她所有的不好 -天下之主又如何,还不是她的家犬而已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陛下节哀,姜太妃死了◎ 天子那狭长黑眸微微张开, “什么?” 如意扑通跪下,瑟瑟缩缩着,“姜、姜太妃原本在祭台观礼, 奴婢们不好随身近侍, 祭礼结束后, 奴婢们进去寻她,没找着人……” 室内发出物器被研磨出的破碎咯吱声,如意斗胆小心瞧过天子, 天子手中的佛珠竟已被捏碎, 那俊挺眉宇间煞气难掩,只怕下一刻就会发作出来。 丢了姜太妃, 天子此时发怒, 她们这些守着姜太妃的宫女都活不成,如意想到之前自己甚至对姜雪甄产生过同情,可真正该同情的却是她们这些下人, 主子们之间再有恩怨纠葛, 那也是主子, 出了事, 奴婢第一个死。 如意浑身出冷汗,所幸天子没为难她,“把嘴闭紧了。” 如意连连回是。 天子道, “出去, 叫张泉进来。” 如意忙不迭退出禅房, 片刻张泉进禅房。 天子神色淡淡,“让禁军封住所有可进出嘉福寺的路道。” 今日秋祭, 嘉福寺一早就不对外迎香客, 天子入寺后, 禁军亦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环守在天子周遭,这是防天子外出,恐遇刺客。 天子这话一出,张泉只当寺里进了刺客,但自上回去往小汤山路上遇刺后,禁军已加强戒备,张泉更是随身护卫天子,并没见可疑人。 张泉虽有疑惑,但也听令,接着就听天子说,“姜太妃人不见了,你亲自带信得过的人将寺内所有能藏身的地方全查遍,抓到人先带回来,不可声张。” 他说到姜雪甄失踪时,面上已显狰狞之色,嗓音低沉凶戾,大抵姜雪甄现下被抓回来,天子杀了她都有可能。 可天子真会下狠手吗? 张泉隐去眼里的复杂,拱手出了禅房,遵照天子命令封了各路道,带着人一间一间房屋搜查。 寺庙中的房屋差不多都被搜过,仍不见姜雪甄,这时张泉忽然想起庑房他没叫人搜找过,禁军不仅要保护天子的安全,还不能军容不整,禁军入寺后,会轮班去庑房整理仪容。 张泉领着一队人下了走廊,过月门到后排的庑房,他带头推开庑房的门一个个查探,直查到他的那间房,侍卫们在四处查找,一时依然没发现人。 张泉踩着步子来到衣橱,他打开一扇橱门,身形定住。 衣橱内是姜雪甄,纵使她脸上抹了灰,也能看清她的肤质细腻雪净,她抱着双腿缩在衣橱里,仰头望着他,眼底有哀求。 她在求他不要把她抓回去。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张泉或许会问问她,她心底对天子到底有没有动过情,可张泉见过她冷冰冰的答应赶少年李铎走,她大概生就一副无情冷漠的心肠,可她是雪玉做成的样貌,总有人会自不量力的以为,能捂热她的心,让她也能动情。 没了她,天子就会立后。 张泉关上了橱门,转身带着人出去。 姜雪甄在衣橱内过了有一会儿才出来,往外看已不见那些禁军,她赌对了。 张泉巴不得她离开皇宫,她与天子的过往只有张泉知晓,张泉不会允许她坏了天子的名誉,张泉最盼着她消失。 -- 张泉折回了禅房,敲门进去后,天子问他,“人找到了么?” 张泉屈膝跪住,“微臣无能,嘉福寺搜遍了,不见姜太妃踪迹。” 天子面色阴煞,“一个体弱的太妃都找不到,你确实无能。” 张泉双手趴地,等着他发作。 这时禅房外的太监传话,“陛下,庞副监正说有好事要报。” “继续去找,”天子在糕点盘里挑了颗蜜饯放进口中,甜味在口腔中弥漫,压住了他胸腔里躁动奔涌的怒火,“嘉福寺找不到就往寺外找,寺外找不到,就全顺天府查,五城兵马司的巡逻队任你差遣,把她找出来,带到朕面前,朕不想再听见找不到这种话。” 张泉只得遵话出门,迎面见钦天监副监正庞禄,庞禄是周太后母家大房的大女婿,也是有了这层裙带关系,这庞禄才得以坐到副监正的位置,横竖钦天监这种衙门也不是正经科考能进得去的,都是些玄乎弄神的玩意儿。 天子准了庞禄进禅房。 庞禄一进禅房,就喜不自胜的跟天子报喜,“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微臣昨夜夜观天象,在紫微星畔发现凤凰灌日的吉兆,未来皇后定是位能给陛下带来福运的贵人!” 天子没表情的看着他,看的他心下揣揣不安,后头的话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天子抓起桌上的茶杯一头砸到他脑门上,血都被砸出来了,疼的他往地上一跪。 “朕看你们钦天监都是一帮没用的窝囊废,你们怎么没算出来今日黄纪会当众说出那种话?”天子把火气全撒在他头上,伸脚狠踹他,“当年钦天监测出荧惑守心的祸运,今日你们钦天监又测出凤凰灌日的祥兆,这么多年,朕也没看出荧惑守心带来了什么祸事,你今日说凤凰灌日,是不是朕立谁为后还得听你的?朕看不是凤凰灌日,朕看你是猪油灌脑!” 他连踹了庞禄好几脚,庞禄都不敢喊疼,等他喝一声滚,立刻灰溜溜告退,转头带着一身伤去跟周太后哭诉,周太后心里烦的厉害,只怪这黄纪坏事,若没他今日这一出,天子必定信了庞禄的说辞,天子正生气,眼下也不好再过去触他的霉头,这事儿就暂且搁置了,待来日寻着机会再劝天子立周婉儿。 这厢庞禄走后,天子发了一通火后镇静下来,姜雪甄这次逃跑是早有预谋的,打着给张嬷嬷养老的名义送她离京,再让如秀去给她打理嫁妆,这两人一走,她没了顾虑,这才趁着这次秋祭出逃。 天子面显森冷,待他派人带张嬷嬷和如秀回宫,看她还不乖乖的自己回来。 敢背着他私逃,他必会让她哭着付出代价。 -- 姜雪甄在庑房等了约有一炷香,窗户被人挑开一条缝隙,“快出来。” 是裴绍的声音。 姜雪甄忙走出去,还如之前那般,低头跟在裴绍身后,裴绍带着她从嘉福寺厨房旁的角门出去,那儿停了辆马车,裴绍侧站在马车旁盯着四周,并不看她,“赶紧上车!” 姜雪甄从前做马车都是要木凳搭脚,现下情况紧急,也没可能有这些准备,她不敢耽搁,抬脚欲上马车,但到底高了些,她往上爬有些吃力。 裴绍朝她伸出胳膊,眼睛还是不放松的往四周巡视,“这里不安全,马上就有人过来。” 姜雪甄这才望了望他,却是有少年英气的半大青年,眉眼很是俊朗朝气,他身上那股劲和几年前的星阑很像,姜雪甄恍惚以为自己见到了星阑,但也就是那一瞬,她分的很清楚,当年的星阑独一无二,谁也没法像他,即使是如今的天子,也与星阑再无半分相像。 裴绍嫌她磨蹭,催道,“你快点儿!” 姜雪甄没有扶他的胳膊,自己爬上了马车坐进去。 裴绍一愣,倒也没在意,纵身坐到马车上,驾着马车绕路往西面无人的地段驶去。 裴绍赶着马车远离了嘉福寺,上了街道,转入西城,停在西城极偏僻的一个胡同里,才对里边儿人说,“你可以下来了。” 姜雪甄从马车里出来,这会子已近黄昏,有人在家门口挂上了两盏灯笼,胡同里勉强有弱光,她探头出来时,那张如仙如梦的脸一露在人前,整条胡同都似亮堂了。 裴绍瞪着她有半晌没回神,直到她自己下了马车,他才转过身,开了屋门上的锁,领着她进去,“你在这里住几日,等风头过了再走。” “姑母让我给你捎句话,你的姊妹不在田庄了,躲去了江南,那个老嬷嬷也在江南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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