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桑拧月蹙眉看着弟弟问。 清儿就嘿嘿的笑,“姐姐你想多了,我能遇上什么事儿?我这不是好的很么?姐姐你别乱想些有的没的了,还是赶紧想想,都把那些书运到京城是正经。” 桑拧月又仔细盯着清儿看了一会儿,可清儿不知是害羞了,亦或是当真肚子疼。他当即一垂首捂着肚子就往净室跑,“不好,我想出恭。” 几个丫鬟都“咦”了一声,素心更是说,“少爷自从上了私塾,人就变得大大咧咧起来。以前清儿少爷多文气啊,现在说起出恭这话都能面不改色,这也太埋汰了。” 桑拧月被逗笑了,也觉得清儿现在粗鲁的厉害。不过小孩子么,一天一个脾气,指不定明天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桑拧月看着弟弟离开的方向,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她就将竹叶和竹青喊到跟前来,问两人清儿在学堂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竹叶和竹青摸着后脑勺想了又想,也没想出来什么。 他们是下人,是不能进学堂的。少爷在私塾读书的时候,他们俩就在私塾外边候着。有时候无聊了,就干脆一人守着,一人去街上转转,反正能保证少爷从里边出来,随时有人在外边候着。 可他们这些天,也没察觉到少爷与之前有什么不同啊。 两人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桑拧月见状只能叮嘱说,“之后几天好好看着清儿,私塾那边你们进不去,但可以和其余那些学生带来的下人多聊聊,指不定就能知晓些什么。” 两人忙点头,“姑娘我们知道了。” “下去吧。” 等竹叶竹青离去,清儿从净室走出来。他依旧百无聊赖的躺在姐姐身边的躺椅上。 如今天色正好,日光暖暖的,晒得人浑身暖洋洋的,忍不住就打了一个哈欠,想睡觉。 墙角处一株山茶花树也开花了,五颜六色的花开了一大片,蜜蜂和蝴蝶在其中穿梭飞舞,小院里到处都是一片生机勃勃、春意盎然的景象。 清儿看着姐姐读书的模样,缓缓睡着了。桑拧月见状让素心拿了条毯子来,搭在清儿腹部。 等做完这些事,素心冷不丁的说,“今年侯府三爷会下场对不对?” 桑拧月陡然听到“侯府”两个字,还有些恍惚,不过等缓过神想明白素心说了什么,她便面无表情的轻颔首,“应该是如此。” “三爷也是可怜,摊上周宝璐那样的夫人。” 桑拧月也觉得沈廷澜挺可怜的,不过人是他自己挑的,是他一意孤行娶的。若是他婚后能及时察觉周宝璐品性有瑕,及时帮助改正也就算了,可他没有。那如今周宝璐做的恶,闯的祸,带来的麻烦与痛苦,他不去承受,难道还要别人替他承受么? 这一切都是他该受的。 想过了沈廷澜,脑海中又忍不住蹦出来个施行舟。 他也是今年的举子,应该会一同下场。 不过这个人影也在脑中转瞬即逝,稍后桑拧月又低头读起书来。 素心却又惊呼一声,像是有大发现似的一拍脑门说:“姑娘,我们是不是都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事儿?”桑拧月漫不经心道。 “就是周家啊,二少爷周秉坤今年是不是也要下场?” 桑拧月陡然抬起头,从意识海深处挖出了周秉坤这个人。 周秉坤是周宝璐嫡亲的二哥。 周母总共为周家诞育三子两女。周宝璐是嫡长女,在家中排三,她还有个幼妹,只比她小一岁,只可惜年少时染上天花没救回来,死时还不到三岁。 周家长子学问平平,仰仗周父的“好钱缘”,他在徽州司农署混了个不入流的小官当当。前几年听说是升了,是七品还是从七品桑拧月也记不清了。 周宝璐的二哥便是这位可能进京赶考的周秉坤。他是周家难得的良善人,只是脾性温吞,人有些木呆。若不是他在读书上多少有些天分,怕就是周家几兄妹中的垫底似人物。 至于周宝璐的弟弟,那更是个混世魔王,不说也罢。 继续说这位可能进京赶考的周秉坤,这位表哥桑拧月见得不多,可也知道不管是周父还是周母都对他寄予厚望。 她出嫁前一年周秉坤考中举人,那时候周父周母欣喜若狂,直接给摆了三天流水席。 桑拧月难得在那几天得到周父周母的几个好脸,为此素锦几个私下里还嘀咕过,说盼着这位二爷一鼓作气考上状元才好。这样一来,周父周母高兴了,她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不过隐约记得,三年前春闱时周秉坤落榜了。期间隔了三年,他也磨了三年剑,这次肯定会再杀回来。 那么问题来了,周秉坤既然进京了,她们怎么一直没听谁提起过? 不过想到这些时日他们也没和侯府那边走动过,许是周秉坤去了侯府他们也不知情。 话又说回来,周秉坤如果去了侯府,铁定已经知道周宝璐被送到家庙的事情。他会不给家里写信么?周父周母能不上京么? 一想到周父周母,桑拧月头皮发麻,指尖微微颤抖。 素心显然也想到这个问题了,当即都要炸了,“不会吧,他们不会真要上京吧?” 素锦面色沉沉道:“最起码有五成的可能会上京。” 毕竟周宝璐在周家的地位是不一样的,她是周家飞出去的金凤凰,周家对她的事情都看的很重。若得知周宝璐被侯府关起来,他们作为娘家人多少都要来闹一闹。图的就是为周宝璐撑腰,让侯府把他们的女儿放出来。 被关起来的周宝璐是没有价值的,只有被放出来的周宝璐,才会给他们带来利益。 所以,他们完全有可能进京来。 但也有一半的可能,他们畏惧与侯府的威严,不敢来闹腾,选择默默吞下这口苦汁子。 这两个可能都有,但还是前一个可能性更大。 不过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周秉坤进京的情况下,而他有没有进京,如今他们还不知道。 素锦就说:“姑娘,不如我明天往侯府走一趟,给老夫人送些东西。” 桑拧月微颔首:“我屋里那盆十八学士这两天就要开花了,老夫人是个雅人,你把这盆十八学士送过去吧,老夫人会喜欢的。” 素心接嘴:“姑娘你不是还给老夫人做了一身衣裳么?可别忘了让素锦一道捎过去。这多少是您的一点心意,老夫人看见了知道您惦记着她,这对咱们只有好处没坏处。” “好处坏处的,我也不图谋老夫人什么,老夫人之前厚待咱们,咱们得还的起这份情。” 素心俏皮的吐吐舌头,“姑娘您说的都对。” 主仆几人说着话时,没注意到旁边清儿的眼皮子底下咕噜噜转动了几下。 清儿也想起了周秉坤,这个表哥他有几分印象。 姐姐既然让素锦姐姐去侯府探听情况,那明天他就去京城各大酒楼转一转好了。 毕竟周秉坤木讷又呆板,非常不善于与人交际。若说他上京来而不去侯府落脚,这非常有可能。他明天得去找找人,看看这位表哥究竟有没有上京来。若是真上京来了,且还没和侯府联系上,那他就不知道周宝璐的境况,他得及时阻止他给家里去信,阻止周父周母上京来。 各有所思的姐弟俩都在琢磨这件事儿,他们却全然忘记了,周宝璐只是被送到家庙清修了,她被限制了行动不假,可她到底是侯府的夫人,侯府自然不会连她的通信都限制。 所以,周父周母到底上京不上京,只拿住了周秉坤完全没什么用。 不过此时这姐弟俩自然还没想到这一点,他们忧心匆匆的睡去,第二天各自忙碌。 清儿一大早出门去了,今天正好是休沐日不用上课,可桑拧月过糊涂了,完全忘记了这点,还是随后和哑叔说话时,冷不丁想起今天是每十天才有的休沐日。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今天不用去私塾上课,清儿一大早就带着竹叶和竹青跑到哪里去了? 孩子大了,越发野了,桑拧月决定这次清儿回家后,她的好好盘问盘问他的行踪。顺便还得给他紧紧弦儿,可不能因为她管的宽松,他就愈发不着调起来。真要是那样,她可就要动棍子了。 * 桑拧月气哼哼的想着如何处置弟弟,素锦这厢到了侯府门口,却正好碰到要出门的沈廷钧。 素锦忙不迭见礼,沈廷钧本要错身过去,忽又顿住脚。 他似乎是记不住素锦是那个了,冷凝的双眸凝视在她身上。 那目光似是在看她,可更像是透过她,在看向其他人。 在场的侍卫见侯爷停在大门口,俱都站的更笔挺了,谁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而素锦察觉到沈侯的视线,忍不住浑身瑟瑟。 又有许多时日不见沈侯,侯爷身上冷意更盛,似乎都快凝成实质了。他看人的眼神也愈发有压迫感,素锦要鼓起所有的力气,才能在这时不狼狈的跌坐在地上。 许是过了许久,亦或者只是一瞬间。沈廷钧开口,声音依旧冷沉慑人,让人止不住战战兢兢。 “来做什么?” 素锦缓了片刻才知晓侯爷是在问她,忙不迭侧过身露出身后跟着的小丫鬟来。 小丫鬟手中捧着个纸盒子,曾长条形,里边不知放置着什么。不过有隐隐的芳香,丝丝缕缕的从里边泄露出来,让人可以想见里边究竟放了什么东西。 该是花无疑了。 素锦解释道:“这是一盆十八学士山茶花。姑娘晓得老夫人最是喜欢这些雅致的东西,精心养护了许久,如今山茶花上有了许多花苞,个别还开放了,姑娘就催着我赶紧给老夫人送来。” 又将手中的盒子微微往上举了举,“这边是姑娘亲手给老夫人做的衣衫,还有一份出门时才出锅的糕点,都是,都是姑娘亲手做的。” 在沈廷钧压迫性十足的视线中,素锦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虚。 她也不知道她为何要心虚,明明姑娘与侯爷只有那几天的露水情缘,而今他们早已经断了联系,侯爷也再不去桑宅了。双方就是一副往后余生形同陌路的状态,那姑娘给老夫人送些贴心的东西,不为过吧? 没了与侯爷的情分,姑娘和老夫人还有些情谊在。姑娘受老夫人厚待,得了好东西记挂着老夫人,给她送过来这准没错吧? 素锦脑海中迅速转过这许多事情,面色却愈发僵硬了。只因沈侯缓缓走上前,不仅打开了最上边的盒子,似乎对着那糕点还出起了神。 不止是素锦变得惊慌,就连守门的几个侍卫,此时也肃然站立。 话说,侯爷亲自检查糕点,莫不是担心那位桑姑娘投毒?再不就是,觉得这些东西拿不出手,桑姑娘还巴巴的让人送过来,太跌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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