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赵睿了,就是顾明渊都愣了下。 年锦语的脸上写满了坚持,前所未有的慎重,平日里最知礼数的她直白的拒绝了六皇子的好意,不肯让这个苗医为顾明渊治疗,试一试都不行。 “少夫人,我等为了明渊的事,都耗费了许多心力下去,你可知晓?”赵睿神色一凛,话还是温和的,气势却巍然,质问她,“难道你不想他站起来?” 年锦语笃定着语气,“将军会站起来的。” “本殿下岂会害他?” “我更不会害我的相公。” 赵睿也没料到看起来好说话的顾少夫人,还有这执拗的一面,他也不想和一个妇人计较,“明渊,我知你志向,不甘被困于这墙院之中,所以这一年里我派了不少人出去四处寻医,就是希望你能尽快好起来,若你真因此有什么意外,我也难再立足。” 赵睿又怎么会蠢笨到害他呢,要是真因为他介绍的苗医,让顾明渊出了事,那些紧盯着他的人,立马会参上去。 说不定弟弟的事也会被翻出来,他与皇位再不会有缘。 “六殿下,我的确已经找了大夫为我看治,情况也有好转。”顾明渊拉住年锦语的手,将她牵到了一旁,“既是不同的医法,也不适合同时治,你说是吗,巴颂先生。” 巴颂点点头,“若是已在看治中,确实不适合换。” 赵睿打量顾明渊的气色,似乎看起来是不错的,他的视线又从年锦语身上扫过,“有好转自然是好,那就且等一年半年看看,若是还不能站起来,你可不能再拒绝。” “我送六殿下。” “不必。” 赵睿转身离开,巴颂将地上的兔子拎起来放回笼子里,笑眯眯的看了眼年锦语后,跟着赵睿离开。 等出了青朴院,赵睿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她竟敢阻挠!”他费心为明渊找的大夫,竟被她这一两句话给拦住拒绝了。 巴颂劝说着,打量着四周,“六殿下,顾将军见多识广,不放心拒绝也很正常,不过您放心,他这样的情况,半年里绝不会有什么进展,到最后还是会有求于您的。” “不是时间的问题。”赵睿先前并没有想到,让明渊去都城营的背后之人是他那少夫人,毕竟她看起来一副憨傻不懂事的模样,但今日瞧着,此女子也是有主意的。 要是都城营的事是年家从中周旋定下的,就可以排除二哥,年家在朝中一直都是不占任何人,非要说与谁相熟,那就是五哥和宣王。 一个出身不高资质平庸,父皇瞧不上,另一个是皇叔…… 想到这儿,赵睿的心越发的不平静,太子迟迟未立,父皇的态度也模棱两可,他本想着自己与明渊从小相熟,这忠勇侯府乃至北疆那些士兵,都是向着自己的。 他比谁都急切明渊能好起来,若是一直如此,侯府失了爵位,勇毅军另调,到谁手里可就难说了。 “半年太久了。”赵睿朝外走去,心中另有计划,“你要尽快治好他,我来想办法让他点头。” 巴颂低下头去,显得格外恭敬,“殿下放心,我一定会治好顾将军,让你们的关系能恢复如初。” 说罢,途径外院花园时,巴颂猛地抬起头,看向正手捧着花往里走的阿慈。 直到人影消失许久,他腰间拳头大的圆铃铛内才停止躁动。 巴颂轻轻按住圆铃铛,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燕京这一趟没白来,收获还挺多。 青朴院内,前一刻还斗志昂扬,仿佛只要那苗医敢靠近她就要揍人的年锦语,这会儿委委屈屈的看着顾明渊,接受他的眼神教诲。 “我又没说你。”顾明渊无奈,她这招先发制人倒挺好。 “相公马上就要说阿语了。” “你也知道不应该那样与六皇子说话?”顾明渊觑着她,觉得好笑。 “可六皇子非要那苗医给相公治。”年锦语小声叨念,“阿语不能让他这么做。” “为何不能,他看起来医术很高明。” 年锦语想了会儿,自己其实也说不太清,“阿语不喜欢那个苗医,觉得他会害了相公。” “你是觉得他太过于残忍了?” 年锦语摇了摇头,也不单单是他那么凶残的就折断了兔子的腿,还源于他说的那些,听到蛊虫时年锦语心里没由来的慌张,总觉得治了之后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相公,你是不是想试一试?”年锦语小声问他,又想要说服他,“庞大夫说,碎骨重塑的法子是有的,难找我们可以继续找,总能找到的。” 顾明渊抬手轻轻摸了下她的头,“没有。” 他也是那一刹那的想法,如果阿语不拦着,他可能就真的试一试了,但现在冷静下来想想,的确是要再斟酌。 他倒不是怕六皇子害他,也知道他不会那么做,但那苗医的来历实在是叫人捉摸不透。 “这几日庞大夫给相公施针,相公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呢,连庞大夫都说脉象比之前好。” 两个人正说着,那边严进忽然进来,神色凝重,“将军,阿慈有问题!” 事出突然,年锦语连忙跟着顾明渊一起到了外院,一排的仆人屋舍内,其中一间外守着两个护院,几个仆人在不远处张望,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推门进去,地上是打碎的花盆,阿慈被侍卫压着动弹不得,身旁的桌上还摆着一盆花, “将军,跟随的侍卫发现她在往花盆里滴血。”严进将花拿到顾明渊面前,上面的花根部还沾了腥红,“这花与送去书房的花一模一样,早先她就已经偷偷这么做了,上回将军吐血,很可能就是受了这长寿花的影响。” 阿慈忙解释:“不是的,我没有要害人。” “那你为何用血养花?” “我……”阿慈紧抿着嘴唇,“我不会害他们的。” 说着看向年锦语,“少夫人,阿慈绝不会害你的,阿慈就是想报答你之前把琴低价卖给我。” 年锦语很想说她信,她觉得阿慈不会害她,可无凭无据的,加上阿慈不肯解释清楚。 “先把她关起来。” 出了屋子,顾明渊让严进把所有阿慈碰过的花都送去庞大夫那边,包括她之前送去青朴院的,“再去一趟夫子庙,将这件事告诉她师傅,看看他的反应如何。”
第三十三章 阿慈的师傅没找到, 傍晚时,庞大夫匆匆来了顾府,还带着从严进送过去的长寿花那儿剪下来的花叶。 一把年纪了, 神情像是寻着什么宝贝,红润着脸色询问顾明渊和年锦语,这长寿花的来历。 小夫妻俩面面相觑, 顾明渊率先开口,“是别人送来的,庞大夫,可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 一点问题都没有,这可是好东西啊!”庞大夫把那剪下来的花叶给他们看, “能将长寿花养的如此药性十足, 想必也是一位能人。” 年锦语凑近闻了闻,还真有一股淡淡的药香, 说起来还有些莫名熟悉,好像之前在哪儿闻到过,“庞大夫, 这没有毒?” “相反, 对身体还大大有益, 将军送来的那几盆花里,就几盆长寿花有药效, 应该是用上好药材调配喂养长大的。” 庞大夫说着发出啧啧的惊叹声, “长寿花的叶子本就有止血散瘀的功效, 养着它还能清心, 但能将其发挥出这种功效来,委实厉害, 将军,这花之前可是放在屋内的?” “之前是放在书房里的……”年锦语猛地想起什么,“相公吐血那日,还不小心打碎了它。”因为事出突然,也来不及清扫,等到一早云梳她们才收拾书房。 “挥发出的药性在屋里散了一夜,想必顾将军能那么快醒来,也是多亏了它替您稳住心脉。”庞大夫还是抑制不住身为医者的激动,“这是谁送你们的?” “是齐小公爷送来的,起初说是能清心,让我放在屋里,夫人不放心就想让庞大夫瞧一瞧。” 如此,庞大夫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说这几盆花中,药效最好的是放在书房内的那一盆,余下的都浅一些。 顾明渊让严进送庞大夫回去,拿回那些长寿花,年锦语也跟着起身,语气里露出难得的急切,“相公,那我们赶快把阿慈放出来。” 开锁声响起。 昏沉沉的屋内,阿慈坐在角落里,见年锦语进来,连忙起身,“少夫人,我没有要害将军。” “我知道,是我们错怪你了。”年锦语拉她坐下,诚恳的道歉,“对不起啊阿慈,我得向你道歉。” 阿慈看向她身后进来的顾明渊,摇了摇头,“那阿慈还可以继续留在府里养花吗?我还欠了夫人好多银子。” “不用还了,你帮了我很大的忙,这个比二百两银子还值钱。” 年锦语摸了摸阿慈的手,很快就摸到了她的伤口,五个手指上都有刺口,新的旧的,看的叫人心疼,“你怎么能用自己的血养花,这该多疼啊。” 阿慈缩了缩手,冲年锦语笑了笑,“也不是很疼的。”她当时想着如何报答夫人,见将军身子弱,就想着用自己的血养花,送给他们为将军养护心脉。 “阿慈姑娘。”顾明渊看向她,“你知道自己的血有药性,所以才用它来养花送到书房内,我说的可对。” 庞大夫的话加上她之前的行为,这就说得通了,为何她在侍弄花草上有天赋,为何她养的长寿花不肯让别人经手,只她自己照料,为何又送去青朴院,嘱咐云梳要放在书房内,在之前那盆打破后,她还又送上来一盆。 她一定清楚自己的血养出来的长寿花,对他的身子有益。 “我。”阿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年锦语,低下头去,双手拧着自己衣角,“我不能说。” “我派人去了夫子庙,你师傅不在家。”若说那苗医行为很特别,眼前的小姑娘和她那师傅,行为也很另类。 阿慈撇了撇嘴,“他经常不见人的。” 语气里满是嫌弃,可还为师傅欠下一大笔举债,她的目的就连顾明渊也猜不透。 “阿慈,你是不是怕你师傅责骂呀?”年锦语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阿慈都快把衣角揪坏了,长叹了一口气,“我本来不想让你们知道的,师傅说了,不可以让人知晓,会有性命之忧的。” 其实阿慈自己也记不太清,自己的血为什么可以入药,只是小的时候师傅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保守住这个秘密,不能受伤,更不能告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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