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昭仪伸手摸了摸她的衣裳,“银票没带出来?” 小宫女摇摇头。 “笨丫头。”傅昭仪摘下头上的首饰,全放到她手里,“这些你揉起来拿去换银子,好了,快走。” 小宫女很快离开,傅昭仪看着重新被盖起来的屋顶,慢悠悠吃着点心,吃了七分饱后,将东西收了收藏起来,便坐等李贵妃前来。 李贵妃并没有让她等很久。 天色才刚有些暗,人就已经迫不及待来了,还带了许多人,其中就有内务府的,似是想证明些什么。 “傅昭仪,你可知罪?” 傅昭仪抬头看屋外那些人,“贵妃娘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见她跪都不跪了,李贵妃怒火中烧,“死到临头还嘴硬,你下毒谋害皇上,本宫已经在你宫中搜到了证据!” “妾身没有下毒。”傅昭仪瞥了眼那盘子内的瓶瓶罐罐,“那些东西,妾身从未见过,不是我宫中之物。” “证据确凿你还敢抵赖,傅昭仪,如今皇上还在昏迷中,生死未卜,你将唯一能维护你的人毒害,这就是在自寻死路。”李贵妃扬手,身后的宫人就端上来了毒酒和白绫,“本宫可以给你个体面。” “这体面妾身不要也罢,贵妃还是把妾身直接送去刑部罢,毒害皇上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怎么能单凭贵妃的人去妾身宫里搜出这个些个东西,就能定罪的。”傅昭仪起身,笑眯眯的看着她,“还是贵妃姐姐,想借此除掉我呢。” “放肆!” 李贵妃身后的宫嬷嬷上前就把傅昭仪强行押跪下。 “啪”的接连几巴掌,力量之狠,傅昭仪头上的簪子都被打了下来,脸更是直接就肿了。 “你若不选,本宫替你选。”李贵妃看着她红肿的脸颊,眼里泛着狠辣,心里更是无比的畅快。 傅昭仪垂着头,嗤嗤笑了起来,“为了感谢贵妃娘娘,我也有一份大礼,回报给你。” “装神弄鬼!”李贵妃冷哼一声,身侧的嬷嬷直接要拿白绫去绞傅昭仪的脖子。 一圈两圈三圈,死死缠住后,傅昭仪整张脸当即憋的青紫,她却仍然是笑看着李贵妃,“是……是关于七皇子的,可别后悔……” 李贵妃神色一变,在傅昭仪就剩一口气时,抬手制止。 傅昭仪猛地趴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但不等她平稳下来,又被嬷嬷拉了起来,如同破棉絮一般。 这时屋外的人早就退开去,李贵妃深沉着眼眸,盯着傅昭仪,“七皇子怎么了?” “两年前七皇子不是真的养病,是养伤。”傅昭仪半点不惧她,嗤嗤笑着,“贵妃娘娘,您猜,我还知道多少?” “……”李贵妃眼底顿时迸射出杀意,“你找死。” “我若死在宫里,您猜几天的功夫,这件事会被传遍燕京城?”傅昭仪站稳,挥开了嬷嬷,慢慢的整理自己的头发,又将嘴角的血擦去,冲着她露出了一个无比妩媚的笑容,“皇上之前,好像还挺看重六皇子的。”
第六十二章 李贵妃恨不得当场撕碎傅昭仪的这张脸。 可她却心有忌惮, 不管傅昭仪知道多少,最重要的是她从何得知。 杀了她,死的消息瞒不住, 不知又会爆出些什么来。 最终是重重的锁门声,一行人浩浩荡荡又离开了冷宫,李贵妃阴沉的脸色, 吓得谁都不敢言语。 “娘娘,傅昭仪向来诡计多端,她定是在故意使诈保命。”还是李贵妃身边的老嬷嬷上前安抚,“七殿下的事娘娘做的天衣无缝, 傅昭仪怎会知晓,就算是有谣言散播出去, 也是没有证据的。” 李贵妃攥着拳头, 厉声问责,“她宫里那些人呢!” 这才有人急忙忙上前来禀报, “回娘娘的话,傅昭仪宫里的人都在,就她贴身的一个小宫女娟儿不见了。” 茶盏随即摔落在地, 李贵妃气的胸口直起伏, “没用的东西, 让你们把人看住都不会!”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娘娘, 若是傅昭仪知晓, 就更不能留了。”等人被拖下去后, 嬷嬷低声道。 “她自是留不得!”李贵妃凝着神色, 看向屋外,“不过是让她多活几日, 等皇上醒来,这下毒一事,她也脱离不了干系。” 她忧心的是她背后之人,傅昭仪身在宫中怎会知道这些事,必然是有人透露,而此时连皇上那边都瞒住了,知道的人还能隐而不发,这才是可怕之处。 “会不会是二殿下?” “不会是他,依他的性子,若有这把柄,之前就会拿出来。”李贵妃沉思片刻,却也是想不透,“去查一下傅昭仪接触过的人。” “是,娘娘放心,即便是陛下醒过来,傅昭仪下毒一事,也是跑不掉的。” “让晏儿这几日,哪里都不许去!” 李贵妃怒意冲冲离开冷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周皇后的耳朵里,焚着安神香的屋内,偶尔的几声咳嗽中,是周皇后略显虚弱的声音。 “不像她……竟留了傅昭仪性命。” “确实不像是贵妃娘娘所为,她都当着娘娘的面将傅昭仪拖走了。”嬷嬷给她抚背,见她咳的难受,忍不住劝道,“娘娘,太医开的药您不喝,周家送过来的您也不喝,您何苦折磨自己呢。” “我没事。”周皇后喝了一口茶,嗓子舒服了些,病容的脸上,一双眼眸清透的很,“看来傅昭仪手中还捏着些东西。” “有什么能让李贵妃饶了她性命的?听闻傅昭仪宫中被彻查,还找到了不少谋害皇上的罪证。” “李妍蓉这辈子,所有的心思都在两个儿子身上,为了他们的将来,她这几年来可忍了傅昭仪不少事。” “莫非是关于六皇子和七皇子的事?” 周皇后摆了摆手,“你派人去冷宫走动走动,这天寒地冻的,别真把人冻死了,就算是有罪,也得等彻查清楚再论。” 而对于皇上身子骨的好坏,周皇后表现的没有特别的关切。 “若是大皇子在,岂有二皇子和六皇子的事。”老嬷嬷叹了声,退一步来说,就是三皇子若还在世,如今也不会是这光景。 “走得早,也不算没福分。”周皇后米眯上眼,满是疲乏,“乾清宫有消息再唤我。” “是……”老嬷嬷示意宫女出去,又细心检查过所有,才合上门守在了外屋。 这时天已经黑了,大年初二,雪纷纷扬扬,城中满是和乐的新年气氛,天空时不时烟火绽放,好不热闹。 侯府这儿,严进匆匆去打探才回来,带来的是傅昭仪被关,太医查明皇上中毒的消息。 串联起来,不免让人觉得,是傅昭仪下毒毒害了皇上。 顾明渊沉思片刻,推我去一趟主院。 冒着雪顾明渊去找了晋安侯,翁婿俩谈了许久,等到顾明渊再回水榭阁时,年锦语已经睡着了。 燕京城的习俗,回了娘家后夫妻是不能同塌的,年锦语就睡在她以往出嫁前的床上,连床帷上的流苏都是兔子绣样。 尽管已经出嫁大半年,这屋里关于她的香味仍然很浓郁。 她是个恋旧又专一的。 门口严进禀报隔壁已经收拾妥当,顾明渊便给她掖了下被子,正要离开,手就被她给抓住了。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他,“相公你回来了,云梳说你去见爹了。” “嗯,说了些事。” “子鸢姐姐有身孕了。”年锦语笑眯眯的和他分享,今天在祖母那儿,她觉得子鸢姐姐又好像回到十年前那样,不再是冷冰冰的。 “这是好事。” “阿语也想要有相公的孩子。”年锦语嘟囔着,盯着他,看起来半梦半醒的。 顾明渊轻抚了下她的头发,“你不是想去陈大夫家拜访一下,明日我们就过去。” 不太满意他转移话题,但她本就是被吵醒的,困意袭来,也就让他给哄睡了回去。 关上门口,顾明渊来到偏房,还在想白天的事,皇上中毒昏迷,傅昭仪被关,若这几日醒不过来,必然是瞒不住的。 今年入冬,皇上这病拖得实在有些久,再中毒,只怕是要将身子彻底击垮。 那这朝堂,就更热闹了。 初三一早,雪停了,天晴的不可思议,雪白的世界,湛蓝的天。 出了年府大门,街上便是欢笑声,普通百姓对宫中的事一无所知,只沉浸在新年氛围里。 年锦语和顾明渊没有回侯府,而是径直去了夫子庙。 初三来上香的人依旧多,夫子庙外马车不好走,得步行进去,便由严进推着轮椅往里。 没来得及扫除的雪地里满是脚印,混杂着泥沙;巷弄内孩童跑来跑去,穿着新衣裳,手里拿着果脯和糖酥。 陈林恩家的小院,在这一整个巷弄中,有些显眼。 原因时隔着一段距离就听到了驴叫声,嗷嗷嗷的,都不用再确认。 到了院门口就看到陈林恩在院棚内骂老驴,“能吃又能拉,干活就不行,让你拉个玉米面,你看着拉的什么,玉米碴子?明天就把你卖了!” 深灰的,两只耳朵上一抹白的老驴对着陈林恩直哼哼,恨不得吐口水,蹄子在地上扒拉来扒拉去的。 “陈大夫!”院外头传来年锦语高兴的声音,陈林恩从棚子内出来,看到他们大包小包的,顿时乐了,“稀客啊!” 说着便冲屋内喊,“阿慈,顾少夫人来了。” 阿慈跑出来时,还附带了一抹十分矫健的身子,倏地就窜到了年锦语脚边,哼哧哼哧飞快的又窜上她的衣服。 眨眼的功夫就站在了她肩膀上,东嗅嗅,西闻闻。 “少夫人,你们怎么来了。”阿慈见到年锦语也很高兴,打从回了燕京城后,她就没见过几回少夫人。 “来给你们拜年呀。”年锦语笑眯眯望着她,“好久没见,我怪想阿慈的。” “我也想少夫人,可是他们不让我总去侯府。” “进屋说,外头冷。”陈林恩喊他们进屋坐,“可别嫌弃我这小门小户的,如今这模样还是后头收拾的。” “这我能作证,要不是秀央过来,我们家就跟猪圈似的。”阿慈给年锦语端来凳子,指着墙上挂着的画,“呐,这些都是后头买的,还有门口贴的福,往年哪有这些。” 说着,阿慈凑近年锦语,小声道,“我师傅啊,为了让秀央住的舒服,还特意让人重新打了一张床,后面不是有个小院么,也收拾着让她种些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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