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皇上的脸色更难看了,同时还有赵睿和赵晏。 宣王继而道,“七皇子想要认下所有罪过,只怕是依旧会牵涉到六皇子,毕竟六皇子虽不知前情,之后却将其瞒下,不免寒了人心。” 话语意有所指,谁都听明白了,说的是顾明渊。 顾明渊是六皇子伴读,二人关系亲密无间。但也就是这亲密无间的关系,才让七皇子有机会能进的去北疆军营,才有副将隐瞒顾明渊让七皇子上战场,才导致了后面那么多事。 所以,寒心的又岂时后头一件事。 赵睿跟着跪下,没有推卸责任,“父皇,这件事儿臣难辞其咎。” 皇上看了他片刻,“你为何如此?” “等儿臣知晓时,顾将军已深受重伤,被送回了燕京城,事已成定局,为了不造成太大的影响,儿臣便想先瞒下此事,将功补过为顾将军求医,安顿好那些死去将士们的家属。” “六弟,你是为了不影响到自己,才瞒下此事的罢。”赵恒毫不留情的拆穿,“顾将军因此遭受两年非议,还没有将此事说出来,不知是否也有六弟的将功补过在里面?” 赵睿却不太愿意和他辩驳此事,只是认错,“父皇,这件事儿臣是有处理不当之处,还望父皇责罚。” 话音刚落,一个宫人匆匆进来,说李贵妃身穿素衣,手捧着自己的贵妃印玺,在外跪求,说要请皇上将自己打入冷宫。 顾明渊垂了下眼眸,呵,真是好大一出戏。 天色渐暗,街边的路灯一盏盏点起来时,侯府内,年锦语连连看了屋外好几回,心一直不太能定下来。 “姑娘,姑爷很快就会回来的。”云梳在旁安慰,“外头如今都在传七皇子偷偷去北疆的事,皇上定会给姑爷说法的。” “可这也太久了。”年锦语坐不住,要站起来,可她脚都没好,一落地就疼。 云梳忙扶住她,“您别动,已经派人出去打听了。” 说着人就回来了,还是素练亲自去的,头上的裹布都没来得及拆,精神奕奕的,一点都不像受过伤的样子,“姑娘,外头茶楼里全是在说两年前姑爷和北辽的那一战,客人们都气得不行,照着样子看来,七皇子必然是要受罚的,否则难以服众啊。” 年锦语并不关心七皇子受不受罚,她只想知道入宫那么久为何还没回来,“若是如此,相公也应该回来了。” “兴许是事情太严重,需要好好查问。” 年锦语很快有了决定,“备马车,我要去宫门口。” 有关于姑爷的事,自家姑娘做了决定的,谁都劝不住,云梳也省了口舌,直接替她去备马车。 由云梳背了出去后,上了马车,才刚动起来,年锦语就时不时的看马车外,一颗心全在皇宫那儿了。 今天的街上比平时热闹,天黑时还有许多人在外面,街边的摊子里满是客人,都是在茶楼里坐不过,到外头聊天的。 聊的也都是关于七皇子的事。 到了巍峨宫门口后,侯府的马车变得很不起眼,年锦语安安静静的坐在里面,拉开的一点帘子为了方便她看宫门口的方向。 等了快有一个时辰,才见到熟悉的身影从里面出来,年锦语欺身探出身子,朝着那边喊了声,“相公!” 顾明渊和赵国公一同出来的,看到年锦语朝这儿挥手,赵国公轻笑,“顾将军,你夫人来接你了。” 要说以前赵国公和忠勇侯府的关系还没这么近,可自己儿子在顾将军手底下磋磨,这一年来整个人越发沉稳和长进,赵国公还是很感激他的。 顾明渊向赵国公拱了拱手,“国公慢走。” 来到了马车旁,见她的视线一直追随着自己,顾明渊先抚了下她的头。 “我没事。” 年锦语这才放心的钻回去,等他上马车后,便是直勾勾的看着他,像是在说,我不问,你快点自己讲。 御书房沉闷的气氛,在见到她的刹那就被冲淡了许多,顾明渊理了下自己的袍子,“不是让你在家里等着,怎么出来了?” “阿语不放心,相公入宫已经有五个时辰了。” 早朝时被召见,到天黑还没回来,年锦语忍不住就会想起爹爹当时被传召入宫时的境遇,所以她没法在家里等着。 “事情细节很多,总是要问清楚的。”顾明渊大概讲了下御书房发生的事,在提及二皇子时,语气微顿了下,“二皇子知道的比我都清楚,那些事,也就不用我来说了。” 年锦语不由的好奇,“二皇子为何会知晓?” “定然是有人告诉他的。” 原本在审过杨家二公子后,顾明渊是不打算在隐瞒下去,但不等他让严进去办事,二皇子就已经在朝堂上曝光了七皇子的所作所为。 而二皇子能说的那么详尽,也着实令他意外的很,这只能说明将消息给二皇子的人,很了解当年的事。 总不能是六皇子自己把这把柄往二皇子手中送,那就只剩下一人了。 “不管是谁,都是帮了相公的。”年锦语想到七皇子都满心不愉快,“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顾明渊见她气呼呼的,“手还疼吗?” 年锦语摊开手心,上了药后还用纱布缠着,得再几日才能好。 “这阵子不出门了。” “那相公呢?” “我也不出门了。” 顾明渊也是有些疲累,微眯了眯眼,看向马车窗外。 是不是坐山观虎斗,很快也能见分晓。 当天夜里,恳请自降身份的李贵妃,被送回了自己宫殿思过。 六皇子回府禁足,七皇子则被关在了宫中司刑所内。 乾清宫中,到了就寝的时辰,皇上面闭眼靠在龙床上,傅昭仪正在为他按摩。 动作轻柔的按着皇上的太阳穴,床边的青铜香炉内,点着的安神香正染起白烟。 屋内有药的残余气味,就在一刻钟前,皇上刚刚服了药,但脸色依旧不佳,他烦心透了。 自己儿子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皇上自然清楚,这件事本可以下了朝后私下说,可他偏要在朝堂之上公布出来,为的就是想满城皆知后,六皇子下不来台。 “皇上,妾身都听着您叹气好几回了,您再这样叹气,妾身可不依啊,难道妾身按的不舒服嘛?”傅昭仪软软的撒娇,手就要放下,被皇上给拉住了。 皇上睁开眼,“宫里的事你可听说了?” “宫里的事儿可多了,您说的是哪一件?” 皇上见她明知故问,“朕说的是七皇子的事。” 傅昭仪重新为他按摩,柔软的手按着太阳穴,轻轻的捻着,十分的舒服,“妾身以为,七皇子去北疆的初衷是好的,只是没想到会酿成这么大的错。” 看着皇上脸上的神色,傅昭仪继而道,“六皇子本就是宽厚之人,替七皇子瞒下此事,可见兄弟情深,至于贵妃姐姐……她爱子心切,每个做母亲的,都会想护着自己的孩子罢,妾身若有孩子,也会想尽办法护着他的。” 皇上面色平静,“照你这么说,是不罚了?” “闯了这么大的祸,自然也是要罚的,不然可不知错,小的时候妾身不小心偷吃了供品,都挨了妾身的爹爹好一顿手心板子,疼了好多天呢。” 皇上笑了,“供品你都敢偷吃,可见是个馋的。” “妾身当时不知道嘛,瞧着厨房里摆着好看。”傅昭仪红着脸,不依了,“皇上笑话妾身,妾身不说了。” “好好好,不说了。”皇上也没有再问,闭上眼继续靠在傅昭仪身上,让她给自己按摩。 傅昭仪一下下轻柔的给他按着,干净的指甲顺着他的眉心到两侧,嘴角接着挂上了浅浅的笑意。
第七十三章 燕京城中众说纷纭之时, 关于七皇子的处罚来了,从皇族之中除名,降为平民, 从此不得入宫也不能从仕。 生母李贵妃因管教不严闭门思过,兄长六皇子则罚了一年的俸禄。 对于百姓而言,尊贵的皇子被降为平民, 从此连官都做不了,这已经是大的惩罚了,至于李贵妃和六皇子,人家不过是疏于管教…… 没错, 七皇子一力承担下了所有的罪名,从偷六皇子的令牌去北疆, 到受伤回来欺瞒李贵妃和六皇子, 都是他一人所为。 与此同时,宫中的赏赐也到了忠勇侯府, 抬进侯府时许多人都瞧见了,很快便传开。 皇上这是在为七皇子的事给顾将军赔不是。 自然有消息灵通的,将这事儿认作是, 皇上很快要下旨让顾明渊继承忠勇侯府的爵位, 于是, 这倒让刘氏长了些脸面,女儿和卢家的婚事定下时, 就有人说他们高攀, 如今倒热情了不少, 还有人询问起她小女儿来。 就连裴氏这儿, 都有人上门询问顾明义的婚事情况,裴氏也想趁着这机会好好挑选, 可奈何顾明义不配合,总差办的差事如何都不肯换,也不知道执拗些什么,三房那儿每日都能听到裴氏的吼声。 而本应该最热闹的青朴院,却是最为安静的,年锦语看着桌上厚厚的一沓邀请帖,这都是那些夫人小姐们聚会的邀请。 “姑娘和姑爷成亲一年,之前也不见她们送帖子来,如今看皇上仍看中姑爷,这就都想起来了。” “相公说了,这些帖子都不能应。”年锦语不理会那些帖子,要素练继续告诉她外头的传言。 听了会儿后,她就皱了眉头,“为何六皇子只是罚了一年俸禄?” “七皇子瞒着六皇子,并未告知真相。” “他说谎!”年锦语气鼓鼓,“他明明帮着七皇子隐瞒了事情。” 素练自然知道自家姑娘在气什么,轻声劝道,“姑娘,都闹到了朝堂的事,如今这般算是好的了,再不会有人说与北辽一战,是姑爷无能。” 年锦语沉默了会儿,“素练,我还是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她说不出那感觉,但仍旧是为相公叫屈。 直到傍晚顾明渊从都城营回来,躺下休息了,年锦语依旧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顾明渊见靠在自己怀里的人儿数次走神,“怎么了?” 年锦语摇摇头,“我在想明日休沐,相公要训练。” 这点事儿能想这么久?顾明渊是不信的,而她的心情又特别好猜,都写在脸上呢,“因为七皇子处置的事?” “为何皇上,不责罚六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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