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泛了鱼肚白时,赵睿他们已经抄着山间小路,想直接翻山过去,抵达乾山与接应的人汇合。 一路上几乎是没人说话的,大家都疲于奔命,不会浪费一丝力气,看着即将亮起来的天,赵晏的眼神也越发闪亮,就好像终于结束被囚禁的日子,在不久之后,他可以将赵恒给他们的侮辱统统都还回去。 “六皇子可是让我们好找啊!”突然间,林中窜出来了几十名官兵,陈大人为首,看着被黑衣人团团护住的赵睿和赵晏,呵呵笑着,“调虎离山之计,钱大人可真是忠心耿耿,离了禁卫军还不忘六皇子,只可惜他没那么命,选错了人,注定是死路一条。” “一朝得志,狗眼看人低,陈志义带兵去丹州,还不是被贺家军打的落花流水。”赵晏最看不惯的就是陈家这般,之前哥哥刚立太子时,眼巴巴的上门来讨好,赵恒一谋反就调转了方向。 陈大人脸色一变,抬手狠厉下令,“抓起来!” 黑衣人即刻护着赵睿和赵晏杀了出去。 山路狭窄,在人数少的情况下,给了他们一些优势,黑衣人很快护送赵睿和赵晏往乾山方向,陈大人在后面紧追不舍,直至到了一处陡峭山坡处,看似没了退路。 陈大人得意洋洋的要赵睿跟他乖乖回去,“皇上仁慈,念在这兄弟情义上,还能够饶你们一命,六皇子如若还要反抗,那臣也只能得罪了。” 陈大人举起手,身后的弓箭手便已经做好了射箭的架势。 赵睿肃然神色,“陈尽,皇上弑父夺位之事,天下皆知,即便是抓了我们回去,依然难平众口。若你肯就此归顺与我,陈家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殿下自身难保,就不要再说这些劝降之话,此处山坡陡峭,若是不小心摔下去,可就性命堪忧了,二位殿下可是私逃出京的,即便是死在这儿,也是你们自己之过……” 赵晏脸色一变,“你想杀了我们……” “臣可没这么说,臣的意思是,两位殿下若不配合,这刀剑无眼,可就……” 陈尽话音未落,他身后方就有几道利箭直直的射向了赵睿和赵晏,黑衣人急忙保护,但却在后退间,导致他们二人距离陡坡更近。 “他们要逃!”不知谁忽然喊了声,陈尽身后的兵即刻向前,人群中再度几道利箭,直中了赵睿的肩膀。 “哥!” 打斗一触即发。 混乱之中,只是短暂的身影一晃,赵睿和赵晏一同摔下了陡坡,不见了踪影…… 侥幸活下来的黑衣人将消息传回燕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 皇上容不下两位兄弟,借着追捕明义,设计杀害,他们亲眼所见那箭矢从陈尽所带的人中射出。 弑父夺位,后残杀忠良大臣,纵容陈志义攻打丹州后在城中抢掠,罔顾百姓疾苦颁布税令,连两位兄弟都容不下,将本就囚禁、没有还手之力的二人逼死在外。 朝野哗然,朝臣们纷纷抗议,正赶往燕京城的宣王直接起势,要讨伐皇上,拨乱反正。 彼时的曹家军队已经过了丹州,距离燕京城不过百里,几乎是兵临城下的局面。 而皇宫之中,赵恒气的直摔桌上的奏折,看着跪在地上战战发抖的陈尽,“让你去把人带回来,谁让你就地处置的?!” 额头被砸伤的陈尽只得解释,“回皇上的话,臣绝没有下令射箭,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想要谋害两位殿下。” “不是你是谁!”赵恒拿起砚台直接砸了过去,“就是从你的人里射出去的箭,现在好了,朕还要背上个弑杀兄弟的罪名,好,好,真是好极了!” “皇上,皇上,真的不是臣下令的,定是臣的人里混入了别人,对六皇子伺机下的手。” “谁下的手?”赵恒瞪着他,“你说谁下的手?!” “是,是,是宣王!对,没错,一定是宣王!”陈尽猛地反应过来,“只要六皇子和七皇子一死,他就能有理由起势,绝对是他暗中所为,为的就是要激怒众人,来反对皇上!” 赵恒猛地冲到门口,又转过身,看着陈尽那模样,哼笑,“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来人啊,把德妃给朕带过来!” 陈尽抬头看皇上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凑近,“皇上,宣王胆敢起势,势必与曹家有所联络,西谷那边,曹家的军队一撤,贺家就动不得,但我们城中兵力充沛,还有这么多人在,宣王也奈何您不得。” 赵恒冷冷瞥了他,陈尽立即低下头,“还请皇上给臣赎罪的机会,臣这就带人去宣王府和曹家拿人!” “滚!” 陈尽连忙离开,赵恒在殿中来回踱步,又下令,“来人,立即请定王入宫。” 话才说完,那边去请德妃的宫人就匆匆过来,整个人都是抖的,“皇上,德妃她……自尽了……” “什么?!” 赵恒再也坐不住,疾步朝着德妃宫中前去,才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来哭声。 他进门一看,服毒自尽的德妃就躺在床上,侍奉她的宫女跪在地上个个哭的眼眶通红。 就在他派人来时,宫女进去才发现德妃已经服毒自尽了,而就在半个时辰前,她还好端端的说要小憩一会儿。 “曹家女,好,有骨气!”赵恒愤怒的捶了门框,那边宣王起势,曹家的军队靠近燕京城,宫中这里曹如意就服毒自尽,为的就是不让自己成为曹家的软肋。 这时周太后也赶了过来,她没有子嗣,自赵恒登基后就一直念佛,也是听闻德妃自尽的消息才带人前来。 “既然德妃已经去了,总不能就这么摆在这儿。”周太后在老嬷嬷的搀扶下,看过德妃后,走出来对赵恒道。 赵恒哪有心思再管,如今也并非拿一个死人到曹家面前就能撼动什么的,于是他摆了摆手,“这里交给母后。” 说着赵恒匆匆带人离去。 周太后平静着神色,扫过跪在地上哭着的宫女,“先替德妃更衣。” 老嬷嬷扶着周太后走出去,屋外下午的天,烈日炎炎的,与往常一样。 “短短数日又要变天。”老嬷嬷叹了口气,宫里宫外接连的人命,“德妃这年纪轻轻的,若没有入宫,能嫁个很不错的人家啊。” 周太后神色怅然,“哀家早就说过,那些事,早晚都是要清算的。” 老嬷嬷扶着她坐下,“娘娘是在惦念大殿下?” 周太后摇了摇头,没作声。 “贵太妃那边要是知道六皇子的事,只怕是要失心疯了。”老嬷嬷扶着周太后坐下,“如今这宫中,也只有傅太妃还来您这儿走动一下,要是真等……” 周太后摆手,老嬷嬷没有继续往下说。 身侧的屋内还在传来宫女的哭声,周太后朝门内看去,“就在这宫里摆个三日,直接入陵去罢。”
第八十八章 (捉虫) 燕京城内有五千精锐, 加上都城营和兵卫司之处,满打满算六千人不到,而陈尽所率的禁卫军也不过二千人。 而曹家带来的军队, 足足有两万。 原本这些人是如何都抵达不了燕京城外的,拥兵乃重罪,谁又敢在没有传召的情况下带兵回来, 中途也会遭遇阻拦。 可赵恒登基后,为了以防万一,派人出去想要夺丹州以北几城之权,为自己掌控, 战事混乱,兵力受削, 反而弄巧成拙, 让曹家带兵顺利前来。 如今兵临城下,即便是无视宣王起势带的那区区千人之力, 却也不敢小觑曹家带来的军队,那些都是与西谷战狼厮杀过的士兵,比北疆的勇毅军不相上下。 赵恒急召定王赵邑入宫, 但直到天色暗下, 都不见赵邑身影, 来人回禀只说不在府中,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很快, 曹家与贺家那边也有了消息, 人均已撤离, 独留个空府邸, 让他想拿人要挟都不能。 而忠勇侯府那边,顾明渊一双废腿, 倒是安稳,哪里也没去。 城门口已召集了几千兵力,赵恒一系的几位武将亲率登城门,纵然是不通人语的街边流浪猫狗,这会儿也感受到这紧促的氛围。 侯府青朴院内,严进在书房禀报,侯府外如今已被明着包围。 “侯爷,想必是怕您如今与宣王的人有所联络。”赵恒一直没能说服顾明渊调遣勇毅军,但又不能硬来,这阵子都是监视的,如今宣王起势,他更怕这之间会有所勾结。 顾明渊身前的桌上,铺开的图纸上显露的就是丹州一块,“城外情况如何?” 曹将军每日迈进二十里,最多五日就会抵达城外,宣王的人此时已经快马加鞭前去汇合。 顾明渊看着从丹州到燕京城的最短距离,“留给皇上的时间不多了。” “侯爷,若真让曹将军带兵攻城,是怕是会有太多伤亡。” “那得看皇上是什么态度,若他负隅顽抗,不肯让位,便只有杀到宫中才能彻底死心,他若能考虑到城中百姓,或许就不会太难堪。” “皇上恐怕,不肯就这样让位。”若是让严进自己来说,得来的皇位怎肯如此轻易放手,皇上还是皇子时行事作风就狠辣,几度想对少夫人下手,若非少夫人死讯传出,到如今说不定还在到处搜找,只为能抓住软肋让侯爷听命于他。 “他自然不肯轻易让位,谋划多年,好不容易成功,又怎会在这个时候就放弃。”顾明渊沉吟片刻,“燕京城内自然也不能死那么多人。” 严进一愣,“侯爷是想……” “你去一趟周府,就说我考虑好了。” “侯爷,若动用那些,只怕是要摆到明处了,纵使是宣王再赏识,恐怕也会有所忌惮。” “除了祖父留下的勇毅军,我也该拿出些诚意来,而用人不疑的道理,宣王他一定比谁都明白。”顾明渊摆了摆手,“出去时小心些,别被他们盯上。” “若周公子问起伤势?” “照实说。” “是。” 夜幕下的燕京城,仍有人在四处搜人,甚至到了庙宇中,但始终没有曹家人与贺家人的下落,更别说宣王妃和她的一双儿女。 沉闷的气氛中,就连烟花柳巷这样的地方,都没有了往日的热闹,这座城早在两个多月前就不复以往的热闹。 有身影在暗中涌动,而宫中,德妃的灵堂被摆起来已有一日,除了周太后之外,只有傅太妃前来。 先帝驾崩后,一身素衣的傅太妃却好像更加的娇俏动人,她跪在棺木前,看着曹如意的贴身宫女哭着烧纸,行了礼后,款款起身来到棺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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