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半个外人都没有了,已经‘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吊着的’的武承安,才抱着棉被满头大汗从大轿里出来。 武承安扔了被子一把抱住强装镇定但已经吓得脸色发白的孟半烟,又冲被喜妈妈和剑兰扶着,几乎要哭成泪人的孙娴心说道,“娘,别哭了我没事。” ? ?! ?! ! ! 扔了棉被的武承安脸上的红很快就退了大半,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看上去已经比方才好了许多。 孟半烟被他抱住的瞬间,已经反应过来大半。这会儿又拉过他的手掌,手心里虽然出了一层薄汗但还算温热,呼吸有些杂乱但还不算浊重。这样的状态虽然比不得刚刚出门那会儿,但也比两人成亲前好多了。 “你装的?” “也不全是装的。” 武承安生怕孟半烟不高兴,赶紧把手背上现扎的针眼露出来给她看,“丘太医给我扎了针又喝了冷茶,现在还胃疼呢。” 武承安拉着孟半烟往自己胃脘上摸,果然是硬邦邦的一大块,按压的力气大了点还把自己疼得龇牙咧嘴的。 气得孟半烟想打又舍不得,不打又不解气,只好强压着脾气伸手在他腰眼上掐了一把,暗示他这事且还没完。 “四皇子呢?还在宫里?” “多谢嫂子想着我,我在这儿呢。” 妃嫔的大轿都底下有个不大的隔层,冬天的时候拿来放炭火,人坐在里面就能暖烘烘的。 知道孙婵心是派了大轿过来两人就立马清楚她的意思,刘懋陵先一步进轿子蜷缩着躺在隔层里,这才偷天换日蒙混过关从宫里出来。 现在终于安全了,武承安忙着跟孟半烟解释又顾不上他。堂堂四皇子又只能灰头土脸地从隔层里爬出来,那样子狼狈得够呛。 儿子从宫里出来了,还把四皇子也捎带着弄出来了。这让孙娴心整个心都安定下来,问都不问一句儿子在宫里有没有碰上武靖。 就一边派人去请王苍过来给儿子诊脉,一边吩咐喜嬷嬷派人把东院书房牢牢守住,不许人再进来了。 不过从宫里出来不是万事大吉,甚至只是另一个开始。刘懋陵和武承安在书房一钻就没再出来,期间孟半烟依旧把侍郎府里里外外攥在手里围得像个铁桶。 中午之后,进了宫的大臣们家里就基本都察觉出不对来。消息灵通些的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消息不灵通的也在上蹿下跳的打听消息。 先一步往侍郎府来的果然是谢家,谢铨的品级除了大朝会都不用上朝,今天自然没进宫。 但他在定州就养了一群闲人替他扫听消息,如今回了京城也没改了习惯。鼠有鼠道,他得到隆兴帝病了,还把许多臣子和皇子都扣在宫里的消息比好些大臣还要快。 得知了武靖今日也在宫里,谢铨便起了要来侍郎府接走女儿的心思。他打的就是趁人之危的主意,谢铨这人心不正但到底舍不得谢姨娘这个给自己寄了几万两银子的女儿。 可谁知道了门口,不管他软硬兼施怎么说,侍郎府连门缝都没开一条。最后听得烦了,门房上的小子干脆把前一夜的洗脚水泼了出来,兜头浇了谢铨一脸,这才把人臊走。 跟着没多久司马仪也得着消息过来,他比谢铨聪明,直接绕到东院一侧的角门上,求了守门的婆子去给孟半烟传话,这才做贼似的进了侍郎府。
第95章 王苍来得很快,一起过来的还有阿柒和小拾。 自从孟半烟进了侍郎府以后,小拾就没再正经摆过摊子,而是把先前在潭州的老本行又捡了起来。 他身后有阿柒和孟半烟撑腰,不缺钱也不怕挨打,很快就在南城站稳脚跟,甚至还学着阿柒当年收留他那般,也养了几个小乞丐小偷儿。 不过十二岁的小拾看上去已经很稳重,进了屋不乱看不乱问,给孟半烟打了个招呼便径直走到她身后站着,别人没问他就不说。 这是他到了京城之后学到第一件事,不要再像在潭州那样装成一个小孩子,京城里没人会因为你年纪小,就让自己占便宜。在这里,一定要让人觉得自己能干可靠,才能有活路。 王苍先给武承安把脉,看过他手背手臂上被扎的几个穴位,就明白丘太医是打的什么主意。 “老师下的针只是暂时阻滞了长安的血气运转,看上去唬人些其实没什么大问题。放在寻常人身上睡一觉也就没事了,长安身子弱些,我开两副药吃吃也就好了。” 王苍是孟半烟的娘家人,他第一次来府里时,武承安就吩咐下去府里上下都不许慢待。 如今王苍给自己这个表妹夫开药,也比之前要狠心许多,武承安一听又要吃药顿时脸都绿了,那样子看得一旁的阿柒都忍不住毫不避讳地笑出声来。 倒是坐在一旁的刘懋陵满心满眼都是好奇,他没见过阿柒这般明明是女子打扮却又佩剑而行的女人,更加好奇她如何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还能这般镇定坦然,虽谈不上轻慢但也绝没有畏惧的。 也许是刘懋陵打量的眼神过于不遮掩,阿柒忍不住皱起眉头,直直抬眸看回去,“四殿下如何这般看着草民,草民身上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这话说出来,武承安最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阿柒这人来了京城以后渐渐也学会了文绉绉的说话,有时进府里来遇上孙娴心和武靖,倒也能糊弄糊弄。 但这文气也就学了个壳子,真碰上叫她不高兴不舒服的人,管他是皇子还是天王老子,她也保准能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当着这么些人的面被阿柒问到脸上,刘懋陵多少有些尴尬。可看着半倚在暖榻上的武承安和把阿柒拉到身侧,明显要护着的孟半烟,他的心绪又很快平复下来。只抬手在自己鼻梁上摸了两把,不再多说什么。 “殿下,这个时候还是说说正事吧。”见刘懋陵这幅姿态,孟半烟很自然地把话接过去,“小拾,说说现在街面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是,东家。”小拾见孟半烟让自己说也不瑟缩,往前迈了两步从兜里掏出两页皱巴巴的纸,“这是今天早上开城门起,东南西北四张门出入城的情况。” 都说鼠有鼠道,上头要变天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往往并不是大家世族,而是市井底层的那些人。因为上面一点儿不起眼的动静和变故,就能让底下这些人一天的饭辙落了空。 从昨晚起宫里就没再出来人,平时收夜香的、等着给皇城挑水的苦力、被拦在城外等不到内侍来接的新鲜菜农,都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劲。 有些人谨慎怕事,既知道不对就早早地躲了。但还有些人每天赚的钱正好就够一家子这一天的嚼谷,今天没赚钱回去就要挨饿。 所以即便没有活儿被专门的工头遣散,也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有的去了码头找散工,有的蹲在城外路边等,等等看是不是过会儿就又有活干了。 这么一来,今天城里明显就多了些找活儿干的人,大家再互相一打听,很快就能知道是皇宫里出事了。 不过老百姓嘛,皇宫在他们心里那不就是琼浆玉液满地淌,酒池肉林似的地方,今天没人要菜没人倒夜香也算不得什么要命的事,甚至还有人戏谑着猜,是不是皇帝老儿真万万岁,已经不用吃不用拉,成仙了。 这些话他们说来都是笑话,但听在小拾耳朵里却心不由自主往下沉。之后他又让手底下那几个小孩儿往各处城门城外去看过,记录好所有数据之后,才找到阿柒一起来的侍郎府。 “宫里的采买后来还是出宫了,只不过那些个内侍说什么都不肯雇苦力,都是自己在干活,这种事以前可从来没有过。 从宫里出来的还有一些骑马往城外去的,看不出是哪里的侍卫,那衣裳制式我从来没见过。” “之后我又往几个城门都去看过了,进城人最多的是西城门,等了小半个时辰就数出来不下五十个喜云楼的人进城,还个个都是练家子,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小拾脑子转得快为人也机灵,虽然跟着阿柒吃不得练武的苦,只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但要他看旁人是不是会武艺,还是一看一个准的。 “你确定?”武承安和刘懋陵都是刚从宫里逃出来的,再结合小拾的话,宫里到底因为什么出事,基本能猜个大概。 “确定。”小拾很坚定的点点头,“过年前喜云楼突然递帖子给东家,后来事情没成但我留了心,就往喜云楼去了几次。” “他们那里面的人跟别处酒楼里的小厮的打扮就不一样,连鞋底子都是一个样式,比别处的厚些。旁人或许不在意,但有心人还是能分辨出来。” 因为从武承安那里知道喜云楼是大皇子的产业,还是他养掮客的地方。所以小拾起初也没在意喜云楼的人怎么那么多练家子,现在回头再想想,才发觉自己还是眼界太窄想得太少了。 几人聊得认真,连什么时候秋禾端着熬好的药过来都不知道。还是司马仪找过来时,才看见放在外间只剩几分温的汤药,武承安也难得不跟孟半烟磨蹭,端起瓷碗一饮而尽。 交换过信息的几人都清楚,隆兴帝这次生病和突如其来的动作,肯定都跟大皇子有关。而眼下刘懋陵所要做的决定只有一个,是静观其变还是主动出击。 武承安和刘懋陵、司马仪是入夜之后离开的。司马仪拿着孟半烟给的赵大的假路引出了城,京郊大营的驻地离京城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真算起来正好比喜云楼的位置多了一倍。 之前不知道大皇子在喜云楼养私兵,就不会有人往这方面想。现在再回过头来看,原来处处都是大皇子处心积虑的算计。 只要他不反,京郊大营的兵马自然也不会进京护驾。他反了,且不说死士行动隐蔽又快,就算京郊大营知道了也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等到宫里得了消息派人下圣旨,他们再进京来勤王护驾时,恐怕皇帝的人头都凉透了。 现在只能让身上有武官职位的司马仪拿着刘懋陵的令牌去京郊大营要人,要是此举能成说不定还能赶在大皇子之前,先把喜云楼里的死士一网打尽。要是不成,起码也能让京郊大营警醒起来,别到时候出了事还什么都不知道。 武承安则跟刘懋陵一起回了四皇子府,他们能从小拾碎片一样的线索里猜到大皇子做了什么的原因,就是因为刘懋陵也干了跟他一模一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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