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这个伤口换出来透口气,还算是值得,就是脚腕上被挂了一道链子,走路拖拖沓沓的。 梁德将虞宁安置在偏殿,请了一位信得过的太医来包扎伤口。 等沈拓从前朝议事回来时,虞宁的手腕上已经被包的严严实实了。 好几日不见阳光,又失了些血,虞宁面色有些苍白,坐在软塌上低垂着头,没什么鲜活气,看上去真的像是被折磨了一样。 梁德弯着腰,战战兢兢跟在沈拓身后解释原委。 沈拓听完,扫了眼跪在地上的彩练,“明日,换个人过来伺候。” 只是换了个人伺候而已,没有受罚什么的,梁德替彩练松了口气,然后拉着彩练退出了偏殿,顺带关上殿门。 “怎么,这么快就活腻了?想要求死?”沈拓视线落在虞宁手腕上,缓缓走近,站在她面前。 割腕的伤口被包扎起来,但仍有血迹渗出,鲜血染红了白纱,隐约透出淡淡的粉色。 虞宁咬咬牙,抬头与他对视,“陛下这么关着我,与杀了我无异,如果这就是陛下的惩罚,那这个惩罚非常有效,与其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不止何时是尽头,不如陛下给我一个痛快,倒省得浪费粮食。” “只求在我死后,陛下不迁怒谢家……”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的冷呵打断。 “虞宁,朕说过不杀你。” 沈拓抬手捏住虞宁的下巴,强迫她与之对视,“不过就关了几日就受不了,那朕呢,可还记得当年你将我关在那个屋子里多久?” “可是,我每天都回去陪你好久。”虞宁憋了口气,气愤地说。 虞宁不喜欢那个没有光的小黑屋,她也受不了一人面壁,没人陪她说话,她喜欢热热闹闹的地方,那个暗牢的环境能将她逼疯。 当年她是关了沈拓很久,可是她每日都陪他一起睡,陪他说话吃饭,虽然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吵架和欺负他,但那也陪伴了不是…… 沈拓怔住,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再开口,语气平静了很多,“你那也叫陪我?难道不是为你自己寻开心?” “那你也可以拿我寻开心啊。” 她一个人大活人在这,寻开心就寻开心呗,有个人说两句话总比闷在小黑屋子里强啊。 即使虞宁说话声音很小,但沈拓也听清了。 他竟然被这句话给噎住了。 沈拓:“???” 她的脑子,是不是搭错了弦?
第23章 忍耐 “若陛下暂且不想要我小命,那就不要让我待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不过就是恕罪而已,我会做很多事情的,让我干很多事情,伺候人粗活都成,总比关在一个屋子里养起来好吧。” “那暗牢什么都没有,我除了吃就是睡,没多久就成猪了,陛下将我带进宫来应该不是给我养肉的吧?” “还有,我失踪好几天了,侯府那边应该会找我,我娘会急疯的,就算陛下不在意谢家的人,那小宝呢?小宝也会着急害怕的,她好歹是陛下亲生的,就当是可怜小宝了,也得让谢家知道我还好好活着呢吧。” 虞宁一下子说了好长一段的话,似乎是怕被沈拓打断,她飞快将这些话一口气说出来。 只要她说的快,沈拓就堵不住她的嘴。 沈拓松开虞宁的下巴,收回了手,“这事,朕自有安排,你不需问。” “我的生死,还不允许我自己问吗?” 这话虽然有些离谱,但谁让她得罪的人是天子,皇权之下皆蝼蚁,生死不在自己手中,全看天子一句话而已。 虞宁抿唇,忍下一股郁闷之气,摆出一副知错的样子来。 沈拓不说话,转身在书案旁坐下,开始处理朝政了。 虞宁有些急,眼见着沈拓没什么反应,不搭话不接茬,也不说要如何处置,她只好从软榻上走下来,她迈着试探的小碎步走到书案旁边,继续念叨起来。 “陛下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是生是死总要有个说法,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总不能平白无故的失踪,我知道陛下是一国之君,权势滔天无人能及,不将我和谢家放在眼里,可是……” “你说够了没。”沈拓打断她,冷着脸放下笔,“不想回暗牢里住就闭上嘴。” 当他看不出来她手上那伤口是怎么回事吗,若是有心割腕自尽,人早就没了,哪里还能这么生龙活虎地在他面前闹腾。 虞宁噤了声,望着这双淡漠的眼睛发呆。 她不懂,不懂沈拓究竟想要什么,既不要她死,又不让她好好过日子,将她抓到紫宸殿里来干什么呢?只为报当年的仇,用些手段侮辱她吗? 可是对虞宁来说,这些其实还好,根本算不上侮辱。 或许在沈拓心中,床榻里的那些事就是报复手段了吧?毕竟当年她这样对待过他,以至于他对这种事的看法与正常人不一样。 虞宁顿时恍然大悟,似乎想通了什么。 难不成,这就是沈拓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立后纳妃的原因吗?他对床笫之欢有阴影,不认为这是欢愉,只觉得是报复吗? 好奇怪的男人,但按照沈拓的所作所为来看,似乎也不是没可能。 话不投机半句多,同一屋檐下说了两句话就有吵架之势,没一会沈拓拂袖而去,虞宁正好也懒得应对,一个人安安静静待在待在偏殿里。 沈拓没说将虞宁关回暗牢,主管紫宸殿大大小小事务的大太监梁德不敢撵人,只能自己估摸着安排。 梁德海派了两个宫女在偏殿门口守着,吩咐小心伺候里面的娘子。 紫宸殿历代都是帝王起居宫殿,宫内宽敞华丽,亭台楼阁无一不精。 虞宁被禁足在偏殿里,一日三餐送到门口,鲜果瓜子也不缺,这样的待遇给她一些错觉,她觉得自己不是被掳到这里做囚犯赎罪,更像是来做姑奶奶的。 紫宸殿里的吃穿待遇可比永宁侯府好多了,要不是惦记着霍氏和小宝,让虞宁一直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见。 “梁大监,代为通报一声吧,我想求见陛下。”虞宁被好吃好喝养好了脾气,就算被关着,说话也是笑脸相迎,不见一丝冷意。 “虞娘子这就为难小人了,陛下正处理朝政呢,说了闲杂事情不允上报的。”梁德没有说谎,也不是故意不给通报,只是眼下不成。 “您且再等等,再有一个时辰,陛下忙完了事,心情好些了,到时候奴婢定然为虞娘子通报去。” “天天都有事,陛下可真忙啊。” 不过也对,谁让他是皇帝呢。 虞宁暗暗叹气,一只手扣着门框不让殿门关上,表情还是和善的,“梁大监,殿中闷着实在无聊,再待下去我就要腐烂了!梁大监通融通融,不如我去紫宸殿后院走走吧?我不会乱走的,只在紫宸殿里面的走走。” “这……奴才当真不敢做主,一不小心就掉了脑袋呢,娘子能不能走动,恐怕要问过陛下才行。” “那大监现在去问问吧。”虞宁理解梁大监的话,大家都是身不由己的人。 “我就在这里等着,大监去吧。” 梁德:“……” 这位娘子有些难缠且不讲理。 “罢了,虞娘子且等等,小人这就去问。” 梁德不敢轻易应付这位谢三娘子,毕竟他也拿不准这位以后会不会成为他的主子,一切未定之前,还是小心伺候的好。 半刻钟后,梁德从紫宸殿前面的议事阁回来,恭敬道:“陛下应了,但娘子出来走走是可以,可一定不能离开紫宸殿,就在这前后逛逛,最重要的是,万万不可去前面的议事阁,陛下和几位大人在里面呢。” “多谢大监,我知道了。” 虞宁穿着宫女的衣裳走出偏殿,在紫宸殿后院逛了一圈,旁边有几个打扫玉阶的宫女在场,她停了会就没意思了,然后往前面的议事阁走去。 议事阁周围有随龙卫把守,很难靠近。虞宁坐在游廊的赤色栏杆上,望着议事阁的方向出神。 她就在这里守着,不信等不到沈拓的人。 * 议事阁内。 天色将暗,殿中的说话声渐渐散去,户部和吏部的官员汇报完政事后接连离开,唯有崔淮始终留在殿中。 等到殿里只剩下君臣两人,崔淮才将话说出口,“陛下,今日清晨,谢司正又来问了谢三娘子下落。” 他口中的谢司正就是谢挽瑜,同朝为官,崔淮只称呼同僚官职。 “你如何回她?” “一如往日,只是……她不信,还威胁说,若五日再见不到谢三娘子的人,便要上奏陛下与太后,状告大理寺私扣官员家眷。” 自从谢家三娘子失踪那日起,谢挽瑜便来大理寺问,当时,崔淮早接到了天子密旨,让他用大理寺私下调查的由头应付谢家。 谢家在乎女儿名声,一直没有声张,且崔淮承诺妥善安置谢三娘子,调查完毕就送人回来,故而才稳住了谢家,没让这件事传出去。 但谢挽瑜跟谢家那群人不一样,崔淮的借口骗不到谢挽瑜,今日,谢挽瑜不知道从哪里查了大理寺的案本,知道大理寺并没有重审刺客一案,所以登门大理寺,对崔淮发出最后的警告。 如果五日内她见不到谢三娘子的人,就敲天鼓告御状,哪怕将这件事闹到朝堂上去也要一个正经说法,崔淮一个大理寺少卿,总不能滥用支取,罔顾王法,私自扣押侯府女眷。 被威胁警告一番,崔淮也很冤,因为他也跟不知道谢三娘子在何处,这事跟他一点关系没有,全是天子所为。 沈拓挥挥手,声音平静,“你且回去,这事朕自会解决。” 崔淮没挪脚,静了片刻,问道:“敢问陛下,若谢司正再问,臣如何回答。那谢三娘子,又在何处?” 沈拓落下眸光,所看了崔淮几眼,笑道:“怎么,你怕什么?” “有陛下在,臣自然是不怕的,只是心中没底,与谢司正对峙也没有底气,如此岂不是露了怯,让人看出破绽。”崔淮说话谨慎行事稳妥,即使面对天子也是不卑不亢,有理有据。 “放心,人还好好的活着呢,朕做的事不会给你留下烂摊子,你告诉谢挽瑜,五日后人会完完整整的回去,让她莫要再去大理寺闹。” “是。” 说完了这事,君臣两人又说起了别的事。 殿外,天光寥落,一轮明月渐渐升起。 虞宁从黄昏等到日落,始终没看见沈拓从议事阁里出来,她靠在游廊的柱子上,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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