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的阳光顺着窗户照进来,落在书案的一角,一小缕光线落在他的手腕上,能将鼓动有力的青筋脉搏看的清清楚楚。 或许是帝王冕服太过威仪,亦或许是这个男人过于好看,每一寸都惹眼,虞宁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才抬步走过去。 一边走,她一边在心里想,真好看啊,他为何这么好看呢。 这么好看的男人,虽然不是她的,但也不是别人的,好看又干净,她还能偶尔使用一下。睡的不亏。 虞宁挂上笑容,走到书案边,双数搭在桌上,屈身半蹲,仰着头去看沈拓,一副讨巧乖顺的样子。 “陛下,需要我干什么吗?” 沈拓执着于笔下的文书,没有分给她一丝目光,淡淡说道:“朕很忙,你一边玩去。” “好的。”虞宁果真起身,跑到了议事阁的另一边去坐着。 但她不是能坐得住的人,没一会就在殿中晃悠起来,看看这里摸摸那里。 书架上的书册很多,可惜没有她喜欢的话本子,长案上的青花瓶很好看,她很想折些花枝插在里面,可惜这不是她的地盘,只能想想。 等了很久,沈拓还在批阅奏折,没有理她的意思。 虞宁忍不住了,再一次靠近书案,“陛下,那个……你还没说什么时候送我回去呢?” 沈拓瞥她一眼,不动声色,“那么想回去?” “也……没那么想,就是小宝会想我的,她才四岁,还太小了,离不开我,见不到亲娘会哭的!” 他又在问废话了,谁会不想家呢,她每天都想回去好不好! “陛下,太常寺谢司正求见。”殿外的通报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宣。” 虞宁外殿门那边看了一眼,小声嘀咕着:“这个官职听着有些熟悉呢。” 沈拓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笔,挑眉道:“你当然熟悉了,谢挽瑜谢思司正,你们姐妹俩同父同母,虞宁你竟然不知道亲姐姐的官职?” “是阿姊?”虞宁顿时有些慌了,左右看看有何藏身之地。 但很可惜议事阁里是谈论朝政的地方,并没有设置睡觉的内殿。 殿中空旷,一眼就能将整个殿宇收入眼中。 “慌什么,你还见不得自己家里的人?” “这真见不得。” 虞宁还没有对家里说过她和沈拓的事情,万一被家里知道了,她怕霍氏担心。 霍氏本来身体就不好,万一气出好歹呢。 逡巡一圈,虞宁的视线落在沈拓面前的书案上。 这书案前后不透,倒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地。 “你往哪钻,虞宁!给我出来!” “嘘!” 虞宁钻进书案底下,靠着沈拓的腿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腿,一脸祈求,“求你了,让我藏藏吧,嘘,别说话!我阿姊要进来了!”
第25章 争执 “臣谢挽瑜拜见陛下,恭请陛下圣安。” “起身。”沈拓轻咳一声,面色如常地问:“谢卿来此是为何事?” 谢挽瑜垂着头,眉目平静,“臣是想与陛下汇报寻人之事,陛下让臣去查的人,已经有了线索。” 沈拓低头扫了眼书案下的人,眉头微蹙。 此时,胆大妄为攥紧书案底下不肯出来,还抱着他的腿席地而坐的某人正在认真偷听谢挽瑜讲话。 其实算不上偷听,应该说是当着他的面,光明正大地听。 虞宁生怕被谢挽瑜发现,她浑身僵硬连动都不敢动。 突然,沈拓的脚往前抬了抬,踹了一下她的小腿。 虞宁拧眉仰头看他,张口无声地说。 “别闹!” 沈拓右手放在膝上,敛眉瞪了虞宁一眼,然后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脸颊。 虞宁吃痛,却又不敢出声,只能咬牙忍耐,一双大眼睛十分愤恨地盯着沈拓。 下面的谢挽瑜一直低头说话,看不见上面两个的眉眼官司,也不知道这殿中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说了会政事,谢挽瑜清清嗓子,终于问起了她最想问的事,“敢问陛下,大理寺扣留家妹调查刺客案的事情,陛下是否知情?” “这事崔淮与朕说过,朕是准许过的。” 闻言,谢挽瑜神色微变,凝重道:“臣知道刺客一案关联甚广,其中内情不得不查,家妹无意牵扯其中,大理寺若要调查自是配合的,但扣留多日不归家……这实在让家中长辈担忧,不知陛下能否看在家中父母的情面上,让大理寺通融一些,允小妹归家。” “这事,昨日崔淮也说过了,朕已吩咐过,就按你说的时日办,你且回家等着就是了。” 谢挽瑜拱手谢恩,但心中却还困惑。 陛下既然已经同意放人,为何还要平白无故多等几日,她就不信大理寺多扣留小妹几日就能将案子查出来了。 这事怎么想怎么不对劲,难不成是小妹在京中得罪了什么人?可小妹才进京没多久,会得罪谁呢?什么样的权势身份,进能让天子也给几分薄面,为其掩护。 谢挽瑜还想多问两句,但一抬头就见天子双眸晦暗,面色不虞,绷着脸似是生气模样,她顿时将嘴里的话咽回去,不敢再问了。 不多时,谢挽瑜请旨告退,退出了议事阁。 人一走,沈拓里面将书案下面的人拖出来。 方才虞宁不忿,竟然在他和谢挽瑜说话之时去掐他的大腿。 她没用什么力气,掐两下就跟玩似的,沈拓感觉不到疼,但却奇痒无比,一股热流涌动,竭力按耐着某处不受控制地地方。 沈拓阴恻恻张口:“爪子不想要了,朕帮你剁了可好。” “哈哈,开玩笑嘛,陛下干嘛这么生气。”虞宁心虚几分,扯着手腕要收回,但沈拓一直攥着不放。 两个人拉扯一番,打翻了一摞折子,奏折哗啦啦地掉在地上,连带着笔墨都扬了。 墨汁洒在折子上,弄脏了好几本。 沈拓脸色更加不好了,指着地上的东西让虞宁去捡。 虞宁拒绝,“不要,明明你非要拉我手腕,你干嘛不捡……” 沈拓:“??” 她敢说不要?是不是他对她太好,让虞宁忘了他是一个皇帝。 “虞宁!你当真放肆,还是那么野蛮,这里是皇宫,是紫宸殿,不是你肆意妄为耍脾气的地方,不要以为朕临幸你几次你就能翻天了!不要忘了你做过什么,你依旧是有罪之人。” 沈拓感觉自己在虞宁面前没什么威势,她一点没有惧怕他的意思,眼看要蹬鼻子上脸,他便沉下脸敲打一番。 虞宁愣住了,明亮的眸子肉眼可见地黯淡下来,她垂下眼帘,气势瞬间弱了下去,低声认错。 “……是,我错了,陛下恕罪,我这就捡。” 她蹲下身子去捡掉在地上的东西,期间一直垂着头,捡完折子后立马说了告退,转身跑出了议事阁。 殿门“嘭”的一声关上,殿内,沈拓望着紧闭的殿门久久不动。 他坐下,拿起一本折子翻看,但不过须臾就将手里的折子扔在书案上,抬手揉了揉眉头。 真是白活二十多年,朝堂之上与百官对峙尚不改色,怎么一碰上虞宁,这份脾气就破了功,忍不住动气。 五年前边疆遇刺,他就不该往云雾山的方向走,碰到虞宁就是此生劫数。 * 紫宸殿的偏殿中,虞宁郁闷了一下午,要不是彩练送来的晚膳中两道她最爱吃的点心,她估计要气到晚上才行。 往常她可不会因为别人的话生气,虞宁向来是个心宽的,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没心没肺,最爱的人只有自己,不太在意别人的行为举止。 这两天,她在沈拓对她的态度里看见了些许纵容,又或许是床笫间过于融洽,让她生出浅薄的错觉来,胆子便有些大了,但刚刚沈拓的一番话,瞬间将她打回了原型。 这个人,不再是她能操控的美貌夫君,他是大邺的天子,一句话就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的人。 她该认清自己的彼此的身份,她面对的人是皇帝,是陛下。 沈拓心情好时,她可以放肆些,但若心情不好,也能随意呵斥惩罚…… 一边想事情一边用膳,怎么能尝到佳肴美味,虞宁叹气,将脑袋中的胡思乱想清空,专心用膳。 “娘子,梁大监在外面,给您送了一套衣裳来。”彩练端着托盘进来,将胭脂色长裙展开在虞宁面前。 “娘子看,这裙子好美呀。” “是很美。不过他送裙子来干什么?” 彩练:“说是请娘子换上,一会陛下带娘子出宫去。” “出宫?”虞宁眼睛亮了,立马站起身,拿着裙子去屏风后面换上。 沈拓良心发现,要送她回家了。不过既然是她回家,那沈拓为什么也要出宫? 她可当不起天子亲自相送呢,折寿!哼! 裙子很美,虞宁很喜欢,但想起沈拓,她还是嫌弃地撇撇嘴。 她有骨气,才不喜欢沈拓施舍的东西! 半个时辰后,两人一同乘着马车出了宫,往京都繁华的河岸边驶去。 “陛下不是要放我回家吗?怎么来了这里?”虞宁站在一座二层茶楼外面,望着‘天都茶馆’的牌匾,疑惑问道:“陛下要带我喝茶?” 沈拓左右看看,提醒道;“外面人多,换个称呼。” “哦,那……沈公子?” 沈拓眉头微微拢起,“这么生疏?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矜持。” 虞宁哑然,暗暗翻了个白眼。 从前,什么从前?她五年前一直叫夫君呢,他不是一直都不承认么。 自从今日在议事阁争执,她越看沈拓越觉得不顺眼了,此刻一句话不想跟他说,看一眼都觉得烦。 沈拓也不跟她纠结称呼的事了,拉着虞宁的手腕往茶馆里面走。 “我想回家……”虞宁小声说。 “明日就送你回去,眼下先去见个人。”
第26章 宴席 天都茶馆是京都千家茶馆中最清雅之地,世家勋贵和高官名仕常常光顾聚会的地方。 虞宁来京都好几个月了,路过天都茶馆几次,但从来没有走进来过。 总觉得这种高雅之地与她的气场不太搭。 “我们来这里见谁呀?那个……我跟在公子身边是不是不太合适,万一被一些官员看见了,被认出来了,那岂不是要有很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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