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宁困得迷迷糊糊,根本没听见沈拓在说什么,坐起来没一会就又倒下了。 她睡得不踏实,再次睁眼,竟发现身上的衣裙已经穿好了。沈拓坐在榻边,正在给她系腰带。 衣裳穿好,饶是再困也睡不成了,因为沈拓将她拉了起来,执拗地要送她回去。 虞宁一路上战战兢兢怕被人看见,幸而起了个大早,没撞上任何熟人。 两个时辰后,日照高头,永宁侯府的马车晃晃悠悠行驶在下山的路上。 虞宁靠在软枕上打瞌睡,马车晃悠一下,她偶然睁眼,正好对上谢盈春探究的目光。 “盈春你这样看我干什么?” 谢盈春眨眨眼睛,好奇地问:“三姐,昨夜你没有在厢房睡对不对?” “呃……我是……” “三姐,晨起时,我都看见了。”
第32章 兄长 虞宁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小小的马车里,姐妹俩四目相对,沉默了半晌。 看见了什么?是她大早上的偷偷回厢房还是沈拓送她到院子外面? 须臾,谢盈春捂着嘴笑了,缓缓道:“诶呀,三姐姐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你放心,我是不会跟家里说的,就算是四姐我也不会说的。” “你……看见了什么呀?”虞宁其实拿不准谢盈春说的究竟是什么,因为谢盈春脸上的神情太过轻松,像是打趣,没有一丝发觉天子秘辛的的紧张。 清晨时沈拓送她回来,穿的只是寻常一袭长衫,与寻常男子并无差别,所以…… “三姐,你有了心仪之人怎么没跟家里说呀,大伯母那样疼爱你,出嫁招赘都无所顾忌的,这男人无论是什么身份,大伯母都会向着你的,怎么还要私下里偷偷见面,难不成是他的身份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虞宁狠狠松了一口气,果然,谢盈春并没有看见沈拓的脸,应该只是粗略看见了一个背影而已。 “盈春,你既然看见了,那我也就不瞒着你了。”虞宁松泛了许多,笑着说:“其实他并不是哪家的公子,只是出身微末的贩夫走卒罢了,彼此相差太多,所以我就没有和阿娘说,想着再看一看,等我确定了自己的心意,那时候再说也不迟呀。” 谢盈春有些惊奇地说:“三姐姐定是谦虚了,我今日看了他背影一眼,只觉得高大挺拔,气势非凡呢,很像是从从过军的,或是在京中谋了侍卫之类的差事。 而且他身上穿的衣衫也不是寻常样式,看着简单却也是寻常人家舍得用的料子,我在京中这么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三姐姐你就不用诓骗了我,就算此人不是出身于高门世家的,也定是小有家资,不会太差。” 虞宁暗道自己蠢,说个谎都能漏洞百出,同时也对谢盈春的细心叹服,“还是你眼力好,确实没骗过你,不过等到时机成熟,我会与家里说的,今日的事就拜托五妹妹保密了。” “放心吧三姐,我守口如瓶。” * 马车行到永宁侯府的侧门口,姐妹俩进了家门,府中下人忙忙碌碌的,看起来都行色匆匆,像是家里正在办什么大事一样。 谢盈春随手拦住一个人丫鬟询问,这才知道家里是真的有大事发生了。 “是大哥回来了,就在正院呢,怪不得丫鬟婆子们走路这么忙,原来都是会在为家宴做准备呢。” 谢盈春脸上浮现几分喜色,拉着虞宁往正院走,“三姐姐还没见过大哥吧,我们快去,大家伙都在正院堂中,我们现在去还能赶上热闹呢,不是说了十日后回来的,怎么提了这么多天,这么还真是好大一个惊喜呢。” 虞宁没见过这位亲兄长,也是十分好奇,跟谢盈春快步往正院走。 路上遇见谢妤华,三人正好同行。 前几日下了雪,但正院被下人们清扫的干干净净,庄严肃穆,不见积雪泥土。 午后日光和煦,暖融融地洒下,让庭院多了几分生机和惬意,这院子仿佛是知道有家人归来一般,气氛十分应景。 正堂中,阮老夫人坐于上首,几个儿媳坐在两侧,小辈们则是纷纷扰扰地站在圆桌前拆着兄长带回来的礼物。 谢遇棠和谢遇恪得了喜欢的东西,嘴甜地拜谢兄长。 阮老夫人特意将身旁的位置让给长孙,听谢遇瑾讲一些在边关的见闻。 此番归来,谢遇瑾尚未定下京中官职,但料想不会太差,毕竟他是立了功才调回升迁的。 聊得正欢,丫鬟进来通报,说三位娘子来了,霍氏笑着让丫鬟们将几位娘子迎进来,但阮老夫人面色却不太好。 姐妹三个一进屋,谢遇瑾的目光就落在了那张陌生的面容上。 许久未见,谢妤华和谢盈春都笑着给谢遇瑾见礼,虞宁站在她们中间,却因为陌生而说不出话来,只能干巴巴地跟着一起见礼。 谢遇瑾立马走到三人面前,虚扶着虞宁的手臂,一脸惭愧,“我,受不起小妹的礼,原是我当向小妹赔罪。” 说罢,他弯腰作揖。 阮老夫人见此脸色直接黑成了锅底,但碍于长孙刚刚归来,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堂堂侯府世子,乃下任家主,更是嫡长兄,岂有对妹妹弯腰行礼的道理,这个丫头片子怎么敢接受,当真是从山野长大的,没有礼数,不知所谓。 虞宁一头雾水,不知道谢遇瑾为什么要这样,迷茫地望向霍氏,但亲娘并无阻拦之意,只是对她微微一笑作为安抚。 “当年,如果不是我粗心大意,贪玩胡闹,也不会将小妹弄丢,此番大错,我就是用性命赔罪也无不可,若非是我,小妹不会失散这么多年。” 那时候谢遇瑾也不过是半大孩童,在元宵灯会出门游玩时,他甩开仆从,牵着小妹的手往戏班子里面挤,结果兄妹两个就被人群冲散了,为此,他愧疚多年。 女儿丢失后,霍氏伤心欲绝,因为长子从小阮老夫人养着,母子俩本就不亲近,这样一来就更是疏远,女儿刚丢失的那段时间,霍氏甚至恨过谢遇瑾,拒绝见亲生儿子。 阮老夫人本就偏心长孙,不喜欢霍氏和长房所出的女儿,见到霍氏因为一个丫头就对长孙这般冷淡,就更加看不惯霍氏,婆媳关系恶化,这也是阮老夫人在虞宁回来后十分不待见的原因。 说到底,都是因为偏心长孙罢了,在阮老夫人心中,十个孙女也比不上一个孙子。 好在谢遇瑾不这么想,长大后渐渐疏远了祖母,渐渐缓和了霍氏心中的隔阂,在找回虞宁的事情上,谢遇瑾也出了不少力,他在朝中有了人脉之后,一直托人寻找线索,终于在年初将虞宁找了回来,弥补大错。 “原来是这样。”虞宁不在意地摇摇头,“那时兄长尚且年幼,怎么能怪你呢,而且我这些年在外面过得还好,没有受过苦楚,兄长不用太自责了,那些事情都过去了。” 堂中说了好久的话,直到天色昏沉,用过了洗尘宴,众人这才散去。 大家子散了,长房几口人终于聚到一起,关上门说几句话。 谢芝安与谢挽瑜回来的晚,没有赶上一大家子说话的时候,等关上门,才有机会问起正事。 谢挽瑜:“大哥这么急着回来,到底是出了什么急事?” “平西王有叛乱之意,诸多府兵乔装进京,这次京中急召,不仅是我,镇南军里的几位副将都回来了。” 谢芝安神情凝重,“记得平西王上了折子,今年年节会进京献礼,那不就是这半个月后……” “是。”谢挽瑜神色很冷,迟疑着说:“听说平西王与姑母早些年……” 三人的交谈声淡下去,再多的,虞宁和霍氏就听不见了。 不过霍氏和虞宁也不太在意他们说什么就是了,谢遇棠更不参与,三个闲人坐在外间罗汉床边嗑瓜子吃点心。 三个说正事的人聊完后,一起走出来坐在外间。 谢遇瑾第一次见到虞宁和虞小宝,心中有许多话想说,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了,只好从虞宁以前的生活开始问。 虞宁觉得这个亲哥不仅长得赏心悦目,脾气也甚好,所以很乐意跟谢遇瑾说话。 一旁的谢挽瑜和谢芝安却始终沉默着,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霍氏累了,让兄妹几个散去。 谢遇瑾说要送小妹和外甥女回昶欢阁,谢挽瑜顺路跟着一起。 走在半路上,谢挽瑜思虑许久,最后微微叹了口气,对虞宁道:“小妹,过几日五妹妹进宫陪伴太后娘娘,你要不要也一起去?” 谢遇瑾转头与谢挽瑜对视一眼,眉头轻蹙,正要说要,却被谢挽瑜抬手打断。 她继续说:“陛下要用兄长,也不知道意在何处,我心里不放心,事关谢家,我能否请小妹与盈春一起进宫,替我探探陛下的口风……” 谢遇瑾冷声打断,“够了,挽瑜,这些跟小妹一点关系没有,你说这事做什么。” “我这不是担心你,陛下若是有意用你还好,若是……若是有其他的意图,那岂不是借着平西王的机会,连带着将谢家送走。” 谢挽瑜心中没底,她不知道谢太后有没有与平西王勾结,更不知道天子对谢家是什么态度,若是谢家有谁能从天子口中探知一二,那就只有小妹一人能做到了。 但谢遇瑾不懂双生妹妹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也不知道虞宁和天子之间的牵扯,只觉得谢挽瑜拜托小妹进宫打探消息实在太过离谱。 “陛下是什么人,岂是你说打探就打探的!我相信陛下为人,此事你不必再说。” 谢挽瑜不说话了,低头沉默。 气氛陷入低迷,就在这时,虞小宝突然去拉谢挽瑜的手,撒娇道:“姨母,让我进宫吧,我想去我想去,我想见皇帝叔叔,让我去吧!” 谢挽瑜摸摸外甥女的头,没有说话。 “小宝,宫里不好玩,等你长大了舅舅带你去。”谢遇瑾抱起小宝,温和地说:“而且,小宝不能给皇帝叫叔叔,要叫陛下,不过你还小,这么叫没人会怪罪你。” 虞小宝疑惑,“为什么不能叫叔叔呢,是皇帝叔叔让我这么叫的呀,他还说……” 还说只要是她想要的,都可以跟皇帝叔叔说,因为皇帝叔叔更喜欢她! 虞宁轻咳一声,打断了虞小宝的话,“大哥,阿姊,不如,就让我和小宝一起去吧,小宝没见过宫里什么样,让她涨涨见识也好,其实我也挺想去的,宫里膳食当真不错呢,我挺喜欢宫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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