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轻染思量的时候,谢绪也在打量她。 显然他以为的宁国公府嫡女与这两日他见到的很不一样,她不娇弱,不逆来顺受,不那么好拿捏,她是带刺的,而且这根刺很硬很尖锐。 “你呢?”他不答反问。 “我自然睡得极好。” “是么,我以为有人会惊扰到你。” 陆轻染抿嘴,昨晚裴九思潜入侯府,他竟是知道的。 “有人吗?” “没有吗?” 陆轻染一笑,“那想来侯爷应该没有睡好。” 谢绪深深看了陆轻染一眼,转而继续低头喝茶。 见陆轻染没有要走的意思,宣阳侯老夫人眉头皱了皱,只能吩咐徐嬷嬷传早饭。 “哦,对了,听闻婆母胃口不好,我特意送来一锅粥,清淡且滋补,大家都尝尝吧。” 说着,陆轻染站起身,让青竹将砂锅放到桌子上,再掀开盖子,然后让青竹递来碗,盛来一碗先放到老夫人面前,接着是谢绪,再是陆婉柔。 宣阳侯老夫人看着面前这碗粥,狐疑道:“你今早过来是特意送这锅粥的?” “儿媳是来孝敬您的。”陆轻染道。 “莫不这粥是你熬的?” “儿媳熬的,婆母吃得也不安心吧?” “哼!” 陆轻染捂嘴轻笑,“厨房熬的,儿媳不过借花献佛。” “不过是碗白粥,有什么好的。”宣阳侯老夫人轻哼道。 “娘不知,姐姐以前在北疆的日子过得穷苦,没吃过什么好的,因此觉得一碗白粥也是好的。” “怪不得一身穷酸气。” 刻薄了两句,见陆轻染没有回嘴,老夫人这口气稍稍顺了一些。她这才拿起勺子,搅动了两下,吃了起来。 接着是谢绪和陆婉柔,二人也吃了。 陆轻染看着他们,嘴角那笑意越来越深。 这时徐嬷嬷引着几个婢女和婆子送饭进来,走在其中一穿着绛红色福字棉褙子的婆子看到桌上那砂锅,再看老夫人和侯爷在用粥,惊吓之下,手上一抖,一盘菜啪的摔地上了。
第6章 联手害她的人 看来往白粥里放蜈蚣的就是这婆子了。 陆轻染冷笑,宣阳侯老夫人和谢绪他们想让她死,所以断不会用这种只会让她恶心的方式对付她。 宣阳侯老夫人皱眉,问那婆子怎么回事,那婆子已经吓得浑身发颤,哪敢开口。 “呀!”陆轻染惊呼一声,“这锅里是什么啊?” 见她往砂锅里看,宣阳侯老夫人、谢绪和陆婉柔纷纷起身看过去,待看到锅里的东西,三人皆大惊。 老夫人吓得往后踉跄,陆婉柔转身就吐了,而谢绪脸色铁青。 “你,你这个毒妇!”老夫人指着陆轻染骂。 陆轻染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婆母这话不讲理了,这脏东西又不是我放进粥里的,我只是没看到而已,但并不妨碍我对您的孝心啊。” “你、你……” “这锅粥是厨房送我那院的,这样说来的话,该是有人想害我啊。”说到这儿,陆轻染看向那婆子,眉头一挑:“是谁呢?” 她也不明言,话点到为止。 “今日既发生这种事,看来是老夫人年纪大了,已经力不从心,该是儿媳为您分担的时候了。往后这管家权……” “不劳你操心,你还是仔细养胎吧。”宣阳侯老夫人察觉她的意图,马上开口道。 陆轻染一笑,“那就多谢婆母体恤儿媳了,只是今日这事该怎么说?” 老夫人暗暗咬牙:“总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陆轻染便不再多说,她可不稀罕什么管家权,不过是逼着老夫人严惩害她那婆子罢了。 吃了用蜈蚣熬的粥,老夫人脸色虽不好,但也缓过来了,谢绪更是神色恢复如常,只是陆婉柔一直吐不停。 “哎哟,这可不行,快去请大夫,小心伤了……” 老夫人意识到什么,赶忙止住话音。 陆轻染看着陆婉柔,其实刚才看她面色,便有了一点猜疑。她走上前,一把扯住陆婉柔的手腕。 “你干什么?”陆婉柔一惊。 “妹妹慌什么,姐姐在北疆学过一点医术,可为你……” “不用!”陆婉柔忙抽回自己的手腕,脸色青白。 陆轻染眼眸沉了沉,继而柔声道:“既妹妹无碍,姐姐也就放心了。” 陆轻染先一步从东院出来,一路疾步往偏院走。 青竹紧紧跟着,见陆轻染脸色不对,也不敢劝,只能双手举着,随时准备扶她。 待走到一根廊柱前,陆轻染猛地用手撑住,接着大口喘气。 “姑娘,您……您这是怎么了?” “陆婉柔怀孕了。” “啊?” “两个月了。” 青竹瞪大眼睛,“也就是说二姑娘在嫁进侯府前已经怀孕,那这个孩子……” “谢绪的。”陆轻染深吸一口气,从老夫人的态度来看,他们母子显然早就知道。 怪不得呢,不等将她解决掉,宣阳侯府就迫不及待迎娶了陆婉柔。而她娘一向偏宠陆婉柔,却也同意让她做小。 这一盘棋,不论是谁在操控,但宁国公府和宣阳侯府肯定都参与进来了。 她的父母,她的夫君,他们联手将她推进了火坑里! “姑娘。”青竹震惊过后,怕陆轻染撑不住,想扶着她。 陆轻染摆了摆手,再深吸一口气,便站直了身子,神色也恢复如常。 “这半年来,我猜测过许多,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无非是比我猜测的最坏的情况还要坏一些罢了。” 偏院在侯府的西南角,破旧而偏僻,在阴霾的天色下,像是一座荒凉的坟头。 陆轻染走进去,像是就此被埋葬了一般。 她想活,也想害她的人去死! 青竹晚她一会儿回来,打听到那婆子是张青的老娘。 “她是随老夫人陪嫁进府的,这些年一直在东院伺候,她男人是府上的管事,夫妻俩只有张青这一个儿子。”说到这儿,青竹吁了一口气,显然她往姑娘粥里放蜈蚣是为了报复姑娘下令打死了她儿子。 “老夫人许是念在主仆多年的情意,并未多加惩治,只是要她离开侯府,可那婆子却不肯,说老夫人打死她都无怨,只求留在府上。后二姑娘求情,老夫人看在二姑娘的份儿上,让徐嬷嬷断了那婆子两根手指头。” 陆轻染眯眼,陆婉柔这样做,一来可收买下人们的心,二来留着这婆子,这婆子必定还会想法害她。 青竹话音刚落,东院仆从过来,送上一托盘,上面用白布裹着什么,还渗着血。 想来就是那两根手指头了。 “老夫人让您过目。”那仆从道。 “拿走吧,只当夫人看过了。”青竹道。 “老夫人吩咐,夫人必须亲眼看一看。” 青竹皱眉,再想说什么,陆轻染招手让那仆从端到跟前。 “姑娘!” 青竹怕陆轻染受惊吓,可陆轻染却直接扯开了那白布,看到那两根断指,眉头都没皱一下。 “行了,我看到了,老夫人有心,这份心意,我也会记得。” 那仆从显然没料到陆轻染是这反应,只能失望的离开。 “姑娘,您真不怕啊?”青竹刚看到了那两根断指,此时脸色还是青白的。 陆轻染好笑,“有什么好怕的,以前我住在西疆,那里时常发生战乱,死伤无数,等战事结束,将士们便会将尸体扔进焚尸坑。当时我为了挣钱,便帮人去焚尸坑里找他们的亲人。几百甚至几千具尸体,断手断脚到处都是,我一边扒拉一边认尸,那时都不怕,如今不过两根断指而已。” 青竹听着这些却红了眼,“姑娘是宁国公府的嫡长女,真正的世家贵女,却吃了这么多苦。” “与现在相比,那时倒也不怎么苦了。” 老夫人让人送来这两根断指,分明是以此来警告她,让她往后安分一些的。 午后,陆轻染睡了一会儿,刚起身就见谢绪来了。 他顶着一身寒气,那张脸尤甚。 他手中端着一碗药汤,睨了她一眼,便将那碗放到了她跟前的条案上。 “将这药喝了,那事只当没发生过。” 陆轻染坐起身,看着面前这碗药,摇头失笑。 “是侯爷当没发生过,还是我当没发生过?” 谢绪皱眉,“有何区别?” “若是侯爷当没发生过,那是侯爷气量大,能屈能伸。若是我当没发生过,那可不行,我这人爱记仇。” “你还想怎样?” “我啊,我就想生下这孩子,我们娘俩好好活着。” “这孩子不能留!” “留不留的,侯爷说了不算吧?” 谢绪皱眉:“我不与你废话,这碗药你乖乖喝下最好,若是不肯,我也有的是法子让你喝下!”
第7章 不像正经人 谢绪高大的身影笼罩下,陆轻染那么娇小,力量之悬殊,根本无从反抗。 她仍挺直腰杆,不露一丝怯弱,直视着谢绪:“我腹中孩子到底是皇家血脉,除非侯爷你不要命了!” 谢绪冷嗤:“皇家血脉?少拿你糊弄老夫人的话来糊弄本侯,你腹中孽种,皇家认吗?” “这是事实……” 陆轻染话还没说完,下巴被谢绪一把钳住,用极大的力气,迫使她张开嘴。 同时他另一只手端起那碗药,显然是没有耐心了,打算强灌进去。 青竹从外面回来,急慌慌跑进屋来。 “姑娘!” 她着急的上前想要帮忙,却被谢绪一脚狠狠踢开。 砰的一声! 青竹被这一脚直接踢到了墙上,后脑勺狠狠磕了上去,立时就晕死过去了。 陆轻染瞪大眼睛,看着青竹软到地上,再看面前这碗药,她眸光一狠,自怀里掏出一把短刀,朝着谢绪胸口刺去。 谢绪不妨,但身手灵敏,及时往后一躲,虽没有避开,但这一刀却也没刺太深。 陆轻染手法利落,一刀刺进去,立时又拔了出来。 血自谢绪胸口汩汩往外冒,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陆轻染,不能相信这样一个娇弱的女子竟有这等狠劲儿。 陆轻染笑了,如同那嫣红艳丽的芍药花,疯狂的盛开,然后克制的没有失控。 她举起手里的刀,伸出葱白的手指,抹了刀刃一点血,然后点在自己下唇,在用舌头舔了一下。 “原来血是这个味道。” 谢绪心猛地一跳,似乎血流的更多了,他下意识用手捂住,同时身体不自觉往后两抢一步。 “我们是夫妻啊,本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侯爷却单单把我推进了火坑。那怎么办呢,既我活不成,那就请侯爷跟我一起去死吧,我们夫妻黄泉之下也好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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