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嬷嬷站在屋檐下,抖着手里的亵裤,一脸诡异冷笑,“真是不搜不知道,原来青帘姑娘这屋子里这么热闹!” 王侯世家的内宅里,最怕丫鬟出这样的丑事。此时所有人心下都明白,不管青帘的病能好还是不能好,她都没机会再回云毓身边伺候了。 春芽默默回小茶房,为云毓煮茶。 两个小丫鬟弯儿、翘儿跟着进来,一声不吭便都跪在地下,一下一下抽自己的嘴巴。 “姐姐大人大量,从前都是我们不对,姐姐念在我们年纪小不懂事,饶过我们吧。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 春芽静静听着。 等她们各自都打了十下,春芽才约略偏首:“可以了。” 她们两个此前薅她头发,掐她手臂推搡她,这十个巴掌她们不冤。 “我虽然也恼你们欺负我,可我知道你们只是受人指使。你们两个既有心悔改,那从此咱们已是恩怨两清,以前的事便掀过去吧。” 她拎了茶壶起身,径自入内为云毓奉茶。 云毓指尖迅速转过佛珠,口中念念有声。 春芽知道,青帘被撵,他心下不平静。 她默默陪在一边。 他停下,抬眼看她:“恨她么?” 春芽知道,他问的是青帘。 春芽便点头:“恨。” “她以自己臆想,随便怪罪于奴婢,任意打骂。奴婢做不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云毓轻叹一声。 长柄竹勺舀起滚热茶汤,倾于他面前木叶盏,“可是奴婢却也替她不平。” 云毓:“哦?” 春芽:“她自有错,该罚;只是,那真正有罪的人,却若无其事。” 她说着,抬眸定定看了云毓一眼。 云毓微微一震:“你说的是……?” 春芽放下长柄竹勺,退后一步,双膝跪倒,俯伏在地,“奴婢斗胆,实话实说:那罪人就是家主您!” 云毓手中茶盏便是一抖,有两滴水洒了出来,“怎么说?” 春芽抬眼晲着他:“青帘房中搜出的亵裤,是家主的吧?” 云毓白皙的脸上,猛然涌起红晕。 颇有些鲜嫩可口。 春芽忍不住用小尖牙咬住嘴唇:“青帘迷恋家主,奴婢不信家主不知。她对奴婢的嫉恨,也是来自对家主的情愫——她怕奴婢真的是狐狸精,跟她抢走家主。” “可家主却装聋作哑,不接受,也不拦阻。” 云毓手中小小木叶盏,忽然重于千钧。他垂下眼帘:“我心向佛法。” 春芽却是摇头:“家主既然心向佛法,却又为何还要将她留在身边,叫她以为总有希望?” “就是家主这种暧昧不清,叫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才逼得她肝火一日比一日盛,最终酿成了今日之事!” 云毓只觉口中干哑。 绿痕和青帘是打小就被祖母和母亲安排在他房里的。祖母和母亲相继过世,他便不忍心将她们两个撵走。 可是,春芽说的又分明没错。青帘房中搜出的那些东西,便是最有力的物证。 他垂眼,心下烦乱,敲响木鱼。 春芽静静凝着他:“家主自己的罪,却要叫神佛来担么?” 云毓停住木槌,“那我该如何?” 春芽悄然吸口气:“借家主手臂一用。” 云毓微微眯眼:“何意?” 春芽眼角微微如猫儿般向上一挑:“家主造下这样的业障,竟不想赎罪?” 云毓无话可说,伸过手臂。 他手腕苍白瘦削,腕上檀珠松松垂坠。 春芽垂了垂眼,双手托住他手腕,将他袍袖向上推了推,便一口咬了下去…… 云毓惊了一跳,却未躲闪,而是定定看着她编贝一般的牙齿咬在了他手臂内侧皮肉上。 尖锐的疼痛泛开,却同时却有一种莫名的欢愉感,如电光石火,倏然蹿遍他全身。 云毓一动都不敢动,只有脚趾在僧鞋内倏然勾起。 春芽咬完便抬起头来,捧着他的手臂带了点满意,还有点小小的挑衅看着他。像只狡黠的狸猫。 “……女子恨情郎的时候,便都是想咬他一口。” “青帘不敢咬家主,奴婢便斗胆替她咬了。” 她垂眼看看她的牙印:“按说应该咬出血,落了疤,永远都无法愈合才好,这样才可赎回家主的罪业。” 云毓深深吸气,没躲闪开,反而将手臂向她又伸近些: “你咬吧。” 春芽下意识以舌尖触了触尖尖的小牙,贪婪地看了一眼他白皙手臂下清晰的蓝色血脉。 却还是松手,将他手臂推送回来:“方才那一口,暂且够了。” “佛祖也说,赏罚自应有度。青帘又没丢了性命,奴婢这样替她咬一口,消除这业力也就够了。” 云毓收回手臂去,莫名地心跳加速。春芽这样的女子,他从未见过。 “好,我知道了。” “你退下。” 云毓说着起身,走入内室去,从背影看,脚步略有些凌乱。 春芽垂下眼帘,藏住眼底小小的得意。 她猜中了:这疼,他喜欢。 . 跑马场。 阮杏媚带着丫鬟墨儿,着迷地看着场中那不用马鞍,光板坐在马背上策马狂奔的男子。 他跑得起兴,索性将领口都解开了,露出蜜色的锁骨。袖口也都挽起,捉着缰绳,小臂肌肉也有力地鼓起。 瞧他飞驰靠近她的位置,她便忍不住扬声大喊:“阿晏!” 云晏闻声,在她面前猛地收紧缰绳。 “软软!” 玄黑的骏马就在阮杏媚面前高高扬起前蹄。 越发显得马上的男子英姿飒爽,惊艳绝伦。 云晏下了马,一边放下袍袖,一边向阮杏媚慵懒微笑着走过来。 阮杏媚有些招架不住,单只看着他这样,脸就已经红了。 “几时来的?也不告诉我一声。”他走到她面前,垂眸深深凝视她。 阮杏媚不敢迎着他的眼睛:“哎呀,我姨妈都叫我杏儿,就你非叫我‘软软’。我哪儿软啊!” 云晏却放肆地扫过她周身:“……你哪儿不软?” 跑马场门外,春芽与弯儿挎着小竹篮走过。 她们两个方才去园子里摘了些新鲜的榆钱儿回来。走到跑马场外,弯儿提醒:“不如从跑马场斜穿过去,能抄个近路。” 结果两人走进跑马场,便正撞见云晏与阮杏媚这一幕。 春芽愣住,忙转身。“……有人。” 弯儿便也瞧见了,悄声一笑:“姐姐才进府三个月,没见过阮姑娘吧?” “阮姑娘啊,可是三爷的心上人。”
第9章 眼睁睁看着他们抱在一起 此时的阮杏媚甜滋滋靠在云晏怀里:“青帘得病被撵出去了。阿晏,是不是你想出来的法子替我出气的?” “不过是叫那郎中动了点手脚,让她高烧不退,不能留在府里。”云晏勾了勾唇角,“你高兴就好。” 阮杏媚便挑眉:“那她屋子里的东西呢,不是你叫人塞进去的?尤其是那条男人的亵裤……” 云晏却走了神,没听清阮杏媚在问什么。 墙边一抹身影闪过,他眼角便是一挑。 “阿晏!”阮杏媚不依地举起小拳头砸他,“你在想什么?” 云晏立即轻勾唇角:拥着阮杏媚,向她垂下头去,“几个月没见你,忍不住对你胡思乱想一下啊。” 远远看着,像是他将脸埋进阮杏媚的颈窝。 阮杏媚被逗得眉开眼笑,将整个身子都钻进了云晏怀里:“讨厌!” 春芽心口一窒:“咱们换条路走吧。” 出了跑马场,再也看不见那两个人,春芽这才用力呼吸。 阳光明晃晃地落下来,照在鞋尖上。“三爷原来早有心上人了啊。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弯儿便介绍:“阮姑娘是佟夫人的外甥女。小时候她父亲在岭南做官,山高路远的,听说还有瘴气。佟夫人舍不得叫阮姑娘跟去,就把阮姑娘接进咱们府里来养着。” “所以阮姑娘跟咱们三爷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春芽抬眸望了望空寂的天空,“是这样啊。” 怪不得他买下她,却只将她当工具,从没当过一个女子。 原来他是心有所属。 弯儿继续道:“府中人都说,三爷一直在等阮姑娘及笄。阮姑娘及笄之后,三爷就要娶她了。” 春芽漠然回眸:“她何时及笄?” 弯儿眨眨眼:“就是今年!” “三爷是咱们侯府的财神爷,他高兴起来,手头可大方,到时候咱们就有赏钱可拿了!” . 跑马场内。 两人腻歪了一会子,阮杏媚噘着嘴说:“阿晏,我以后不能时常来见你了。” 云晏挑了挑眉:“才来就要走?” 阮杏媚瞪他:“才不是要走!干嘛,你巴不得我走是怎的?” 她用指尖戳着他心口:“我告诉你,我这次来,就再也不走了!” 云晏故意受伤似的捂住心口,嘴角却得意地上挑:“不走好啊,那不是每日都能相见了?” 阮杏媚撅了嘴摇头:“我姨妈说,要我多去毓哥哥院子里走走;与你就少见面。” 云晏脸上笑意僵住,长眸倏然眯紧。 阮杏媚察觉云晏不高兴,登时又扑进他怀里,搂住他腰际:“阿晏,这不是我自己想要的!” “……我想嫁的人是你啊。阿晏,你要赶紧打败毓哥哥,当上家主,那我姨妈就无话可说了!” . 当晚云晏来偏厦,仿佛带着一股子怒气。 可春芽自己也有些懒懒的,便躺着没搭理。 她心口里有一块郁闷,像石头似的堵着。 她想许是又到了该服解药的日子,这郁闷是毒药发作的结果。 云晏不满被春芽冷遇,进来便眯了眯眼:“胆子越发大了。” “怎么,如今终于到了他身边伺候,就敢不将爷放在眼里了?” 春芽这才撑起身子,勉强应一句:“这世间有的是人,满心满眼都是三爷。奴婢只是最微末之人,三爷又何必在意奴婢这双眼?” 云晏却长眉一挑,伸手过来捏住了她下颌。 “这么说……今天,瞧见了?” 春芽皱眉头。他的话没头没尾,可是她却偏听懂了。 春芽只好别开脸去:“奴婢今日不是故意打扰。” “奴婢瞧见三爷与阮姑娘卿卿我我后,就立即转身走了。” 奇怪地,云晏的心竟松弛了下来。“她是软软。比你好一万倍的姑娘。” 春芽忽然耳鸣。 紧紧捉住袖口:“三爷请赐解药吧。” 云晏倏然眯眼:“怎么,急着撵我走?” 春芽缓口气:“奴婢是怕耽误了三爷。如今阮姑娘来了,三爷理应多去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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