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这几点,谢卿琬与他来回,就显得游刃有余了。 这两日,她还在规划着另一件事。 如今孩子也生了,没必要养胎了,自然也无需继续在这个小城中久留。 只是观元公子的样子,他短期内应是不会离开。 元公子有什么自己的安排和谋算谢卿琬不管,但她不能继续待了,她要带着孩子离开。 自从生孩子时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以后,她对所谓生死有了更通透的认知。 她的身份暴露出来必定是很危险的,运气不好,在建武帝那或许还活不成。 但是谢卿琬依旧想到皇兄的身边。 她也想好了,将孩子事先托付给可靠的人,若是自己不测,也不至于连累孩子。 而她自己,便听天由命罢了,总归她不会叫皇兄为难。 若是建武帝因她的事,而逼迫皇兄做出抉择,她会主动自我了结,绝不让皇兄受到任何影响。 对于谢卿琬来说,今世的每一寸时光都是偷来的,能在皇兄身边多活一刻,便都是莫大的幸福了。 而无论她生与死,她已经改变了前世预订的轨迹,至少——皇兄不会如同前世那般了。 谢卿琬想起谢玦改善了的身体,不由有些欣慰,也不枉那些日日夜夜。 当然,任何一个理智的人都不会做出谢卿琬这样的选择,但,谢卿琬想,她又为什么非要理智不可呢? 人首先要想清楚,为什么而活,才能实现自己人生的真正意义。 前世死之后,她脑中唯一的执念便只有皇兄,她是伴随着强烈的执念而重生的。 谢卿琬觉得,若是冥冥之中她有什么使命,那她重生的使命必然是改变皇兄的命运。 从一开始,她的目标便不是活下去,甚至在一个天高地远,永远见不到皇兄的地方苟延残喘下去。 而且还有可能过着提心吊胆,颠沛流离的生活,或是远赴海外,再也回不了故土。 这不是谢卿琬想要的,她觉得这样的生活,并不会开心。 多活十年,不如她在皇兄身边快活地多活十个月。 所以,她认为,自己并不算疯狂,而是做出了最理智,最正确的决定。 …… 打定主意之后,谢卿琬就开始钻研起具体的方案来。 直接与元公子说,指定是不成的,说不定还会激怒对方,叫他将自己迷晕,藏到更遥远的地方。 便只能寻别的法子。 直到有一日,元公子因事要出远门,深夜才能归,谢卿琬立马就意识到了,这是一个良机。 他并没有吩咐人刻意看管她,似乎是笃定了她在没有外力的帮助下,就算是跑,也跑不远。 也是,在这边陲小城,地广人稀,当地官府随便递个折子上去,都得一两个月批复才能反馈回来,离京城远得不能再远的地方。 谢卿琬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外来人,去哪找人帮助她? 若要凭她自己的力量,基本上很难一路不出意外地回京。 本来是一个难以寻到突破口的僵局,谢卿琬却意外寻到了契机。 这日她试探着出门,尝试找路,若是不成,就改日再议,结果刚走到一个小巷的转角,就意外碰见了一个人。 “长乐?”迎面碰上的人亦是一脸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颍王叔?”显然,对方的出现也在谢卿琬的意料之外。 上次与颍王见面,还是在行宫之时,那个时候两人交际不多,反倒是和广宁郡主来往多些。 谢卿琬看对方一身银甲,腰悬宝剑,身后还跟着许多披坚执锐的兵士,目光一凝:“颍王叔是来执行任务的?” “是。”颍王点头,“近来大晋多纷乱,危急关头,我自义不容辞,当挺身而出,恰好陛下有意任命北线主将,太子殿下便举荐我来了。” 在此处听到皇兄的名字,谢卿琬不由呼吸一窒,手心捏紧了些。 谢卿琬自然地笑了笑:“原来是这样,正巧,我也是到附近游玩呢。” “太子居然能同意你出来。”颍王笑,“这时节可不平静,处处都是危险。” “是呀,我走之前和皇兄说了的,不会去太危险的地方,只是我贪玩,不小心就走远了,现在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王叔你能帮帮我么?” 谢卿琬状似苦恼低头:“嗯,我非叫和我一起来的人在别处等我,不要跟着,现下也联系不上他们了。” “你呀。”颍王嗔怪,“还是小女孩的心思,到底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颍王也有女儿,因此天生就对谢卿琬这样讨巧可爱的小侄女有着一层亲近,连往日在军中粗硬的声音都不知不觉变得温柔很多。 再加上谢卿琬上次帮了广宁郡主大忙,颍王亦是一直记在心里,越发感念她。 就连这次他得以重出江湖,也是太子殿下扫平了障碍,谢卿琬又是太子的心肝肉,颍王如今,简直不能比别人更喜欢谢卿琬了。 对于这种小事,他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长乐,你想让我带你去哪里?我让我的副将亲自护送你回去。”颍王问。 “就回百叶城吧。”谢卿琬说,“对了,皇兄最近在哪,听说前两月与西羌谈判,后面也没有关注结果如何。” 听到这里,颍王皱起眉:“那次会谈中途,会谈地点的附近突然起了一场火,后面兵荒马乱,也就不了了之了,我看,分明是西羌诚意不足,才会出这种乱子。” “不过,如今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殿下所在的西线战事即将进入尾声,过不了多久,就该班师回朝了。” “所以,殿下才会让我来接管西北军务,随着西羌西线溃败,躲藏在那里的叛党亦四处逃窜,我们怀疑他们到了北面。” 谢卿琬想,你们猜的还真对,可不是,真来北面了。 不过她到底也不好在此时揭穿元公子,毕竟对方也帮她从阿伊古的手中逃了出来。 他们之间的事还是留给他们自己去较量吧,她就不掺和了。
第96章 谢卿琬决定跟着颍王的人离开,至于孩子,她打算让哑女带着孩子,先假借身份跟着他们回到百叶城,再另做打算。 颍王那里,她只是说哑女是这段时间一直照料她的侍女,而她前段日子丈夫才亡故,是以孩子只能跟着母亲。 颍王没有怀疑,让谢卿琬带着哑女两人一同上了车,又顾念着孩子还小,一路行车也是缓慢。 直到马车车帘彻底落下,车辆慢慢驶出城池,谢卿琬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 她前后左右各看了一遍,确认安全以后,从哑女手中接过孩子,解开两粒扣子,将孩子抱到胸前,紧张地喂起奶来。 这几日,她的奶水尤盛,但先前出城之前,四面八方都是人,谢卿琬怕横生意外,就硬生生忍着,一直到了现在。 如今,不仅是孩子饿得不行,她也憋的快不行了。 于是待外面清净下来,她便赶紧松开衣裳,也堵住了孩子那张乱哭个不停的嘴。 有了吃食以后,孩子也终于安静下来,乖觉地靠在谢卿琬的身前,用力地喝着奶。 谢卿琬看着孩子圆滚滚的小脑袋,还有他那细嫩小脸上长长的睫毛,此刻因闭眼喝着奶而轻轻颤动,又卷又翘。 不由有些神思恍惚。 她一直以为,自己都是个孩子呢,却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母亲。 而皇兄,那般清濯孤绝,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之人,居然也成了父亲。 在走神期间,孩子已经喝完了奶,谢卿琬回过神来,拿起手帕给他擦擦嘴,又快速收拢好衣服,整理得当。 她的手碰触到了衣裙胸部的内衬,那里因先前的涨奶,已经有些微微的湿润,穿起来并不舒服,但眼下在路上,她也只能蹙眉忍忍。 而方才用过的手帕,也因沾上了一层奶渍,被她丢到了一边。 谢卿琬的脑海有时候也闪过一些令人羞愧的问题,比如,她居然会想,自己的奶水到底是什么味道的?让孩子吃得那般香。 不过或许因为是自身产物,她对奶在空气中飘散出来的气味并不敏感,只闻到一股极淡的奶香味。 也不知道在别人那里闻起来是如何的,所幸,她观察哑女表情,并未异样,应当是不太要紧。 …… 谢卿琬一行就这么一路还算顺遂的回到了百叶城,方安置下来,便听窗外人声鼎沸,锣鼓喧天。 她心下好奇,也跟着走了出去,问了问路边的百姓,道是:“姑娘不知道近日的大事?太子殿下携边军十万班师回朝了,如今西羌战败,自愿退守两百里,我们终于不用再受他们侵扰了。” 百姓们皆是喜气洋洋,谢卿琬也被这种气氛感染起来。 尤其是听到皇兄的名字,她居然第一反应是,本该如此。 她向来对皇兄怀有一种没有道理的信任和崇拜,自他出征第一天,她就坚信他会得胜归来。 而听着百叶城民众说,得胜归来的军队,大部队会驻扎在城郊外,而其中作为代表的精英,和各将领则会在今日入城,经过此道。 人们等候在此刻,便是为了那一刻的夹道欢迎。 谢卿琬也留了下来,她也想见证皇兄最意气风发的时刻。 …… 随着气氛的骤然热烈,周围欢呼声更甚,谢卿琬踮起脚尖,又往前站了些,远望城门处,看见似乎有打头的先锋兵驾马过来。 “快看快看,他们回来了!” “啊,在哪在哪,太子殿下也来了么?” 人群在惊呼中互相交谈,皆是热情高涨。 谢卿琬终于挤到了前面。 先锋兵的马蹄飞扬,带起地上的粉尘翻飞,从她面前呼啸而过。 谢卿琬捂住口鼻,却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道路。 每次,她都期待着是皇兄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可每次,都是身着各色服装的兵将。 直到,在一队二十人列阵的先锋精锐驾马驰过后,一道格外英挺的身影,终于出现了骏马背上。 仅仅是远望那一眼,谢卿琬就确定了那是皇兄。 天上地下独一份的风姿,除了他还有谁? 那马行得飞快,谢卿琬其实有些担忧,皇兄会不会看见自己,毕竟街边如此多人。 于是开始扯着嗓子,喊起:“哥哥,玦哥哥,看看我,我在这!” 有不知内情的路人,看见谢卿琬如此模样,还以为她在叫着自己的情郎,皆捂嘴而笑。 有好心人甚至上前提醒:“小姑娘,你喜欢的郎君,此刻想必不便回应你,不如等他入城安置好,你再去找他?” 结果,话方出口,他便看见那原本应疾驰而过的骏马马头高高扬起,缰绳被骑手扯得绷直,居然真就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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