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眼前的人儿突然一个大力,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挣脱了他的桎梏,一下跳出了三步远。 谢玦有些意外地抬头望去,似是没想到梦中的她,突然变得格外叛逆了。 他正准备起身,将她亲自捉回来,好叫他身上的欲望尽数消弭——前两次,他有些不太满意,用柔荑来满足他未免显得太过敷衍,某些火焰便被反复地积压在了身体里,只等得某一日爆发。 但还没迈出一步,谢卿琬有些惊慌的声音便传了过来:“皇兄,你现在是不是不认得我了,你是已经发作得很严重了吗?” 谢玦骤然止住了所有动作。 他猛地看向她,死死盯着她,眸中的火花在反复跳跃,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矛盾与震惊,终于问出了那句话:“你……是真的?” 谢卿琬连忙疯狂点头,回以真挚的目光:“皇兄,你这是在说什么话,我不是真的,还能是假的不成?” 谢玦的面色已经彻底变了,他的眸中瞬间刮过一阵风暴,在一种可怖的挣扎中,额头上青筋暴跳,手指径直握成了拳。 直到此时,他才可怕地发现,方才以来,至始至终出现在他面前的谢卿琬,不是幻觉。 而是鲜活的,真实的她。 他不可能分不清幻觉与现实——从前的谢玦是这般,如今的他,更是笃信这一点。 但他到底还是被蒙蔽了双眼,那……是为了什么呢?莫非是在他的心底,就有不敢说出来,但却迫切想要实现的东西,所以情愿幻象成真? 他方才吻她时,又夹杂了几分情愿,几分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真心? 他吻的人是真实的她。 脑中出现这个想法的时候,一方面是震撼与意外,另一方面,他的骨髓,血脉里仿佛都在疯狂叫嚣着她的名字。 是她的名字,而不是妹妹的代称。 谢玦的手掌紧捏,用力过度,以至于都出现了骨节的咔哒声,半晌后,他阴着脸抬起头,启唇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他刻意避开了她的目光,一方面是天然的心虚,另一方面是不想看见她眸中可能存在的一切抵触,明明,她的抵触该是再合理不过,再站得住脚的事。 他却在逃避,第一次当起了懦兵。 谢卿琬亦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顾应昭那边突然不能立刻联系上,她心有忧虑,便打算来先看看皇兄。 由于皇兄先前亲自下的谕令,使得她得以一路畅通无助地进入了他的寝房,怕扰着了他,她便也没有叫侍从通报。 看他坐在床前,还以为他的身子是不舒服,才刻意在那里强撑,却未想到,刚接近他的第一步,就被他擒住了手琬,按住了手臂。 也幸得她反应快,及时从皇兄的钳制之下逃了出去。 否则,谢卿琬真的无法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当然,虽然她逃得及时,但已经发生的事情,依然令她的心在那刻颤栗不已,事后亦是久久难忘。 她以前并不是没有与皇兄有过亲密接触,但这还是头一回,双方的神智都如此清醒。 于是,往日再寻常不过的动作,都在此刻变为了深深的禁忌。 冷静下来后,谢卿琬并没有在谢玦面前提及前事,而是打算帮他找一个台阶,不动声色地走下去,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但她却没想到,谢玦非但主动提起,甚至还向她道起了歉。 这将谢卿琬有些吓傻了,卡壳了一刻,只能结结巴巴地回话:“啊……没事……” 她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无法应对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想用什么话来概括,却又觉得他们方才的那情况,和如今的情景,是怎么都概况不出来的。 胳膊上留下的滚烫印记再次燃烧起来,那是他的唇曾温柔爬行过的地方。 谢卿琬抖着手去为谢玦接水,浑身紧绷地将茶盏放到他的面前以后,才哑着声音道:“皇兄,喝下水。” 水是凉过的,喝下后喉管自带一股清新之意,谢卿琬看着谢玦将那盏茶一气喝完,恰到好处地问:“皇兄,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应该没有那么热了吧?” 谢玦不语,只是手捧着茶盏,半晌才淡声道:“我没事。” 谢卿琬看见他镇定的面容,还真以为他的火至少暂且压下去了一部分,松了口气道:“那我便先走了,本来来这里也是来探望皇兄的,现在看也看了,接下来就不耽搁太医了。” 就在她即将抬步离开之际,看着她的谢玦突然道:“除此之外,你没有什么别的要说的吗?”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指尖轻轻在茶盏的瓷壁上磨蹭,目光有些莫名。 似是微微的失望,又似带着些别扭的小情绪。 谢卿琬如今是彻底猜不透谢玦的心思了,她一脸懵然地问:“还能说什么吗?” 谢玦盯着她看了半晌,确定她是真的什么都不会说之后,低喑着嗓子:“今日是我举止有些出格冒犯,还希望琬琬不要放在心上。” 他的浑身都包裹着一层浓郁的气息,好像真的很后悔与歉疚。 谢卿琬心中一个激灵,她都已经在刻意避着这件事了,却又被他当面提了出来。 虽说是道歉,听在她心里,发慌的却先是她。 此时,她只有一个感觉,皇兄是越来越不喜欢按理出牌,也是越来越心思难猜了。 …… 谢玦安静地望着谢卿琬离开,室内又恢复一片寂静,若不是空气中有残留的香味,此处就好像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一想到居然碰到了真实的她,直到现在,谢玦都陷在自己幽微的心事之中。 他捂住胸口,那里仍有过快跳动的心跳。 他故作平淡地对她说他没事,所谓没事,不过是暂时不至于热毒逆心,而不是他与寻常无异。 在这种情况下,热毒以一种十分快的速度,逐渐占遍了他的全身。 残余的热毒没有以前那般强,毒性的发作却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迅猛。 以至于在这种境地下,他的思绪彻底发散放空,甚至出现了一些甚是疯狂的想法。 如果,只是说如果,她方才没有反抗,接下来会怎样…… 当然,这个设想本身就很疯狂,谢玦自己的脑子此时不正常,倒也不认为所有人都同他不正常。 谢卿琬对他孺慕和依赖天地可鉴,但却最多也只会到这步了。 她不会有他这般阴暗扭曲的心思,只会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角落里,缓慢滋长。 方才的举动,对她无疑是一种冒犯,却在双方的默许之下,又无声无息地揭了过去。 很明显,她不愿意提及。 谢玦的心忽然又有些烦躁,他甚至宁可希望谢卿琬对他破口大骂,或是又闹又哭,也比这般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样子好。 好似,那些轻易能引动他心中天雷勾地火的细微事情,在她的眼里不足挂齿。 种种激昂的情绪在谢玦的胸中来回激荡,最后,他还是恢复宁静,只是,忽觉喉口一阵腥甜,面色微变之下拿起帕子,再看已是染上鲜红。 他望着那一片鲜血,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 顾应昭一进门,就看见了谢玦如今的古怪情景——一个人靠在床头,什么也不做,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手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待再走进些,看见那帕子上染的刺目红色之后,顾应昭浑身的皮更是抖了三抖,差点忍不住尖叫出声:“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谢玦将帕子抛下,冷静地看着他,丝毫不被他的思绪带歪:“如果我知道,我还需要太医吗?” 顾应昭立马严阵以待,赶紧跑上去把脉,在此过程中,他面上表情急速变化:“啊——您这是?” 谢玦知道他要问什么,面色平静地道:“我今日吻了我妹妹,然后就不对劲了,顾太医,你知道为什么吗?”
第78章 顾应昭在原地僵滞了半晌,脑子里震得来回作响,脸上的表情更是他自己都无法想象出来的崩裂。 他本以为,前几日谢卿琬提出让他来当孩子的爹,就已经到了他能承受的范围极限了,却未想到,在东宫当太医,本就要面对层出不穷的突发事件。 等等,殿下方才说了什么,他硬是脑子里卡壳了好一会儿,才在脑中慢悠悠地转出谢玦方才的话语——吻了……谢卿琬? 难道有什么事情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已经发展到了这步吗,顾应昭的脸上露出了震撼混合着惊恐的神情,面皮都开始发抖,结结巴巴挤出两个字:“殿下……您是说……是说……” 他本来决定先试探性地问问谢玦,他俩如今到底发展到了何程度,莫非已经突破了原来的界限,对一些情愫彼此心知肚明了? 但想了想,顾应昭还是决定不要如此鲁莽行事,毕竟远远看去,谢玦的表情凝重,隐隐夹杂着一丝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于是顾应昭采取最稳妥的方法,上前为谢玦诊脉,他小心翼翼地接近他,然后恭敬地请殿下伸出手,所幸谢玦虽然神思冷凝,但并没有拒绝他,配合地伸出了手。 顾应昭的手指灵活地搭在了谢玦的手腕之上,很快,脸色就精彩起来。 他这几日看殿下外表如常,便没有专门诊脉,如今一查,才发觉谢玦已是一座即将决堤的水坝,有千尺之水于高塘积压,努力构筑的堤坝,已是摇摇欲坠,仿佛随时可以一溃千里,奔腾而下,将原本安宁的平原田地尽数冲垮。 表面上的平静,不过是岌岌可危下维持的最后平衡。 可是……这怎么会? 顾应昭清楚地记得,前日谢卿琬不是才解过毒么,虽说没有以往的方式好用,但也聊胜于无,若不是这般,头一次谢玦也没那般容易被安抚下去了。 怀着这种疑虑,顾应昭继续细细探脉,结果越探越心惊,在谢玦的经脉末端,有不少淤堵之处,而且,已不是一日两日了。 倒推时间回去,恰好就是他和谢卿琬商议启用改良之方的日子,如今看来,却是治标不治本,看来热毒的确如古书上所说,只有纯阴之体才能治疗,旁的方式最多只能缓解罢了,或许还会像如今这般留下堆积的病根。 先前是他太过自信了,以为加上自己调配的药水,就可以起到类似双修之用。 顾应昭揉了揉发疼的眉心,如今看来,补救倒也可以,只是,或许又需要谢卿琬来出力了。 先前他还信誓旦旦对她保证,说他的法子肯定有用,如今又要劳动人家帮自己收拾烂摊子,可真是羞愧。 转念之间,思绪万千,谢玦的声音忽然飘来:“顾太医,你走神了。” 顾应昭额上滴下两滴冷汗,赶紧道:“臣正在替殿下想法子呢,臣很快就可以思考出对策了,或许是之前的治疗方子该重新改进了,用久了,总是会有耐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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