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妩和她对视,忽然弯了弯唇:“本宫好歹还有那个时候,不如柳答应可怜,入宫比本宫早那么长时间,也没一时得宠风光的。” 绿枝有些讶然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这话说可太不谨慎了,不止讽刺了柳答应一人,宫里那些资历深的嫔妃,就没一个很得宠过的,若柳答应出去宣扬开来,只怕要得罪人。 按主子以往的做派,应当是轻蔑不搭理或是玩笑地回怼,如今这样实打实的回击,怕是真的有些动气了。 可自进宫后,比这更难听的话也不是没有过,怎么这回就…… 绿枝不由得心沉。 主子别是又开始对陛下动心了吧。 第94章 朕想让你高兴 苏月妩回到钟粹宫时,张贵德恰好又送信过来了。 她在玫瑰椅上坐下,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花笺,垂眸看下去,是一首情意缠绵,表达相思之苦的诗。 末了画了个身穿龙袍,有气无力望着她的小人儿。 信封里头还有点硌硌的,摸出来是一颗红豆。 苏月妩对着捻在指尖的红豆凝视了几息,又塞回信封放到了桌案上,抬头,笑着对张贵德道:“公公辛苦了,喝盏茶再走吧。” 张贵德懵了一瞬,怕是她忘了,赶紧提醒:“娘娘,给陛下的回信呢?” 苏月妩顿了顿,才想起来似的,面带歉意道:“昨晚就写了,可方才不小心打翻了砚台,把信染坏了,劳烦公公回去替本宫给陛下赔个不是。” 张贵德心道您别胡说八道,奴才刚看着您从御花园方向回来的,往哪儿打翻砚台去。 这么空手回去陛下定然要生气,他只能赔笑道:“那娘娘要不再写一封?奴才在这儿等着。” 苏月妩有些为难的样子:“本宫方才在御花园闲逛,不小心被花枝划破了手指,怕是写不好字。” 张贵德一脸麻木。 得,这就是故意的。 养心殿多了个小祖宗,这儿又有个大祖宗,自家主子还是个阴晴不定的老祖宗,张贵德真想明儿就告老还乡,不干这份儿窝囊活儿。 张贵德生无可恋地离开后,绿枝忧心忡忡道:“娘娘这不是明显在使性子吗,陛下这会儿本就烦于公主之事了,您这样只怕会把陛下惹得更加烦躁,对娘娘不利。” “我也不知怎么就说了这些话。” 苏月妩轻声说着,拿起花笺,在龙袍小人四边折叠了个框,展开后沿着框痕把小人撕了下来,放在掌心瞧着道:“如果这次他真生气了,我就做小伏低,温言软语去讨好嘛,以后也能长个记性,再不会口出狂言了。” 绿枝见主子这番作态,便什么都明白了,头疼道:“陛下是帝王,是父亲,又是个肯担当的性子,所以注定会把很多责任放在儿女情长前头,娘娘莫要陷得太深,这次已然入宫,可再没回头路了。” 苏月妩弹了小人一指头,轻声应下:“嗯,我知道了。“ 张贵德离开后,一直到夜色深沉,养心殿没再传消息过来。 苏月妩今夜躺下的很早,却一直不困,翻来覆去很久,才勉强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间,感觉有个什么软软的东西在脸上蹭来蹭去。 她皱眉,一巴掌就挥了过去。 “嘶。” 男人的一声轻哼响起。 苏月妩蓦地睁开眼,看到眼前人的一瞬,微微怔住了。 烛光被纱帐遮得影影绰绰,床榻内光线昏黄。 沈珩还束着金冠,身上的外袍脱了,只穿着中衣,跪坐在她面前。 他看了看被打的手背,抬眸见苏月妩醒了,立刻把手递过去,控诉道:“阿妩瞧瞧,都给朕打红了。” 苏月妩看了看那根本没有半点印子的手背,再看看沈珩,冷哼一声,干脆利落地抱着被衾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她听见沈珩笑了声。 紧接着,身后那人动作了起来,窸窸窣窣不知干了点儿什么,忽然抓住她的腰间的寝衣系带。 她瞬间一个激灵,起身推开他:“你干什么!” 沈珩的动作被制止,仰头望着她眨了眨眼,无辜道:“朕听张贵德说你不高兴了,便想着让你高兴高兴。” 苏月妩和他对视,片刻,忽然扭开脸,躺回去,把头埋在被衾中闷闷道:“沈珩,你好好一个明正之君,怎么就变成如今这样了?” 沈珩直起身子,挪到她旁边,抬手轻轻戳了戳她的后脑勺,语气委屈:“难道不是阿妩带坏的朕?” 苏月妩把被衾抱得更紧,声音有些闷窒:“嗯,是,所以陛下以后少来吧,这样嫔妾就能学着做个贤妃,陛下也能继续当圣君了。” 沈珩本来想继续跟她打趣儿,可此刻听见这有些异样的嗓音,心里忽然紧了紧。 他板着苏月妩的肩膀动作强硬地将人翻过面来,果不其然,看见了那双微微发红的桃花眸。 沈珩心头骤然一痛,伸手去摸她的眼角,嗓音干涩微哑:“阿妩……” 苏月妩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不争气过,被沈珩这么一唤,眼眶就酸了起来,两滴泪水不受控地掉了出去。 她觉得莫名其妙又丢人,正要胡乱擦拭,沈珩便用带着薄茧的拇指帮她抿掉了。 “对不起,阿妩。” 沈珩垂眸看着她,低声轻哄:“是朕疏忽了,只想着管教荣庆,忘了你也要朕陪,直到今日听了张贵德的禀报,才知你生了闷气,阿妩,朕错了,以后朕每晚都来钟粹宫陪你,不难受了好不好?” 苏月妩的心就像被轻轻的捏了一下,有些酸痛和轻悸。 她知道这样不好,这是对君王不应当有的情绪,所以必须要做点什么发泄出来,解决掉才行。 于是她定定望着沈珩,一双桃花眸乌黑水润,在昏黄的光影下潋滟如秋池, 紧接着她伸手,攥着沈珩的衣襟把人拉了下来…… 沈珩先是不可置信地望着苏月妩,缓过来后便觉得也没什么不可置信的。 良久之后。 苏月妩依偎在沈珩怀里。 沈珩用下颌蹭了蹭她的额头,嗓音沙哑地问:“可高兴了?” 苏月妩伸手点了点他的胸膛,语气轻缓道:“嫔妾本来就没有不高兴。” 沈珩挑眉,把她抱紧了点,听到一声轻哼才满意:“刚才为了个小孩子吃醋吃得都掉眼泪了的是谁?这会儿高兴了阿妩便想不认账?” 苏月妩缓了口气,才嗔他一眼,用春水般娇软的声音道:“嫔妾不是吃公主的醋,只是看见你对荣庆公主那样关怀,便遗憾自己没个这么好的爹,长大后嫁个丈夫吧,又是天下之君,不会也不能独属嫔妾一个,所以有点矫情,伤春悲秋罢了。” 沈珩听到丈夫二字,眼眸微动,低头望着她。 第95章 父皇坏 “朕虽然不能当阿妩的爹,但可以只做你一人的丈夫。” 苏月妩轻轻嗯了声,往他胸膛里钻了钻,闭上眼:“我困了。” 沈珩本来还想诓她叫声夫君来听听,见此也只能作罢,犹豫片刻,小声问:“咱们就这么睡?” 苏月妩闭着眼:“陛下想走也行。” 她说着就要往外撤,沈珩倒吸一口凉气,赶忙搂紧她:“就这样就这样!阿妩快睡吧。” …… 翌日黎明,苏月妩是被一阵异样惊醒的。 她轻哼一声睁开眼,就见沈珩小心翼翼地盯着自己,看到她醒了,有些泄气:“下次还是别这么睡了,朕上朝早,连带着你也要醒。” 苏月妩倒是无所谓,眨了眨朦胧的睡眼,和沈珩分开,然后接着躺回去睡。 沈珩走之前趴在床边道:“朕今晚等荣庆睡下了,还过来找你,好不好?” 苏月妩没睁眼,带着困意懒懒道:“陛下又要忙政务,又要教养女儿,深夜还要来找嫔妾,嫔妾都替您累的慌,还是别日日折腾了,嫔妾下次若想,让人去养心殿传话就是了。” 沈珩不高兴:“那若是朕想呢?能不能来?” 苏月妩失笑,睁开眼瞧他:“陛下可不止一次夜爬钟粹宫的榻了,哪次征求过嫔妾同意与否?” 沈珩这才高兴了,俯身在她额头上啄吻了一下,方离开去上朝。 * 荣庆公主在养心殿不过待了五日,沈珩下朝后,和臣子在乾清宫议事完毕,正准备回养心殿,就被章贤妃堵住了。 章贤妃忽然扑通一声在沈珩面前跪了下去,才走到宫门口的臣子下意识回头,见这副场景,又赶紧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匆匆离开。 沈珩顿时沉下了脸:“贤妃,你做什么。” 章贤妃痛哭道:“陛下,求您看在嫔妾入宫多年,为您生下公主的份上,让臣妾把荣庆接回来吧,臣妾不能没有荣庆啊陛下!” 沈珩皱眉:“荣庆在养心殿吃得好穿得好,你在担忧什么?担忧朕这个生父虐待了她吗? 章贤妃哭着连连摇头:“不,不,臣妾绝无此意,只是荣庆是臣妾的心肝啊陛下,她一走,臣妾就像被挖了心一样,梦里都是她在哭着找母妃,肝肠寸断啊……” 这才几天,章贤妃整个人就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不少,半点粉黛未施,往日嫣红的唇瓣干燥起皮,眼下一片乌青,不知几宿没睡好了。 沈珩沉默良久,语气沉重地开口:“贤妃,你也是书香世家,大族出身,当知教养孩子,不能一味宠纵,这样只会害了她,昔日郑伯之对共叔段,便犹如你今之待荣庆,你觉得会落个什么结果?” 章贤妃向前膝行两步,拉住他的袍角,仰面泪如雨下:“陛下,荣庆不是共叔段,她只是个公主,皇权之争与她无关,臣妾也没想过让她像前朝公主一样,一辈子如履薄冰只为博个贤德之名,臣妾唯愿她一辈子平安喜乐,自由自在!” 沈珩垂眸看着她:“朕的女儿可以不要贤名,但绝对不能恶名在外。” 章贤妃大为不解,哽咽道:“荣庆才两岁啊!就因为在生日宴上说了几句孩童稚语,陛下便断定她会作恶吗?” “人都是从孩童长大的!”沈珩加重语气,严肃道:“没有哪个从小顽劣之人会在某一日忽然变得有礼有德起来,做父母的不教,你指望她自己悟道吗!” 章贤妃顿时意识到说错话了,连忙改口:“陛下,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臣妾知错,以后定然好好教荣庆,求陛下让荣庆跟臣妾回去吧,臣妾求您了!” 她说着,不停地磕起头来,额头很快出现了红印。 沈珩面色有些复杂,想到这几日在养心殿哭得嗓子都哑了的女儿,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他知道应该狠狠心,荣庆现在已经明白哭闹无用,渐渐乖巧下来,能听进去一些道理了。 这个时候最适宜教育。 可章贤妃这模样,如果再不让她见女儿,只怕身子心神就要垮了。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96 首页 上一页 5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