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姒听得眉头直皱,万万没想到太子竟然如此大胆。 韵韵在那旁烧着火,这些话题她都听不明白。 只是看着两位阿姊在说悄悄话,不免也好奇。 闻姒手上沾些面粉,捏下韵韵的小脸,“你个小丫头,还是莫要听这样的话,会掉脑袋的。” 不承想,她以学会恐吓小孩。 三人一起做好饭,闻姒虽下厨不多,却也做过。 如今来了上京,自然要事事亲力亲为。 那时还在鹭洲时,傅昭寄来的信就已经收到。 闻姒事先交代过,长宁王也并未勉强,只说不在。 后又听闻,傅昭去了扬州。 那是她外祖家。 母亲病死,与外祖家也鲜少有往来,祖父祖母都已经过世,只剩几位舅舅还在世上。 但公府未曾出事之前,他们倒还嘘寒问暖过。 现如今,也早就已经没了旁的音讯。 闻姒敛下眉目,看着桌上的一桌菜式,没什么动筷的心思。 青烟将最后的一盘菜给放下,看着闻姒轻声喊道:“姑娘在想什么?” 闻姒立刻又露出一副笑颜,“无事,想到旁的了。” 说着她放给青烟和韵韵的盘中各放一块桃花酥,“尝尝,从前我做这个最是拿手。” 韵韵显然还是小孩子的心性,抓起糕点就朝口中放着。 边吃面上还有些惊喜,“好吃,姐姐做的糕点当真是不错的。” 闻姒展露几分的笑颜来。 自小在上京长大,如今回来,虽是多有感慨,却也觉着亲切的很。 她曾经就设想过如此的场面,不拘束礼节,只要开心便可。 如今,没想到是在如此环境之上实现。 将手中的酒盏端起,“辞旧迎新,来年繁盛。” 青烟与韵韵也随着她的动作。 三个酒盏碰在一起,几人的新年便这么到来。 本来上京是会放烟花的,可今年却因得圣上病重,并未如此。 她站在窗前,看着外头沉寂的夜色。 上京本是繁华,如今却也变得像是陇右那边,开始萧条起来。 闻姒一身杏白衣衫,头上簪着金丝花钗与白玉步摇。 她推开窗,残月高挂在天空之中。 双手合十,葱白指尖莹白。 “唯愿家宅安宁,再无事端。” 这样的生活,惬意悠闲。 没有宅院中的事情,不必想如何与上京的贵女打交道,闻姒觉着,这样好极了。 又说远在扬州的傅昭。 当他到扬州之时,也接到上京那边传来的消息。 连夜赶路,身上的伤虽是好全,可底子却大不如前。 扬州刺史前来相迎,不想,傅昭却直接冷着脸道:“本官直接去姜家。” 姜家,闻姒外祖家。 听闻朝廷中派人前来,姜家大房半刻都不敢掉以轻心。 他们姜家在扬州不过是做些生意,也按时交了官税,不知此举是何意。 傅昭身上穿着红色官袍,腰间玉带熠熠生辉。 即使在昏暗的烛火之下,却也能瞧出身份的尊贵来。 他阔步走进,眼眸微动,扫过一旁的众人。 随后掀起衣袍,毫不客气的坐在上首,“都起身吧。” 有他赦令,众人这才敢起身,却也不敢朝上头去看。 傅昭轻敲着桌面,一声声的,全都砸在众人的心尖之上。 生怕上首的爷,一个不高兴,便让他姜家再无翻身的余地。 姜家大房瞧见事情不对,连忙上前,哆嗦道:“不知官爷,所来何事?” 傅昭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长眸湛黑,里头情绪可怖。 从口中轻飘飘吐出两字来,却如同大山一般,压在众人心头,“找人。” 姜家大房连忙跪下,“还请官爷明察,我们此处并未私藏逃犯。” 傅昭唇瓣微张,“是吗?本官要找的,不是逃犯,是你们所认识的人。” 众人皆互相看着对方,不知傅昭究竟要寻谁。 姜家大房闭上眼,索性一道问个干净,“不知官爷,所找是何人,若是我们知晓,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傅昭将茶盏放下,身子朝前倾。 长眸扫过众人面前,手指不住在腰间轻抚。 腰间的血玉与他官袍颜色将近,若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是个女子的物件。 他嗓音清冷,却翻涌情绪,“你们最小妹妹所出的女儿,闻姒。” 这名字一出,姜家大房更是不敢有半分的隐瞒。 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官爷明察,早在她母亲出嫁之时,便与我们不常往来,后头我们也只是听闻闻家出了事情,再然后,我们也不知侄女去了何处,她也并未来寻过我们。” 他这话一出,众人皆是附和的声音,“是啊,当真如此,官爷明察。” 傅昭背靠软枕,手上摸着血玉的动作愈发大起来。 眸中压下失落,却有几分厉色出现。 他派来之人,也是如此说。 可这世界如此之大,姒姒她究竟会去何处。 傅昭闭眼,压下眸中的失落。 挥挥手,便让众人皆下去。 一众人皆是马上离开,不敢有半分的停留。 傅昭看着厅中再无一人,心底那股落寞也渐渐上来。 姒姒,你究竟去了何处。 当真要如信上所说,再也不复相见。 他额头抵在手上,手心之中,是从腰间解下的血玉。 荣松在此时进来,轻声道:“世子,上京来信,是宫中的。” 傅昭立刻恢复原先的模样,“回驿站。” 两人策马回去,倒是苦了扬州刺史。 一位大官在他地界之上便不说,还喜怒无常,面上全然都是冷淡,不好靠近的样子真真让人害怕。 扬州刺史也慌忙坐上马车,扶着乌纱帽,就对着前头的车夫道:“快些,跟上大人。” 坐在马车之上,心中却也不安宁,他方才可是不小心瞧见,大人手指尖拨弄着一把小刀,锋利无比,怕是一个不顺心,那刀锋就插.进脖子之中了。 傅昭骑马,却全然没顾身后刺史的想法。 一路奔至驿站,手下将信件给拿上来。 “世子,太子递来的信件,请您务必快些回信。” 傅昭将信缓缓展开,越看眉眼越发阴鸷。 进到房中,他对荣松道:“太子说,如今圣上一病不起,要我们快些行动,五皇子有些坐不住了。” 荣松大惊,“不是说,五皇子在封地一向安分守己,如何会……” 见傅昭愈发阴沉的面容,荣松住嘴。 不久后,傅昭将手中的信件烧个干净。 火苗吞噬着傅昭手中的信件,也照亮他面容。 等烧的差不多,傅昭毫不犹豫的将手中残纸扔在地上。 “再老实的人,也终究会有坐不住的时候。现下,倒是到了那个时机。” 可一想到谢翊竟是因一女子才如此,傅昭便只觉他是昏了头。 “让我们的人继续寻姒姒,一有消息,马上来报,我们先回上京。” “是。” 荣松领命下去,将房门给关上。 傅昭又将腰间的血玉给扯下来,看着上头纹路,苦笑一下。 “姒姒,你终究是狠了心,对吗?” 他眼眶赤红一片,似是血玉映衬上去的,又不大像。 可眸中全是不甘与阴冷。 将血玉贴在自个的胸口,他轻声道:“姒姒,你逃不掉的。” 很快,傅昭启程返回上京。 正值上元佳节,东宫下属皆在金銮殿偏阁议事。 看着上头坐着的人,谢翊如今,是愈发沉冷起来。 傅昭坐在椅子之上,听着众人说话,倒是提不起兴致来。 看着一群下属左一言,右一句,傅昭只觉头疼。 自扬州回来,他便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才至上京,就被谢翊给喊来这处。 长宁王今日倒是不在,说是要在府上照顾王妃。 傅昭眉眼悻悻,提不起兴致来。 上次上元节,他还与姒姒在一处。 虽说有着不大好的回忆,可那时,姒姒还在他的身边。 “五皇子如今在封地大肆整兵,怕是要引起大乱。” “可若是如今打仗,怕是不成,圣上一病不起,尚无可用军将,难不成,要你我前去领兵?” “许大人莫要开玩笑,你我皆不同战场之时,如何可以。” 众人七嘴八舌,半天也没想出个好的办法来。 谢翊将手中的玉笔放下,只用长眸扫过众人,便让他们都住嘴。 清淡嗓音传开,却有着疲倦,“承晦,你说,要如何办。” 傅昭早先就知晓五皇子身上的秘密,他起身对谢翊道:“臣愿领兵前去,一举将叛军拿下。” 谢翊眸中流出几分赞许的光来,“好,孤等的便是你这句话。” 后又看向众位属官,对他们道:“众位,先退下,傅昭你先留下。” 即使谢翊不提,傅昭自也会留下。 等众人退去,谢翊起身站在桌前。 身影孤寂,有着耐人寻味的意思。 傅昭抱拳轻声道:“太子信中所说,可是真的?” 谢翊眸光暗沉下来,“我手下之人一直在探查,本以为内鬼一直出在外头,也一直提防与五弟属地来往密切的人,却算漏,这人,想必是在朝堂之上。” “先前我们想过兵部,却忘了户部,户部侍郎刘大人,才是五弟的眼线,每年,五弟属地所纳税款皆比旁人要少,都被刘大人改了账簿,这才给他足够银钱让他招兵买马。当初闻大人出事之时,我们抓住的人,也都是刘大人在背后指使,只是当时却都被他给蒙蔽过去,以为朝堂之上,弹劾闻大人的人,才是背后主谋。” 傅昭拧眉,“如此说来,刘大人借用户部,不仅让五皇子招兵买马,还帮他上奏弹劾闻大人,这才加快圣上所下旨意。” 谢翊点头,“是,我监国后,才发现刘大人弹劾的折子,被我的好父皇单独收起,倒是前些日子,才被我发现。” 傅昭冷笑一声,“看来,这次我非出不可。” 其实早就回上京的路上,傅昭就收到谢翊所说的消息。 今日出征,也是有这份原因所在。 姒姒父亲的清白,便由他来还。 当初没能让他们父女见上最后一面,今日,便让他来帮姒姒扫去身上那“罪臣之女”的名声。 谢翊走过去,拍着傅昭的肩膀,“这次出征,不论如何,你都要好好回来。” 傅昭摇头笑下,“殿下怕是忘记,臣幼时是在何处长大,也学过这些,不过这些年,都是在藏拙罢了。” 随后,傅昭恭敬对谢翊拜下,“姒姒的事情,还望殿下帮臣多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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