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我在东坊开了个算命的铺子,你可愿意随我一同经营?一来这铺子不单单是个算命铺那么简单,可能关系到找出杀害李大的罪魁祸首一事。现在铺中缺人手,你是个机灵的,我想雇了你。二来,你见过那个东西,我担心害了李大的人会来找你,你与我一道也好有个照应。” 徐二想也没想便答应了,能找出杀害李大的罪魁祸首,做什么他都愿意。县衙那边的活计,也好解释,就说见到自己的好兄弟李大死于意外,害怕了。又见着袁娘子的命格堂生意兴隆,比干粗活轻松挣钱不少,便想试一试。 袁芝瑶离开后,径直往命格堂去。 今日天气晴朗,夏末的气候有了一丝凉爽,东坊的街面上多了好多出门游玩的人。 蜀城的重建修缮在稳步进行着,虚高的市价也在各官吏的控制下逐渐恢复了正常。蜀城眼见着一天天越来越好了。无人在意一个小百姓死在了环城河中,李大的死就像是一颗小石子投入波涛汹涌的河水中,没有激起一丝的水花。 命格堂一开门,便陆续有人前来求签算卦。袁芝瑶又是忙得坐在那个位置上便未曾挪动过一下。 日上三竿,铺子外逐渐喧闹起来,不远处有小娘子婉转的说话声、嬉笑声传来,如黄莺啼唱,如银铃作响。她们一路走来,便带来一路的脂粉香,引得路人驻足观望。 行人纷纷猜测,这是哪里来的一群小娘子,生得妖媚,穿着富贵,举手抬足皆雅致。 只见那群小娘子忽然在命格堂前止步,往里看了一眼,都纷纷噤了声。 袁芝瑶没太在意发生的一切,她正笑盈盈地给一娇羞小娘子算着姻缘,“小娘子近日有正桃花将至,自然能遇到如意郎君。” 话音刚落,不知是谁说了句,“小娘子当心你的如意郎君被这狐狸精给勾走了魂魄。”
第17章 纵然这群小娘子美艳动人,在袁芝瑶听到声音抬头的刹那,她那张绝色的脸却衬得其他小娘子黯然无光、索然无味。 来的这群娘子,打头的袁芝瑶见过,是杜员外的妾李氏。她生得弱柳扶风、清丽雅致,但说出来的话却粗俗不堪,衬得这一张脸也面目可憎了起来。 袁芝瑶收起笑脸,对着算卦的小娘子福了福身,抱歉道:“今日扰了潘娘子的雅兴,还请见谅。阿瑶有些私事要处理,这一卦送给潘娘子,请移步吧。” 潘娘子离开时,李氏不忘指着袁芝瑶对潘娘子说:“别信她,就是个狐狸精!” 袁芝瑶深吸一口气,忍住满腔的怒火,冷冷开口道:“李娘子对阿瑶似有些误会,那日既然杜员外已经解释清楚了,李娘子为何还揪着阿瑶不放?” “哟,一个小小的婢子这口气倒是和她主子学了八分像。”李氏掩着嘴轻笑,跟着她的另外几个小娘子也纷纷附和。 “听闻凌侍郎第一日到蜀城便将你收为婢子。那永乐城一府的御赐婢子,他正眼都不瞧,怎么就偏偏看上了你?定是袁娘子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吧?我警告你,可别对我家老爷使什么花招!” 袁芝瑶不解,自己与这李氏毫无交集,为何每次见到自己都要如此污蔑诋毁?难不成她将自己想成了假想敌?也不看看,杜员外有哪点能吸引自己的地方。 “侍郎心善,见阿瑶孤身一人可怜,才将我收为婢子。你们堂堂朝廷命官妾室,怎会如此口不择言?若是杜员外知晓,该当如何?” 袁芝瑶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勇气,若是放在以前,她兴许眉眼低垂忍气吞声过了便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许是跟着凌侍郎几人沾染了点气势,又许是自己这命格堂生意兴隆让自己自信了许多,话多了起来,也有了底气。 “大胆!你既知晓我们是朝廷命官妾室,还敢对我们如此不敬?看我今日不砸了你这小小铺子!”李氏面目狰狞,不由分说伸手便要将铺内陈列的书籍和纸笔扫落在地。 “算算时间,老爷快到了。”一个轻柔悠扬的声音响起,李氏抬在半空的手顿住,眼睛转了几转,终是放下。 袁芝瑶朝声音的主人看去,那小娘子也跟在李氏的身后,可看起来却与其他人不同。她面若冰霜,背脊挺拔,不动声色与另外几人保持着距离。 “柳琴儿,怎么?不装清高了?以往不都叫的杜员外,今日怎喊上老爷了?我看你就是装装样子,欲拒还迎的,心里巴不得早日做了老爷的妾吧?”李氏的脸上又恢复了岁月静好的模样。 “那不如回去做乐伶。袁娘子,反正闲来无事,不如给我算一卦吧。”柳琴儿自顾自地走到袁芝瑶跟前坐下,看也不看李氏一眼。 袁芝瑶看着这唤柳琴儿的小娘子款款走来坐下,一步一生莲的样子煞是好看。听李氏这话的意思,柳琴儿并非杜员外的妾室,而是个乐伶。果不其然,她的手指尖有一些细微的伤痕,掌心似有点陈年的老茧。而声音又空灵悠扬,想是有一副好嗓子。 柳琴儿写下自己的八字,字迹端正,下笔有力,看着似师从大家。 “柳娘子想算什么?”袁芝瑶问道。 “琴儿不愿与那些人站在一处罢了。袁娘子请随意。” 袁芝瑶一怔,但也没说什么。她就着柳琴儿的八字细细地算了起来,又看了看她的手相和面相。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柳琴儿闲适地端坐着,也不催促。而李氏等人寻了个位置坐下,不住地聒噪着。 “老爷怎么还没来啊?姐姐,那贱人刚才是在框我们吧?” “还没算好?到底会不会啊?袁娘子,你这是仗着凌侍郎在招摇撞骗吧?” 袁芝瑶摈除杂念,并未受到分毫的影响。她扬起脸朝柳琴儿微微点头,倾身对她小声说道:“柳娘子,我算好了。” “柳娘子未指明要算的什么,阿瑶便自作主张了。柳娘子出生极好,可天降灾祸跌入尘埃,如浮萍般独自漂泊。阿瑶说的可对?”若自己没算错,这柳娘子的身世,与自己很是相似,袁芝瑶想着。 柳琴儿本不甚在意,听闻袁芝瑶说的话后,一愣,“袁娘子说的没错。” “柳娘子莫要担心,阿瑶算出你的命中贵人已出现,这苦难的日子马上就会过去的。” “贵人……已出现……”柳琴儿喃喃自语,紧接着脸色煞白看向袁芝瑶,“难道是杜凡?琴儿宁死不从。” “杜员外?” “琴儿的阿耶本是朝廷命官,因获罪被贬官入狱,家中男子皆贬官流放,女子皆贬为贱籍。阿娘受不了打击自我了结,独留我一人在教坊挣扎。那日杜凡在烟花之地寻欢作乐,琴儿弹琴时被看中,自作主张替我赎了身,并每每以脱离奴籍为要挟逼我做小妾,琴儿不愿。若袁娘子说的贵人是他,琴儿宁愿做个乐伶孤独一生。” “我呸!柳琴儿你就装吧,一个贱人若能成老爷的小妾是天大的福分,你还誓死不从?老爷如今是还新鲜着,等再过段时日,腻了你这把戏,再把你卖到窑子里,看你往哪哭去。”李氏竖起耳朵听去了一二,在听闻柳琴儿根本不愿做妾后,只当她又是在做戏,便口无遮拦道。 柳琴儿脸色一变,“再?买到窑子里?” 柳琴儿想起了被接到杜府后,一日有贼人企图迷晕自己,恍惚间听到那贼人说的什么卖到窑子里做妓。幸好自己强撑保持着最后一丝意识,摔碎了一只花瓶,声音引来了杜府的下人,这才将贼人吓走,救了自己一次。 柳琴儿本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即她邪魅一笑,“袁娘子,琴儿当真是烦透了这些人。袁娘子若也有意,不如一块治一治她们?” 袁芝瑶本就对李氏她们没甚好感,与柳娘子又有心心相惜之意,便洗耳恭听,到底是怎么个整治的法子。 柳琴儿凑近袁芝瑶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袁芝瑶忍不住捂嘴轻笑,“倒是个好法子。阿瑶应下了。” “几位娘子,时候尚早,杜员外恐有事牵绊住了,这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不如阿瑶给各位算一算?阿瑶不收钱。信也好不信也罢,权当是个消遣。如何?” 李氏蠢蠢欲动。这袁娘子给柳琴儿算得不错,前几日老爷回府也提过袁娘子是原算命大师的后人,想必是有些真本事。 李氏索性打了个头阵,上前一步,“算就算,我给妹妹们验验货。袁娘子,若是算得不对,仔细你的皮!” 柳琴儿让出位置,坐到袁芝瑶身边,低声道:“爬床,有喜了。” 袁芝瑶轻咳一声,也不要她八字,看了看面相和手相,低声说道:“李娘子身世不太好,但凭着点手段爬到了现在的位置,终究是不光彩的法子,要当心反噬。……咦?李娘子,你可是有喜了?” 从开始到现在都趾高气昂的李氏突然面色刷白。 自己原是老爷正妻的丫鬟,使了点手段爬上老爷的床,做了小妾,这事儿杜府上下众人皆知。袁芝瑶会知道,许是因为柳琴儿告诉她的。可自己有身孕这事儿,自己明明瞒得很好,连老爷都没说,柳琴儿不可能知晓,那袁芝瑶又是怎么知道的? 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万一有夫人的人在这。 李氏慌乱间起身捂住袁芝瑶的嘴,说了句“休要胡说”。 “什么?姐姐有喜了?怎没听你说起?这一路劳顿,蜀城又比不上府中,可别出什么岔子。”几个小妾的话语间尽是关切,但却听得李氏额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袁娘子在开玩笑的。”李氏干笑着。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听到袁芝瑶说的话后下意识便想阻止,脸上的神情是秘密被发现后的惊恐。 有个小娘子上前假意扶着李氏,姿态好不亲密,“是不是开玩笑的,找个郎中看看不就知道了?若是真的,姐姐你也太不小心了,自己月事没来也没注意的吗?” 其余几个小娘子纷纷附和,派了几个侯在门外的小丫鬟拥着李氏去了附近的医馆。 刚才那个虚扶着李氏的小妾悄悄找到袁芝瑶,“袁娘子可能算出是男是女?” 袁芝瑶一愣,求助般看向柳琴儿。柳琴儿略一沉思,说道:“莫要为难袁娘子了,天机不可泄露,有些事情她不可明说。请转告李娘子,好好养胎,她会得偿所愿的,杜员外后继有人。” 小妾点了点头。老爷至今没有一子,夫人还有妾室生的皆是女子。如今听柳琴儿这么隐晦地一说,看来这李氏运气好,怀了个男孩。若是生下来,夫人的在府中的地位将受到威胁。 “知道了,多谢袁娘子。”小妾温柔一笑,脸上全然没有了刚才一闪而过的狠厉。 其余几个小妾见袁芝瑶如此厉害,纷纷要求算上一卦。于是,在柳琴儿的提示下,袁芝瑶知晓了这些人干过的一桩桩龌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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