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琴儿拉了拉余平湘的衣袖,朝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无事,琴儿命大,被人救下了。” 袁芝瑶看了一眼柳琴儿,忽想起昨日她面色复杂说了句“有好戏看了”。难道这就是柳娘子说的好戏吗?可她明明一直在准备着今日的奏乐,后又与余少卿待在一处,必不是她。 或许真的是天意? 袁芝瑶叹了口气,“李娘子快起来吧。医者才是治病救人的,刚才有小厮已去请了郎中,想必很快就到了。阿瑶不过是个算命的,一念之间命运便大相径庭,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便没有化解之法了。” “唔……”李氏疼痛难忍,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周围人群对着李氏指指点点,早就忘了半刻钟前受到如此对待的还是柳琴儿。 李氏做的这些腌臜事,杜凡自然是知晓的,不过看在李氏尚有姿色,床上又媚人得很,只要未真正惹出什么乱子来,杜凡都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这么一闹,杜凡只觉得面上无光,他厉声道:“找个屋子将李氏扶去,不要再胡言乱语了,静等郎中来看看吧。” 李氏发髻凌乱,满身血污,被人架着离开了,嘴里还不住地念着“我有罪”、“不会有事的”。 宴席本也近了尾声,经这么一闹,来客也没了兴致,纷纷告辞离场。袁芝瑶正准备离开,却瞧见有人将李氏面前的一个小碗端起,皱着脸一饮而下又放回原位。 是那日问李氏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的妾室。袁芝瑶想要上前质问,被柳琴儿拉住手腕捏了捏,“快走,你什么也没看到。” 杜府今晚怕是无眠,也不知李氏如何了。柳琴儿却无法离开这个泥潭,她的卖身契还捏在杜凡的手中。余平湘怕她一人受到牵连,便找了个借口陪着她,还未离开。 酒楼外夜已深,月光挂在苍穹之中,发出幽幽荧光。路两旁挂起的灯笼被点亮,温暖的光线照来,在地面上投下袁芝瑶和凌琛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想到刚才两人贴合的模样,袁芝瑶的脸就烧得不行,幸好月光黯淡,灯笼火红,看不出她的窘态。 “李氏滑胎,你觉得可是有人蓄意为之?”凌琛打破了沉默。 袁芝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李氏作恶太多,与她有仇怨之人该不在少数。有人蓄意为之也好,意外也好,她都受到了该有的惩罚。阿瑶不明白的是,深宅大院有什么好?我看杜员外那样子,也并不怜惜李氏,李氏为了这么个人用尽手段,却落得这般境地。阿瑶往后只想找个小门小户的人家,踏踏实实过日子,一辈子只我一个。” “大户人家不行吗?”凌琛问道。 “大户人家哪一个不是妻妾成群的?还有一屋子的婢女。往后免不了这些勾心斗角之事,太累了。” 凌琛远在永乐府中的婢子,那可是御赐的,将来总有那么几个会成为他的妾吧? 袁芝瑶突然心中隐隐地难受,她甩了甩头,将脑中的思绪甩开。那又如何?与我何干呢。 “大户人家也可以一个婢女也没有,也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我阿耶和阿娘便是,他们相爱一生,眼中只有彼此,容不下任何别人,甚至包括我……阿耶去世后,阿娘狠心抛下我跟着去了。我如今总还能梦到那晚,她如往常一般和我道了别,没想到却是永别。” 这是凌琛第一次与袁芝瑶说起自己的身世。袁芝瑶想起那晚凌琛醉酒后的梦话和拥抱,是凌侍郎的阿娘?可他为何唤她云熙? 也许……是自己听错了?或是凌侍郎与他阿娘便是如此直唤名字的。 袁芝瑶心里有一丝期待,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令堂可是唤作云熙?” 没有听到想听到的答案。 “云熙?阿瑶怎知云熙。”凌琛讶异,他不记得自己或是平湘有与袁芝瑶提起过顾尚书。就算提起,也不该称他的字的,那是自己与顾尚书朋友间的称谓。 袁芝瑶低下头,自嘲地轻笑一声,果然不是,是自己奢望了。 梦中的云熙残忍地抛下凌侍郎,独留他一人。想来侍郎是不愿听到旁人提起这个名字的吧。怪自己没忍不住,不该的。 “侍郎说梦话呢。不提了,今儿这月亮怎得雾蒙蒙的,明日想来是热的。”袁芝瑶抬头看了看月亮,欲岔开话题。 凌琛却没接话,他沉思片刻,说道:“许是梦到顾尚书了。不要对人提起他,我担心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顾尚书?”袁芝瑶不明所以地抬头。 “顾尚书字云熙。我与他虽年纪相差甚远,但无话不谈,他似我父亲又似我老友,是我最为尊敬的长者。私下里,他唤我子义,不喜我唤他顾尚书,我便依了他唤一声云熙兄。顾尚书死得蹊跷,每每梦到,便是他一身伤,让我一定要抓到害他之人。”说到顾尚书,凌琛的语气明显消沉了许多。 二人就这么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转眼到了袁府。进了屋内,点上一盏灯,凌琛转头,便看见袁芝瑶桃腮杏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两个梨涡,眸子中仿佛有星河流转,璀璨夺目。 “凌侍郎定能抓到凶手,慰顾尚书在天之灵的!” * 杜凡住的客舍中,郎中闭上眼摇了摇头,“恕老身无能为力。但好在娘子身子无大碍,好生将养着,总还有机会的。” 杜凡听闻孩子没了,连瞧也不来瞧一眼,站在李氏的房门口对伺候的下人吩咐了句“好生养着吧,无事别出门了”,便拂袖离开,去往其他的温柔乡了。 说来也怪,杜凡今日不论往哪个的房中去,都被以各种理由给哄骗了出来。要么是妾身累了,要么是今儿被吓着了,要么是癸水来了。杜凡讨了个没趣,压下腹中火苗便回房休息了。 这些小妾见到今日李氏的报应反噬,哪里还敢违背袁芝瑶的化解法子。别说吃斋念佛戒□□了,就是让她们三年都看不见男人都行。 这一两日还成,接连几日,杜凡的小妾都避之不及。杜凡看在眼里却吃不进嘴里,难受得紧。他只当是李氏滑胎一事,让这些贱妾不适,还未缓过神来罢了。 正好,这日日得见的模样和身子他也腻味了。 杜凡也不知从哪得知,东坊尽头的一处小巷,有个铺子唤作玉枝颤,那里的姑娘让人销魂入骨。 蜀城远离永乐远离杜府,天子管不到,夫人也管不到。还不用担心有人会以此为由弹劾自己。 杜凡寻了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便往那地儿去了。初到门前,杜凡还以为自己被诓骗了去,哪里有什么美人,明明只是个无人光顾的香粉店。这么晚还开着店门,倒是稀奇。 只是让杜凡没想到的是,铺内迎出来个掌柜,见到杜凡,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说道:“客官可是来买香粉的?” “不是。” “戴上这个,请随我来。”掌柜给了杜凡一个银质面具,将杜凡带进铺内的暗门后,便消失了。 杜凡的嘴从进门开始就没合拢过,他的眼睛追随着眼前走过的小娘子,一时不知看哪个好。 府中的小妾百媚千娇,但相貌总是差强人意。而像柳琴儿、袁芝瑶这样的绝色,就算真的收入囊中,看着就是个端着放不开的。玉枝颤中的这些小娘子,哪一个不是二者兼具? 都说蜀城出美人,诚不我欺。永乐的烟花之地杜凡可没少去,可与蜀城的比起来,便落了下乘。 一名老妇人走来,她见杜凡看花了眼,笑道:“客官可是初次来?不如让老身给您物色两个小娘子服侍一二?”
第21章 老妇人拍了拍手,迎面走来两个姿色上乘的娘子,她们身着松垮的薄纱短衫,羊脂玉般的肌肤在衣衫下若隐若现,一个俯身,对襟便松开,杜凡看了个一清二楚。她们身下着长裙,同样的薄纱质地,内里短衬堪堪遮住玉臀。 “客官可还满意?”老妇人问道。 “好!好!”杜凡早已按捺不住,他对眼前二人垂涎欲滴,恨不得立刻去那屋中享用。 进了屋,美人却不急,“别急啊郎君,漫漫长夜怎能没有酒来助兴?”说罢便有几个样貌稍逊色的娘子端着几壶酒进来。 于是,杜凡眼中是美人如斯,嘴里是琼浆玉液,掌下是羊脂白玉,荒唐淫靡至极。 当杜凡从嫣红的帐幔中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午时。他头疼欲裂,回忆起昨夜的种种,只记得自己一直在与美人饮酒,紧接着发生了什么便记不清了。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杜凡转头,便看到昨日美人施施然坐在床榻边,“这都快午时了,客官终于醒了?” 杜凡没想到自己竟昏睡了这么久,再不回去要出大事。杜凡起身行至门头小二处,便听到小二说道:“头等娘子二人,玉枝露十坛,共计六千两白银。” 杜凡吓得一个踉跄,美人从身后虚扶住他,“区区六千两白银客官不会拿不出手吧?” * 凌琛今日与陈令希本欲寻杜凡一道,去看看那些倒塌的房屋废墟。可听杜凡小妾说,老爷近来都自个儿睡的,今日早上醒来也不见他,不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现下午时已过,却还未见杜凡的身影,凌琛和陈令希正欲离开,一个陌生男子找到杜凡小妾。他也不多说什么,放下手中的纸条便离开了。 纸条上书“若不想你家杜老爷身败名裂,东坊玉枝颤,携六千两白银前来。” 莫说杜凡没有随身携带这么多银两,就是带了,也不该是这么个花钱的法子。 “玉枝颤?” 这名字一听便是个烟花之地,只是再奢靡的销金库,都不应该花得了六千两白银。 凌琛的直觉告诉他,杜凡被人给下了套。 杜凡的小妾已经在一旁哭得花枝乱颤,凌琛皱着眉头一脸不耐。他与陈员外商议决定,先去玉枝颤探探,并让杜凡的小妾去县衙找刘县令。蜀城发生的事,他这个做县令的该管管。 快步行至东坊尽头,香粉店内掌柜迎出,问明并非购置香粉后,便一人给了个银质面具,带着入了暗门。 暗室中的老妇人隔着面具并未认出凌琛,可凌琛却认出了她。 是山贼的帮凶张阿婆。自初入蜀城见了她一面后,就再也寻不到她的踪迹了。原来竟是躲在这里。 张阿婆并不知晓他们是来找杜凡的,见二人身着华服气质矜贵,喜笑颜开唤来两个美人服侍。 “不必了。杜凡在哪?”凌琛冷冷开口。 老妇人一愣,“原来不是恩客,是来寻人的啊?那位客官欠了六千两白银,郎君可带来了?” “把杜凡叫出来,我倒想听听,这六千两白银都花在哪了?” 杜凡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凌琛和陈员外。他顿觉有救了,扒拉着凌琛的衣袖哭丧着脸道:“凌侍郎快救我。他们胡乱要价,我不过找小娘子作陪喝了几壶酒,便要收我六千两白银。还说不给就要剁了我的……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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