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云望归躬身行礼。 “云尚书不必多礼。”岁庭衡伸手扶起云望归,“今日我给云尚书添麻烦了。” “殿下孝顺仁爱,天下孝子莫不仰望,何来添麻烦一说。”云望归话音刚落,方才弹劾岁庭衡的几位官员走出来,刚好听到这句话。 “诸位大人不要多想。”云望归向他们浅浅点头:“本官没有说你们不孝的意思。” 几位官员:“呵呵。” 嘿,呸! 见这几个人朝殿下拱手行完礼就走,云望归轻声叹息:“性子这么急,不宜养生啊。” 陪着殿下一起站门口的内侍莫闻想笑不敢笑,缩着脑袋不敢抬头。 “听闻云尚书喜茶,我前些日子得了罐新茶,”岁庭衡把锦盒交给云望归,“请云尚书品鉴一二。” “多谢殿下赏赐。”云望归双手接过:“微臣一定好好品尝。” “云尚书喜欢就好。”岁庭衡抬了抬手:“我送大人出宫。” 云望归把茶盒揣进袖子,连番推辞不过后,只能任由这位皇子殿下送自己出宫。 还是女儿的救驾之功颜面大,回京两个月,他第一次享受皇子亲自送出皇宫大门的待遇。 “皇子殿下亲自为我颁旨,肯定是看在家父忠心为国的份上。”拂衣晃着手中的酒杯,对几位纨绔道:“我一个朝臣之女,侥幸有了救驾之功,陛下破格赏赐郡君之位已是皇恩浩荡,哪里值得皇子殿下亲至?” “不说这些,今日是你们为我举办的贺喜席面,我要多喝几杯。” 不管是何原因,拂衣都不想让皇子殿下与自己有太多牵扯。人家好好一个皇子,未来太子殿下,自幼练习君子六艺,文臣武将皆赞不绝口,牵扯她这种纨绔子弟,岂不是有了人生污点。 “对,今日我们不醉不归。”曹三郎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动脑子的事与我们无关。” “我听说一件事,跟昨天骂我们的卢探花有关。”林小五挽着袖子,提起卢探花满脸嫌弃:“顺王府有意招他为婿。” “你说谁?”杨二郎揉耳朵,以为自己醉糊涂听错了:“岁安盈能看上那么个东西?” “自然是看不上的!” 一位衣着华贵的女子推门进来,走到拂衣身边坐下,伸手夺过她手中的酒壶,仰头喝下几大口,用袖子擦嘴道:“也不知我父王听了谁的狗吠,非要招他做我的上门女婿。” “令尊的眼光还挺特立独行。”曹三郎递给岁安盈一双筷子,岁安盈拿过筷子埋头苦吃。 “这是几天没吃饭?”拂衣被她的吃相吓一跳,舀了碗汤端给她:“先喝汤。” 岁安盈一口气把汤喝干净,感动地看着大家:“总算是活过来了,你们不知道我这几日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为了让我答应娶姓卢的做夫婿,父王把我关家里不让出门。” “难怪这几日我们去王府邀你出来玩,王府管家都说你不得空。”林小五赶紧给她夹几筷子肉:“你怎么饿成这样?” “为了反抗这桩婚事,我闹了整整五天的绝食,不然姓卢的三日前就成了我未婚夫。”岁安盈抓起桌上的点心啃:“我给你们传的求救信,全被王府侍卫拦下来,一封都没送出去。” 见她这么可怜,大家酒也不喝了,纷纷给她挑菜夹肉。 “幸好昨日皇子殿下在杏花林发现姓卢的欺压百姓,把他押入了牢中。”岁安盈感激地看着拂衣:“拂衣,你是我的大恩人!” “皇子殿下抓的卢探花,你感谢我?”拂衣怜悯地摸了摸岁安盈的脑袋瓜,本来就不聪明的脑子,饿这么几天恐怕更加空空如也。 “若不是你有救驾之恩,皇子殿下怎么会去杏花林?”岁安盈任由拂衣摸自己脑袋:“你也是我的恩人。” “早知道有这事,昨天把他踹进水沟后,我应该再补两脚。”拂衣有些遗憾,现在人已经被关进京兆府大牢,想踹也踹不了。 “你们还踹他了?”岁安盈双眼放光:“不愧是我的好姐妹!” “恭喜姐妹脱离苦海,喝酒!” “你被关在府中是怎么出来的?” “爬墙溜出来的,再给我来两块点心!” 隔壁厢房的丫鬟听到吵闹声,小声道:“王妃,奴婢去让他们小声些?” “不必。”宁王妃轻轻摇头:“我并不觉得吵闹。” 这样肆意张扬的生活,她虽从未体验过,但也曾羡慕不已。 拂衣。 俯视人间懒归去,拂衣径欲御天风。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跟友人玩闹一天,拂衣准备回府时,天已经快黑了,她看着堵在自己马前的人,嗤笑着问:“岁瑞璟,你究竟想干什么?” “拂衣,你为何与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宁王双瞳漆黑如墨,似有无限情绪翻涌:“我不明白。” “不明白?”拂衣反问:“就跟当年我不明白为何会有人追杀我全家一样?” “不是我。”宁王看着拂衣,试图在她脸上找到一点信任,可是她脸上什么都没有。 他打了个寒噤,夜里的风实在太冷。 屋檐下的灯笼晃晃悠悠,他脸色一变,伸手抓住拂衣的手腕往旁边避开:“小心!” 一支箭擦过,刺破他肩上的布料,深深扎在旁边木柱上。 “这支箭冲着你的性命来,你要小心……” 宁王看着掐进肩膀伤口的手,双瞳颤抖:“拂衣?!” “苦肉计还是英雄救美计?”鲜血顺着手腕滴落,拂衣却没有松手,反而用力剜进宁王肩上的伤口:“岁瑞璟,当年你的母亲靠着这个手段稳固圣宠,现在你又把这种手段用在我手上?” 眼见宁王的血越流越多,拂衣笑了:“从京城到充州,一路上我们云家遭受十七次追杀,这十七波人中,当真没有宁王派系的手下?” “我从没想过伤害你。”宁王痛得嘴唇发白,却没有挣扎:“从来没有。” “这很重要?”拂衣把手从伤口上移开,用脚狠狠踹在宁王身上,宁王痛得跪倒在地。 她用手帕轻轻擦拭沾满鲜血的手,低头看他狼狈的模样:“谁会跟伤害自己伤害家人的狗东西谈感情讲道理,我看起来很傻还是看起来很贱?”
第12章 报官 拂衣伸手去拔木柱上的箭,这支箭扎得很深,她拼尽全力才把它拔下来,一步步朝宁王走去。 “云小姐!”拐角处冲出几个宁王府带刀护卫,为首的护卫拔出刀挡在宁王前面:“伤害皇族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岑楚?”拂衣认出来人不再上前,她把玩着手中的箭:“三年不见,你长高了。” 岑楚握住刀柄的手紧了紧,垂下眼睑低头道:“云小姐,你与殿下多年交好,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拂衣把箭扔向宁王,一名带刀护卫把箭凌空劈成两段。 “好身手。”拂衣似笑非笑:“宁王府的高手不少。” “无论你信不信,我都从未派人追杀过你。”宁王捂着肩站起来,他的半边衣袖被血染红,豆大的汗水顺着苍白脸颊滴落:“我可以发誓……” “誓言若是有用,世间哪还会有负心人。”拂衣只觉得讽刺:“岁瑞璟,我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夺得我的信任,你怕云家更怕我。” 她五岁与岁瑞璟相识,宸雀宫每块地板上留过她的脚印,院子中石榴树结的果子,每年都有几个进她的肚子。 可是人心这种东西,实在经不得权利考验。 “你到底怎样才肯相信我?!” “你可知三年前,用箭射透我胸口的蒙面弓箭手,额头上方有颗黑痣。”拂衣捡起地上断成两截的箭,翻身上马,“那颗黑痣跟曾贵妃宫中的某个太监一模一样。” 宁王面上血色顿失。 “还有。”拂衣摸了摸马儿的鬃毛,低头看宁王:“别装得仿佛跟我有多少情意一般,成了婚的男人就该安安分分对夫人好,故作深情只会让人恶心。卢姑娘才貌双全,做你王妃已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你别不识好歹。” “王爷。”岑楚怔怔地目送拂衣离开,转身见宁王吐了血,赶忙扶住他:“属下马上带你回王府宣太医。” “不可声张。”宁王擦去嘴角的血,连指尖都在颤抖:“不能让人知道本王受伤。” 以他现在尴尬的地位,此事若是闹大,只会让皇帝多一个清理王府势力的借口。 看着还在流血的肩膀,宁王神情恍惚,随后露出苦笑。拂衣也是料到他有所顾忌,才会对他如此狠绝。 然而事情并不因宁王的意志而转移,他虽然没有宣扬这件事,但拂衣却骑着马转头来到京兆府大门口。 “来人,救命!” 京兆府守门衙役见马背上的女子神情惊慌,连鬓间的发钗歪了也顾不上,连忙上前帮她牵住马的缰绳。 “有人想要杀我!” 衙役闻言大惊,连忙打开京兆府大门,把女子藏进京兆府,拔刀守在衙门口。 京兆尹刚躺在床上,听到下面人来报,有一位妙龄女子当街被人追杀,吓得他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匆匆往前衙走。 前脚刚跨进衙门,他就听到女子正右手捂脸哭诉遇险经历,左手拿着两截断箭不放。 京兆尹身形微顿,这姑娘声音听着怎么有些许耳熟? 等这女子抬起头,京兆尹脚下一软,幸好有手下扶着才没跌坐在地上。 是谁把这个混世魔王放进门的? “大人!” 京兆尹被这声饱含悲愤的呼喊吓得抖了三抖。 “大人,你可要为我做主,有人要杀我。”拂衣哭得更加伤心,大有今天不抓到凶手,她就不走的架势。 京兆尹连忙让人给拂衣端来热茶:“云小姐此言当真?” “晚辈怎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拂衣把断箭交给京兆尹,捧着茶盏喝了两口热茶:“昨日陛下封我为郡君,今日我与几位友人用完饭出酒楼,就有人偷袭我,这是试图伤我的那支箭。” 京兆尹听到这话腰都弯了,昨日封郡君今日就被暗杀,这是大案啊! “来人,立刻到云郡君遇险的地方查探,不要放过任何可疑之人。”京兆尹小心打量着“受惊过度”的拂衣:“云郡君可看清歹人的样子?” “远远看到一个影子,但并不真切。”拂衣努力回忆:“当时他一箭未中,见我发现他的藏身之地转身就逃。不过他逃走的样子有些奇怪,左脚似乎有些不利索。” “他的身高与体形如何?” “长得不算高,体形偏瘦。”拂衣把空茶杯递给京兆尹:“麻烦大人再给我来一杯。” 京兆尹帮她把水倒上:“兹事体大,郡君暂时不要离开府衙,我会安排人去贵府通知你的家人。” “多谢大人。”拂衣感激地看着京兆尹:“幸好有大人这般正直的好官镇守京兆府,不然方才我都不知道去哪里躲避。”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87 首页 上一页 1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