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会,我保证。” 与此同时,魏府。 范愠将传来的密报递过去后,便是止不住的担忧:“大人,张将军只怕坚持下去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魏恒一目十行的扫过信中所写,越看,眉头皱得越深,可他问出口的话却是:“闻家那位呢?” “被闻丞相调出城了,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在城内。”白栀说话的时候,还偷偷往大人的脸上瞄去,觉得大人真是能忍。 他认为大人能忍的下一秒,就看见大人起身往外走去,忙急得追上前:“大人,您去哪里?” “进宫一趟。”既然此事从外解决不了,只能先从内一点点解决。 魏恒抬头看向天上繁星,那么好的星空下,何该是百姓安居乐业,衣食无忧,而非流离失所的残垣断壁。 最近城内的乞丐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穿着甲胄到处巡逻的黑甲卫。 哪怕是普通老百姓都能感觉出不对,连带着偌大的京城都安静了下来。 因为月份大了,行动不便就很少出去的姜玉禾吃完饭,正准备到院中走动一下,结果刚一起身就感觉到下半身传来一阵湿意。 她知道,这是羊水破了。 姜玉禾并没有为此慌张,反倒是神色平淡的对一旁的知薇说,“我羊水破了,让医女和接生的产婆过来。” 她说得如此风轻云淡,落在知薇的耳边不亚于惊雷一响,连手上端着的茶盏都没有拿稳的落在地上,碎得不能再碎。 当即扯着嗓子,冲着外边大喊:“少奶奶羊水破了,快来人啊。” “产婆医女在哪里了,快让她们过来!” 姜玉禾毕竟是生育过的妇人,倒是没有如她们一样手忙脚乱的慌张失措,但她的心里不知为何,总是感觉到不安,目光更是频频往外看去。 她在等,等闻澈会信守诺言回来陪她。 混乱之中,已经被两个粗壮婆子一左一右,拉着肩膀站起来的姜玉禾疼得脸色苍白的问起,“夫君呢?” “爷应该正在赶回城的路上,爷说过一定会陪少奶奶平安生产的,他肯定会说到做到。” 闻夫人得知姜氏羊水破了,她虽不喜欢她,也不满意她做儿媳,可她如今毕竟有个当御史的哥哥,肚里怀的还是唯安唯一的子嗣。哪怕再不喜欢,面子情也得要做一下。 正准备起身过去时,慌张着脸的管家跑得太急,脚不小心磕到了门槛,导致整个人连人带滚着爬进来,甚至连气都没有时间喘匀,就着急道:“大人,不好了,叛军就要攻进城了。” “你说什么!”闻夫人骤听,连手上捻转的佛珠都快用力得要碾碎,身体更是一软的瘫坐回太师椅上。 “夫人,叛军就快要攻城了,最快,明天城就要破了,咱们得要快点走。” “要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管家的话一字说得比一字急,也像一个又一个拳头砸落在闻夫人的身上,砸得她耳晕目眩,头昏脑胀。 不止是闻夫人,大房,二房也都收到了消息,此时全都挤来了荣寿堂,因为男人们都不在家,如今的主心骨就只有闻夫人。 管家则在犹豫:“夫人,现在三少奶奶正在生产,可否要等三少奶奶生产后再走,还是直接将三少奶奶带走?” 宋时宜听到叛军快要攻进城后,三魂六魄都吓得要全丢完了,“母亲,我们现在等不及了,得要尽快出城才行。” 见母亲面露犹豫,直接下来一剂狠药:“母亲难道忘了关于三弟妹肚里孩子的事,既然三弟能生,以后多的是女人能选择,我们再不走,留下的可是命啊。” 深吸一口气的闻夫人眼里闪过一抹厉色,当即吩咐下去,“你们快点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出城。” 管家仍在犹豫:“可是夫人,我们要是就那么丢下三少奶奶走了,要是三爷知道了,他会不会,还有魏大人………” “要是他们问起,你们就说姜氏因受到惊吓难产而亡。” “记住,我们走的消息谁都不允许透露半点给姜氏听。”姜氏死了,她就能重新为儿子娶一门新的,能帮助他官运亨通的妻子,而不是这个可能和义兄有染,还生下一个孽种的女人! 在闻家人轻手轻脚的举家逃走时,姜玉禾正在产房里艰难的生着孩子,她有预感这一胎不会容易,唯独没有想到会那么的难。 若非身后的两个婆子力气大,只怕她早就没有力气晕倒在地了。 而距离她生产到现在,快过去了一天一夜了。 端着一碗参汤的知薇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喂进她嘴里,急得眼泪簌簌直掉:“少奶奶,你多少喝点参汤,这样也能有力气。” 姜玉禾哪怕疼得意识都快要消散了,也没有拒绝她喂来的参汤,更掐着掌心让自己清醒。 因为她绝对不能晕过去,更不能睡过去,要不然一切都会结束了。 就在这时,外面的院子忽然变得乱糟糟起来,要知道这在向来以规矩森严著称的丞相府里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少奶奶,奴婢出去看一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这个时候乱喊乱叫。” 放下参汤的知薇正准备出门,那扇紧闭的大门就被一个婆子猛地撞开,神色凄沧中全是绝望的恐惧,扑通一声软在地上:“少奶奶,不好了,不好了,敌军,敌军攻进城了!” “要是叛军攻城那么大的事,夫人他们怎么不会来告知。”知薇说完,才猛地想起什么。 少奶奶生产那么久了,夫人,其她几房都根本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少奶奶,难道这还说明不了问题吗? 婆子满脸惨白,哆哆嗦嗦道:“老爷和夫人,其他的少奶奶他们,全都,全都跑了!” “现在整个府上就只剩下我们了,完了,一切都忘了。” “等叛军攻进城来,我们肯定会死的。” 正咬着布条的姜玉禾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猩红的一双眼,整个人狰狞得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怨灵:“你说什么!” “你这个婆子胆大包天得连这种话都敢说,是不是真以为我好欺负!” “少奶奶,老奴没有骗你,老奴说的都是真的,要是有一句假话,就让老奴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不信你的谎言,我问你三爷在哪里!闻澈在哪里,他人呢!”因为她不相信闻澈会那么狠心的丢下正在生产中的妻子,更不信他能做得如此的绝情。 哪怕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自己却是他的妻子啊,他怎么能做出丢下自己,独自逃生! 怒火中烧,恨不得将他们全都杀了的知薇很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少奶奶把孩子生下来:“少奶奶你先别动气,我们最重要的是要把孩子生下来,说不定里面是有什么误会。” 吓得双腿瘫软在地的婆子抬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两大巴掌,浑浊的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刚才都是老奴说错了话,少奶奶你就当老奴是个屁给发了。” 前面一直苦苦生不下的孩子在她的大悲大惊之下,竟是发出了一道微弱的哭声。 知薇立马取过准备好的绸布将孩子抱住,然后由奶娘抱着去洗澡。 都没有来得及看孩子是男是女的姜玉禾正处于极度的,可笑的自怜自哀中,她没有想到自己精挑细选后再嫁的男人,会是如此的不堪。 只不过这抹消极的情绪很快消散,在她眼中,除了生死,其余皆是小事。 越在这种绝望的恐慌中,姜玉禾的脑子转得越发快,目光扫过院里的下人,沉声吩咐下去,你们马上背我到公爹的书房里,其他人全都跟上,记住,我们要悄悄地走,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小厨房里有什么吃的喝的也全部都拿上,速度要快!” 姜玉禾吩咐下去后,在死亡来临之前,所有人的动作都格外迅速,又都是一个院里伺候的人,配合得也是极为默契。 抱着小少爷的知薇问了很傻的一个问题:“少奶奶,我们现在去书房做什么。” “书房里有暗室,我们可以先在里面等。”等外面平静下来再离开,只是不知道等她们出来后。 等待她们而来的,是新皇登基,还是将叛军全部诛杀。 正在宫里保驾护航的魏恒听到叛军攻入城的那一刻,心脏处骤然传来尖锐的刺疼,下意识询问:“闻家人现如何。” “闻,闻家。”白栀对于接下来要说的话,简直是难以启齿,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一家人。 他的沉默不语也让魏恒握着腰间香囊的骨指骤然收紧,眼眸锐利得寸寸凝冰:“你还不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栀闭上眼,视死如归道:“闻家他们在得知消息后扔下正在生产的夫人,跑了。” 魏恒听后,大脑变得空白一片后,抬脚踹向一旁的案几,胸腔中因怒火燃烧而在剧烈起伏,拳头攥得发出骨骼暴起的声响,“闻澈在哪里。” “叛军攻进城的时候,闻三正在城外,恐怕,现还不知道这件事。”白栀见大人提着刀往外走,顿时急了,“大人,你要去哪里,宫中还需要你来主持大局,你要是走了,我们该怎么办。” 魏恒闭上眼,等再次睁开,原先的猩红血丝已被一片漆黑的杀意所覆盖,对着他的阻拦,仅是冰冷的吐出:“让开。”二字。 白栀也生了倔脾气,张开双臂挡在他面前:“就算大人现在将属下斩杀,属下也绝对不会退后一步。” “大人,夫人重要,可是现在正处于国家生死存亡之际啊!” “夫人重要,难道大燕国就不重要了吗!” ———— 在得知敌军攻进城的那一刻,原本是在乡下登记人口的闻澈第一个想到的是玉娘,还有自己未出世的孩子。 脑海中不断有个念头在催促着他,回去,快点回去,此时的玉娘比谁都更需要自己! 可是 他才刚往前走两步,就是被言叶抱住腿,死死地拦住他的去路。 “爷,你不能回去,你现在回去了,你就是去送死啊!” “少奶奶和小少爷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你现在要是进城,非但救不了少奶奶和小少爷,还会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的啊!” 双眼染上猩红的闻澈抬脚踹向抱着自己腿不放的言叶,“滚开!你给我滚开!” “不放,奴才哪怕是被爷打死都不放。” 随着城破的时间越久,能随处可见烧杀抢掠。 姜玉禾和知薇,还有其她几个婆子刚躲进书房的密道里后,就听到有人踹门走了进来,走动间是刀剑相触的锵铮声,以及那浓郁得快要化不开的血腥味。 听脚步声,来的甚至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为首的男人虎目扫过书房一圈,“快进去搜,老子可是听说这府邸是丞相住的,里面肯定有很多好东西。” 很快,她们听见了书房被摔打抢掠的声音,她们害怕得都屏住了呼吸,生怕他们会发现自己。 “少奶奶,奴婢怕。”哪怕知薇平时表现得再胆大,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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