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章月看不到他的神情,却被他漠然平静的语气刺到了,“哈哈……输?你未免太早下定论了。” 说话间,风影的人已将这里包围。 容玢回眸定在他身上:“你今日出不去。” “我是活不了,但不代表我输了。因为你,容玢,今日也走不了!你一死,乱必起,到最后,赢的人还是我!你我以命为注,今日就算我命丧于此,又有什么干系?我根本不在乎生死,因为无论生死,最后赢的人都会是我!没有人在能决定我的 生死,天下存亡皆在我一念之间!” 容玢面容一滞,眼前短暂的模糊了下,紧接着闻到什么味道。 “你还不懂么?我输不了的……哈哈,”整个院子都回荡着楚章月的笑声:“我什么都不在意,这世上有什么能困住我?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有把握你走不了吗?” 容玢陡然变色,见他动作,毫秒之间不再犹豫,转身欲向外奔:“……快跑!” “还有火药!”蒋殊低呼,听容玢道:“这里埋了柴草,还有……” 容玢说不下去,眼前一花剧烈咳嗽,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那屋子里……”蒋殊瞬间面色苍白,他隐约猜到什么,但却不敢相信。 容玢声音低弱,断续补足了他的话,“还有毒,针对我的,毒。” “但那不是对公子无效了么?” 容玢:“他没事,你们没事,他那毒,应该是特制的。” 怪不得楚章月确信他走不了,他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自然也可能会猜到他曾经中过南诏的毒,何况轩帝病发突然,加上楚章月在轩皇宫的暗线,没人知道他知道多少,猜到多少。 “先按计划去找时渊他们。” 容玢突然剧烈喘息起来,像是快要濒死的鱼一般,整个人翻滚下马。 “他们的目标是我,不见到我不会放一个人出去。我留在这,蒋殊,你带着其他人快走,去找时渊!” “你告诉他,若我活着自可再与他谈,若是……若是死了,他便要答应我一件事,此生都不要忘记那日在昌邑说过的话,不要让任何人伤害她——” 蒋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我等绝不可能留下公子一人在此!” “走,快……山上已经烧起来了……” 周围没有人动,容玢额上的汗大颗大颗滚落:“走!快的话说不定还能救下我,再耽搁谁都走不了!” 蒋殊咬牙,冲周围喊:“听公子的,留几个人和我掩护公子撤离!其他人都走,快去找南平王!” 楚章月面容沉静看着他离开,按动机关驱车进屋,将手里东西一抛,顿时火光四起,整个屋子顷刻间发出一声爆鸣。 * 天间只剩最后几点红痕。 江文如今日一直心神不宁。 不对,不对。 有哪里不对劲。 到了现在两边都没有消息,文如已然觉出不对,她踱步走到河边,看着这里的人手。 闻清见她脸色不好,跟着上前:“主子,可是怎么了?” “这里的人手,”江文如喃喃着,说到后面声音愈急愈促,“还有好多风影的精锐,不应该这样……” 不对,不对! 容玢到底要干什么,为何只带那么少的人手,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她转头看向远处,隐隐看到接近熄灭的天光尽头竟似有灰烟吹起。 “那是什么?那里是……”文如声音忽而颤抖起来,“那里是不是他去的方向?” 心头里的不安仿佛终于化成实物将她心头填满,迟来的酸楚却更加汹涌澎湃,让她的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她伸手握向胸口的红玉扳指,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 文如骤然转头狂奔,抢过一匹马上马就往回跑,“所有人,不,你们,还有你,跟着我往回走!” “主子,你慢些,这是怎么了?”闻清急忙追在身后,却见江文如仿若想到什么,恍若疯痴一般迅速离开。 文如马不停蹄往彼岸殿方向赶,路上却见到一个穿着和清月服饰一样的姑娘站在一颗树下,正焦急不安的来回踱步。 “清月?” 那人闻声猛抬头,却只是与清月眉眼有几分相似罢了,听到这声呼唤,她忙上前,“你认识我姐姐?” “你姐姐?”文如反应过来,急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她人呢?” 清芸道:“姐姐把我从公主府带出来后,就和我换了衣服自己走了,神情十分急切,说是要弥补什么错误……” “弥补错误,弥补什么错误,”文如疑惑,联想到清月在这局里发挥的作用,她目光死死钉在清芸脸上,“她和你说的什么,她都和你说过什么?!” “没有什么,这是我最近第二次见姐姐,上次就是来和我传信息,说容玢自己往彼岸殿去了……难道是和这个有关?” 大脑霎那嗡鸣声不断。 “主子!” 闻清高唤,见江文如脸色惨白,失了魂一般缓了片刻才接受过来那人方才的话,而后便听她嘶哑高喊:“带上她,我们快走……快走!去彼岸殿!” 因为清月的提示时渊提前赶来,山上却已然火光大作。 冲进去没多久,又听到身后有人马声,疑心是楚章月的人,时渊急忙回身,却见为首来的却是脸色素白的江文如。 他急忙跑向她高喊:“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守在外面吗?快出去,这里刚才爆炸过一次!” 文如只是听到爆炸两字后眼睫颤了下,全然没有理会他的话,仍兀自带人往里冲着,直到看到本应跟在容玢身边的几人竟出现在时渊身边,她才维持不住所有的情绪,颤声质问:“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为什么没跟在容玢身边?” “他们是出来传消息的,容玢说他自己走不出来,不想……让他们跟着他一起死在里面,生生将人逼走的。”时渊偏过头,低声解释。 “……你干嘛,别往里冲!我会带人进去找他的!江文如——!” 时渊急忙上前拉住她,却在看到文如的脸后僵住了动作,她满眼通红,喃喃急语, “他还在里面,他还在里面,他还在里面啊……你让我去找他!” 说完便甩开了时渊的手,往一片通红的山上跑去。 * 容玢意识模糊的被蒋殊扶着跌跌撞撞往外走,最后终于再忍不住,哐镗一声跌在地上。 “公子!” 容玢半垂着眼看向蒋殊,“走不了了,他的人马上就赶到了,我们留下的人抵挡不了多久,你快走,别留在这里了……” 蒋殊身上也全是伤:“能出去的,若是快的话,南平王会赶来的……” 容玢笑,“赶来又如何?只是为我收尸罢了。” 他袖中突然掉出来什么,是根簪子。 咕噜噜地顺着斜坡滚落。 容玢想要拣起,手却刚抬起就无力垂下。 “真是狼狈啊……”他笑。 “不会的,公子怎么可能会死呢?不可能的……”蒋殊见状急忙捡起那簪子,难得错了语调,眼看容玢快要没了意识,他忙说:“还有江姑娘,她还在外面等着公子呢!江姑娘还等着公子呢!” “……她啊,”容玢果然因为他的话清醒几分,突然轻弱的笑了笑,“我希望她,不要看到这一切,蒋殊,我其实早就做好这个准备了,只是……” 只是他不是神,这一天比他预想的提前了好多,他还有好多事没做,好多话没说…… 容玢失神望着天,眼角闪过一丝微光:“为君为臣的责任我都尽到了,只有她,要辜负了……” 就在最后一刻,他突然放下了他为之付出生命的大业,放下了为之汲汲营营一生的所有。 脑中只有那个站在雪里向他走来的倩影。 * 轰—— 一声爆鸣后,火舌直冲天际! 伴随着建筑塌陷的碎裂声。 江文如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惨象。 爆鸣的冲击力太过强烈,时渊上前将她拽到自己马上向后撤,却还是难以承受这冲力,摔下马后带着她在地上翻滚了几下才停下。 模糊中,江文如好像看到了白袍的踪迹,她不顾身上的疼痛站起身来,果然恍惚看到容玢和蒋殊的身影:“……容玢,容玢——!” 这距离似真似远,漫天却都是烟灰弥漫,任凭怎么拍打都驱散不了,无力又恍然。 但那边好似真因这呼唤动了下,可是下一刻,那边火光更加剧烈起来,彻底遮掩了那道身影,江文如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了。 “容玢——!不——!!” “不要!!啊——” 一瞬间,她听不到周围的喊叫声,看不到奔走的众人, 只是毫无知觉的站在那,站在那…… 然后猛冲过去,时渊他们都没反应过来,一时没拦住她,翻飞的衣裙沾染着血污,她没跑两步便重重摔在地上。 “快护着她!”时渊一边向那冲着,一边指挥着回过神来的其他人 。 但江文如表情木然,时渊握住她的手腕,她动不了,好像也没力气动了。 手臂无力的垂下,殷红的血液顺着刀尖流下,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她仍没松手,好像感觉不到那些痛,只感觉自己的心已经麻木了。 文如看着面前的火光,再次挣扎起身,但这身躯却已承受不住上涌的情绪,气血攻心之下,周围人看着纤弱的身影摇晃着,然后一口鲜血喷出,身子直直倒下。
第107章 大义 江文如,我们局定后见。 “玢!” 声音悲痛凄凉到仿佛能将世间一切穿透, 直钻人心,令闻者哀。 “主子,你醒了!袁先生,袁先生——” 江文如眉头紧皱, 双目圆睁, 脸颊满是豆大的水滴, 顺着流入脖颈的, 早已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被子被双手抓出了一道道褶皱,整个人虚弱不堪。 闻清看着她这副模样,早已眼眶红肿。 周边的声音似远似近,文如意识还未回笼,手中紧紧握着一样东西,那枚红玉扳指上满是汗液, 而她掌心被压出一道深痕。 “他呢, 容玢呢……找到没有?”江文如死死看着闻清。 闻清嘴唇颤抖, 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快说……”江文如作势起身,脑中却昏沉一片。 “没找到人。只、只找到了衣服碎片、一支簪子和碎掉的玉佩, 那火实在太大了, 怎么都找不到人……” 人只怕活不了了。 看着江文如的样子,这句话闻清却说不出口了。 屋里沉默的只能听到外面的风声。 文如一言不发。 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 整个人宛若泥塑。 半晌后, 她慢慢起身, 避开了闻清搀扶的手, 慢慢走到窗边,把窗打开,每一步都走的吃力异常。 一帧一帧的画面仿佛被慢速拉长。 “主子, 外面风大,您病还没好利落,只怕公子知道也会……”闻清忍不住开口说道。 话说到一半,整个人如被雷击中一般,猛地停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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