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祖上是姑苏富商,从南方起家,刘玉祖父在前朝买了个不入流的小官,刘家这官运才慢慢发展起来,发展到如今,刘家子弟大大小小做官的人不下百人,在刘玉的庇护下,如同蛀虫一般蜷缩在大雍的阴暗处。 而刘从家世单薄,靠着科举一路做到礼部尚书,也正是因为单薄,才得皇帝信任,他是帝王心腹,若是生了异心与后宫勾结,将是一股强大的力量。那么君淮须得尽快扳倒太子了。 “刘玉。” “他儿子在公主府做驸马,他与后宫勾结企图毒杀皇帝,刘玉此人,野心太大。” “呵,且看他有没有这个命!”君淮一口饮尽杯中茶水。 皇帝的病在皇后的掌控下一日重比一日,朝中暗流涌动,甚至还波及君卿,他有些不耐烦了,原本想着慢慢等着皇帝的命被皇后耗尽,看着他们二人狗咬狗,可是现在,他有些玩够了。 一番话尽,君卿又旧事重提,“皇兄,你方才究竟看到白止没?”君卿心里是真着急,这两个人究竟什么时候能坦露心迹。 “看到了。”君淮垂眸,他垂眸时脸上凌厉尽数隐去,原本就与君卿神似的一张脸此时更像,面如冠玉,甚至用姣好这样一个形容女子的词来说也不为过。 看着君淮脸上有些愁容,君卿暗叹一声,好事多磨。 “究竟有什么说不开的?你再去见她一面吧,你们面对面说清楚。”皇兄定能看出来什么的吧,比如白止憔悴的神色,比如她届时可能微微隆起的小腹,比如她忽然穿起来的宽松襦裙。 “阿卿,我们两个的事你别管了。”刚才君淮见到白止了,但是她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深深的挫败感几乎把他击倒。 “不行!必须得——” 不等君卿说完,逐云走进来禀报:“二位殿下,王家小姐来了。”姓王,能在朝中排得上号,家里女儿能如公主府拜见的,也就一个吏部尚书王家。 王家只有一女,名为王姝娈,因着温柔娴静,往日在春宴、赏花宴上君卿与其热络一些,所以今日她来探望虽然显得有些殷勤,却也在情理之中。 君淮连忙起身,“那我先告辞。” 君卿也不好留他,王姝娈年十八,正是待字闺中的年纪。因着皇帝不重视又或者说是有意忽视,君淮尚未娶妻,这二人不好见面。 “那你回去好好想想!你须得见一见才是!”君卿急急又嘱咐,君淮什么都优秀,小时候读书习字,长大入朝为官,从不落后于人,但是这红鸾星动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好,好。”敷衍着答应了,君淮往外走。 恰好王姝娈迎面走来,君淮不多看一眼,受了她娉娉袅袅一礼后大步离去。 君卿站在廊前,迎着刺眼的阳光看着王姝娈在垂花门花树下向君淮行礼,双颊带着端方的浅笑,落落大方,美人如斯。 君淮离去,王姝娈也没多停留,规规矩矩走到廊前行礼,“公主殿下。” 看着王姝娈与君淮擦肩而过,算着她来得恰好的时间,君卿忽然有些没了周旋的兴致,但是什么也没表现,笑着扶了扶王姝娈,带到前厅喝茶闲聊。 关心了一遭,甚至说起昨日遇刺,王姝娈还红着眼睛问声细语安慰了君卿一会,君卿笑着安慰她,看着她有些坐不住的神色,又拉着她说了一会,算着君淮应该是走远了,这才送客。 一阵香风萦绕前厅,美人已经离开,香气却还在,君卿坐在那半晌。 “怎么愣在这?”陆彻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一只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揉着。 “我忽然就懂了,白止所忧为何。”君卿轻叹。 君淮如今只是亲王,便有数不清的女子盯着,又或者说是数不清的大家族盯着,若他以后是君王,这些事只会更多。 她想要单纯的情爱还有简单的家庭,白止不信君淮能给她这些。 不信,便生疑窦,生疑窦便又有怨怼,既生怨怼,又何苦开始。 她从来不想让自己处于被动地位。 倘若同床异梦,夫妻离心,再回头想少年时这些海誓山盟,如镜中花水中月。 “说不定是她把这件事想得太复杂。”陆彻觉得白止的顾虑没有必要。 就像他与卿卿,他就没有那么多顾虑,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他有信心把握得住。 “你心态竟然这么好。”君卿歪头看他。 “自然,殿下——” 没等说完,逐云又进来禀报:“殿下,文公子来了。” 皇帝将刺杀一案交给文澜查,如今才过去一天,竟然有进展了?文澜也算有些手段,君卿心里很满意。 “快带进来。” 感觉到肩膀上的手一僵,君卿笑着看向陆彻,“你紧张什么?快坐。” “谁紧张了?”他只是烦,不是顾虑,他当然不会像白止那样疑神疑鬼,犹犹豫豫。 片刻后文澜走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场景。 陆彻左臂绑着白布仿佛很虚弱的样子,坐在君卿身侧的玫瑰椅上几乎整个人靠在君卿胳膊上,手里还攥着君卿的手。 ?伤得这么重?他明明听说陆将军当日斩杀数名刺客后还骑马在城中跑了三四个时辰搜查漏网之鱼。 “公主殿下,您可曾受伤?”文澜先行礼,然后关心起来。 “殿下没受伤。”陆彻替君卿回答。 “陆将军,看起来您伤得挺重。”偏不叫他驸马爷。文澜几乎懂了陆彻这些有些幼稚的小把戏。 “本驸马伤得不重,但是殿下关心我伤势,不让我多活动,也不叫我碰水,叫我多休息。” 谁问你了? 文澜礼貌笑了笑,在君卿的眼神示意下坐下来,微微颔首,不敢直视君卿。 方才还信心十足心态不错的陆将军此刻又攥紧了一些君卿的手,如临大敌。 第51章 叫夫君 别得寸进尺 文澜规规矩矩喝了一口竹喧奉上来的茶水, 才开口道:“殿下,刺杀的人已经查到了。” “这么快。”君卿坐直了身子,把陆彻使劲靠过来的肩膀悄悄往一旁推了推。 “背后之人手段拙劣, 顺藤摸瓜, 想查清楚并不难。” “别卖关子了,究竟是谁?”陆彻有些不耐烦。 “回殿下, 是太子妃。” “宇文嫣?”君卿愣了愣, “她杀我做什么?” “原因并不清楚, 但是买凶杀人, 确实是她, 人证物证俱在。” “赏花宴上她想算计太子, 阴差阳错被阻拦, 但最后还是嫁了太子, 她究竟还有什么不如意的?”君卿细细盘算起自己于宇文嫣的联系,想来想去, 根本没打过交道。 “在下查到,宇文嫣曾与陆将军有过婚约。”可能是为情所困。 文澜看着陆彻, 说出的话仿佛扎出的刀子,他又看了看君卿,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些愤懑的神色。 没想到君卿只是点了点头, “说起来, 我与宇文嫣也就这点联系了,但是她现在如愿以偿成了太子妃,何苦来杀我。” 文澜眉头紧锁, 心里酸涩泛开,看着丝毫不慌乱的陆彻,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重重砸落, 有些吃痛。 “我去杀了她。”陆彻起身要走,却被君卿死死拉住。 “你做什么!杀太子妃,你疯了!”君卿生气。 “如今太子一党正愁抓不到我们的把柄,你这么冒失,你就是这样辅佐皇兄的?”她质问。 “我神不知鬼不觉杀她。” “不必,我们都按兵不动。”君卿拉着陆彻坐下,“是宇文嫣,反而好办,甚至不用我们出手。” “我们能一天查清楚,他们也能,现在该慌乱的是太子。” “难道就只等着他们反应?等着他们高高拿起轻轻放下?”陆彻有些生气,这是刺杀,不是推搡打闹小事,宇文嫣不除,难道要留着这个女人像毒蛇一样随时跳起来咬君卿一口吗? “若是皇帝想保太子,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宇文嫣是太子妃,你说杀就杀。生怕皇帝和朝中官员不知道你陆彻快意恩仇,桀骜不驯,连未来皇后的性命都能随手掌控。” “神不知鬼不觉,太子妃暴毙而亡,知道刺杀内情的人先怀疑的就是我们!” “按兵不动。”君卿摇了摇扇子,看着陆彻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叹了口气。 “在下也觉得不可操之过急。”文澜拱了拱手,“陆将军别心急。” 陆彻冷哼一声,坐会君卿身边再次拉住君卿的手。 “殿下,我今日就回去整理好证据,等明日早朝将这件事公之于众,好叫太子妃逃无可逃。” “大错特错,这件事是皇帝亲自交给你办,你查出结果须得先向皇帝汇报,由他定夺。” 君卿看着眼前一个两个不叫自己省心的人,语重心长道:“这件事牵扯太子还有我,甚至还可能会翻出朝中勾结乌颌一案,不可莽撞。” 陆彻冷冷看着文澜,不说话。 文澜有些着急,终于抬起头看着君卿道:“殿下,这件事若是先交给皇帝定夺,恐怕......” 恐怕会不了了之。 君卿笑了笑摇头,“我自然知道,没事,只能这样做。” “你做大理寺卿还不到半年,就敢越级做事,敢在朝堂上把皇帝架起来。你今后的官运,是不想要了吗?” “今日你回去整理人证物证,也给皇帝、太子一点思考时间,明日再将卷宗交上去,等着他决定便好。” 扳倒太子绝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在皇帝犹豫两个儿子该选谁的时候,尽量不要逼着他催着他做决断,而应该给他思考时间,让他在一件件事中彻底认清太子。 毕竟,人在慌乱急躁的情况下,最容易做出错误的决定。 文澜若有所思,而后担忧道:“殿下,那您该怎么办呢?” “有我护着,文公子不必多心了。”陆彻在一旁早就听够了,这文澜一句接着一句的殿下叫着,让他心烦。 君卿叫他今后称呼她殿下,最开始他还觉得这个称呼有意思,仿佛两人不熟,但是实则两人亲密无间,每次共赴巫山时这样叫着,他都有点把持不住。 可如今听文澜这样叫了一下午,陆彻忽然就对这个称呼提不起劲来了。 “殿下,有我护着你,不必担心。”陆彻虽有些气闷,但是那股子醋意上来了,还是恨不得扒在君卿身上。 君卿没注意到身边人胡思乱想了这么一通,只觉得该说的都说了,文澜应该不是冲动的人,也算放心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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