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单数的日子昭兰不会偷溜出去,但因着有魏家人的存在,昭兰连殿门都不出了。 父皇极其爱重魏家父子,连住处都是安排在自己乾元殿的偏殿,方便时时增进情谊。 用过早食,父皇又过来作妖了,要她陪同游赏御花园。 昭兰还能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情况,铁定有那魏家二郎在侧,她才不会这么傻。 继续装病。 如今芷兰殿都是自己人,加之父皇也不能半途黑着脸过来抓她,昭兰这场病装得底气满满。 她猜得没错,当许茂公公苦着一张脸回来回话后,平熙帝背对着魏家父子,脸黑如炭。 他确实不能半途去收拾这个死丫头,都是他惯的,报应! 夜里再去算账时,人放话早早睡了,又是将平熙帝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皇帝怒气冲冲自外面回来的动静引起了正在练枪的父子两的注意,二人同时放下手里的东西,说着话…… “陛下又落空了,看来似乎不是我一个人不想成就这段婚事啊。” 魏大将军没有说话,然魏泫倒是有许多感悟,且是个不藏话的。 魏大将军望了望黑沉沉的夜幕,一时间也有些迷惘。 “入夜了,回去安睡吧。” 魏大将军终究是没参与儿子的碎嘴子,随口说了一句。 这属实是魏大将军意外的一环,觉得这也许是两个小儿女确实没什么缘分。 父皇每日要上早朝,外加他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下了早朝后,还有一大堆折子要看。 昭兰钻着空子出了宫,满心期待地想要去等前日的小郎君。 为了掩人耳目,三姐给她的牛车都是不带任何公主府标记的,同金陵城众多富商家的车驾看起来没什么区别。 依旧是芙蓉跟着,三姐担忧她的安全,还遣了四个体格健硕的侍卫过来护卫她。 下了牛车,昭兰提着她今日特地穿上的郁金色留仙裙,确保自己妆发还如出门前的齐整美丽,才满心雀跃地跑到曲江池东岸的那棵老柳下。 她今日本就出来的早,也做好了等待的准备。 今日天气瞧着不错,暖阳覆上满地金黄,草叶间的晨露也在浅金色的光晕下散发为虚无。 弹指间,便是一个时辰过去了,昭兰还是没等来人。 芙蓉瞧着倒是比她还生气,嘴里嘀咕个不停,还多次催促昭兰回牛车上等。 昭兰怕人来了她瞧不见,再给溜了,便没有听芙蓉的。 旁边来了个卖冰饮的阿婆,笑呵呵的,十分热情。 昭兰看着那冰饮,顿时也觉得口渴心热,过去要买一盏。 如今天开始热了,出游在外的公子姑娘们也爱花钱买些解渴散热的小玩意,因而这阿婆生意不错。 “小姑娘是在等情郎吧?” 阿婆手脚利落地给浇了一大勺蜂蜜,将冰饮递给她,笑呵呵道。 昭兰惊诧回道:“阿婆怎么看出来的,我表现得如此明显?” 昭兰惊异于这位冰饮阿婆的好眼力,一口冰饮下去,心田沁凉,等了一个时辰的烦躁感也消了大半。 也是昭兰赶得巧,买冰饮的时候就她一个客人,阿婆闲得很,能继续笑呵呵同她唠嗑。 “姑娘的神色,同我家里的闺女瞧未婚夫婿是大差不差的,所以老婆子大胆猜了一下。” 这话说得直白,昭兰一时也有些不好意思,埋头继续吃冰饮子了。 虽然说昭兰已经抱着那小郎君可能不会来的想法,然又过了两个时辰,天上乌云密布,开始落下淅淅沥沥的小雨,昭兰还是没有等到要等的人。 不仅是芙蓉,就连极其喜爱那小郎君的自己都有些黯然了。 坐在老柳下的一块干净青石上,昭兰情绪忽地低迷了。 偶尔有雨丝穿过柳枝的拦截滴落在昭兰微凉的肌肤上,让她身子也跟着一颤。 “岂有此理,那厮竟真的不来,当真是不识好歹,姑娘,我们别等了,落了雨,我们回去吧。” 芙蓉气得叉着腰骂了好半晌,过来劝昭兰道。 昭兰看着芙蓉张牙舞爪的模样,倒是心情明朗了一些,露出几许笑意。 她这个婢女倒是随了她,脾气急吼吼的,是个完全能给她保驾护航的泼辣丫头,但有时候也让昭兰有些头疼。 “最后再等一会吧,若是还不来,我们就回去。” 望着风云突变的天,昭兰心里也不太好受。 今日的约见是她与那小郎君唯一可以连结关系的所在,若他真的不来,昭兰是真不知去哪找他了。 金陵那么大,或许她再也碰不到他了。 想到此,昭兰就十分泄气。 她好不容易才寻到了这样一个合心意的郎君,想着若是这人日后仍旧得她喜欢,等度过了危机,将其从男宠晋升为驸马也是使得的。 然却等来了这个结果,说不生气是假的。 昭兰有些不甘心,随着心意倔强了一把。 雨势循序渐进,一点点变大,芙蓉早早拿来了伞,撑在主子头上。 今日本是个温暖的天,但不知怎的,这雨一落下来,仿佛还带来了无孔不入的凉风,尽数往她衣裙里钻…… 昭兰今日的衣裙虽美,但有些单薄,给了这场雨可乘之机。 卖冰饮的阿婆也在收拾摊子了,将昭兰这副模样收入眼中,也知晓人家小姑娘没有等到情郎,不由为其长叹。 “快回去吧小姑娘,回去浴个热汤,再同家人欢欢笑笑吃个饭,一觉醒来,烦恼就会飞走了。” 阿婆难免有些心疼,温声劝了一句。 “知道了阿婆,马上就回去,阿婆也快回家吧。” 昭兰抬起一张红通通的脸,神色迷蒙朝她笑道。 阿婆目光落在少女那张双颊酡红的脸上,忽地惊疑道:“姑娘好似是起热了!” 天幕墨云翻飞,老柳下执拗坐着的少女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那驾赶得飞快的牛车。
第11章 芷兰殿里,里里外外忙作一团,只因为主子突然病了。 两个太医拎着药箱匆忙赶来,被宫人马上请了过去,月娘守在一旁,看着帐内少女双颊通红的昏睡着,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芙蓉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神色满是愧疚。 自己本就是去照顾殿下的,如今竟眼睁睁看着殿下起热,她真是难辞其咎。 先前月娘已经说了她一通了,她自知没尽好职责,正一边反省一边在心里怒骂那个辜负了她们殿下一片真心的郎君。 两个太医相互辅助,一个号脉问诊,一个书写医案和开方子。 昭兰这病虽来得急,却不是什么大病,伤寒发热罢了。 太医问诊完,急忙开了方子去熬药去了。 彼时昭兰还有些意识,被月娘扶起,迷迷糊糊地被半哄半迫地喝了那碗苦得喉咙发涩的药,就在她要皱眉时,唇边又递来一碗比平日甜许多的蜜水,快速将口腔中的苦涩给压下去了。 这下昭兰可以放心睡个昏天黑地了。 而平熙帝那头,组织起了一场马球赛,邀群臣共乐。 然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给魏家父子组的局。 马球这东西确实踩到了魏泫的喜好上,到了金陵多日,魏泫每日最多就是晨暮间松松筋骨,根本不能像在朔州一般肆意快活,他浑身都快散架了。 如今有了这场马球赛,他总算是可以畅快一下了。 这可苦了金陵那些水平没多少的贵族公子们,虽也有个别出众的,但又哪里比得过自少年便混迹于军营马球场中的魏泫。 那动如雷霆,轻快飘逸的骑术,精妙且大开大合的打法,直将对面的几个儿郎打得节节败退。 本来跟着魏泫组队的几个郎君还担心这个北地来的小子不顶用,拖他们后腿,如今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屁都不敢再放一个了。 “二郎神勇至极,神勇至极啊!” 眨眼间又进了一个球,那个平日里最骄矜傲慢的何家七郎激动之余,挥舞着月杖大喊道,活脱脱一个称职的小弟。 但他自己都忘了,自己可是连话都未曾和人家说过一句呢,便唤人家二郎。 魏泫是个耳聪目明的,隔着老远便听到了何七郎的吹捧,神色有些无语,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金陵子弟真是浮夸。 正在马球场上一群健儿打得火热,平熙帝那派去叫人的小内侍回来了。 不用说话,平熙帝只看着那张如苦瓜一般的脸,便知又没成。 “又病了。” 甚至都不是疑问,平熙帝的语气完全是肯定。 小内侍迎着帝王喜怒不辨的面色,神色惴惴地点了点头。 平熙帝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但顾及着周围都是王公大臣,尤其是魏戍也在,便敛住了怒容,身子重重往后一靠,不动声色地平息着。 天子身侧,魏戍感知灵敏地察觉到了这一切,心道还真是儿子说得那般。 不止这小子一人不愿,贵主那边怕是也大差不差。 算了,顺其自然吧,这事他不喜强求。 马球赛结束,平熙帝借口去换个衣裳,唬着脸就往芷兰殿去了。 魏戍目送陛下的背影消失,扭头迎上正被一群小郎君簇拥着过来的儿子,他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 妻子的遗愿他总归是不想违背的,能让孩子们按着自己的心意活着,他心里也舒坦。 “你说对了,如今看来,那位贵主确实也不大情愿,你便随意些吧。” 回去的路上,魏戍提点儿子,语调平稳和缓,不急不慢。 不同于魏泫的张扬恣意,魏戍自年少起便是个沉稳端肃的性子,不管是在为人处世还是征战沙场上。 朝见天子多日,眼见陛下也暗戳戳地去请宣阳公主多次,然人每回都称病不来。 这般反应,只要不是个傻的,大约都能品出意思来。 魏泫正扎着方才因为打马球而有些松散的护腕,听了这话,几乎不掩饰心思,当即就扬起了笑。 “如此甚好。” 他本就是不大情愿迎娶那位娇公主的,如今那娇公主率先展现出了对他的瞧不上,魏泫在北地称王称霸地逍遥了十几年,可不是没有傲气的,更不会去行什么热脸贴冷屁股的事。 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许是父亲最后一句点醒了他,魏泫想起了那日身后少女上气不接下气时喊出的话。 曲江池东岸,最大的柳树下。 那被刻意掩藏、忽视了几日的情绪,这一刻如同涨潮的水一般,铺天盖地地朝着他心头涌来。 昨夜金陵落了雨,不知那姑娘有没有犯傻去那里等他,又或者有没有及时回去。 一路上,魏泫都在想这个事情,以至于有人喊他都没察觉。 “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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