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葵脸一垮,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朝她道:“怎的?你吃醋了?元献本是你表兄,却不爱跟你玩儿,知晓为何吗?因为你讨人厌,没人爱搭理你,就连你亲表兄也不爱跟你在一起块儿。” 阮莲气得要死,一跺脚,指着她骂:“明明是你不要脸!你勾引了表兄!” 元献急得立即要解释:“莲表妹,不是这般……” 阮葵瞧他那副温吞样儿,推他一把,上前一步,插着腰道:“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勾引他?我眼瘸了勾引他?我平时这样扭着腰走了?这样夹着嗓子说话了?” 阮葵学得有模有样的,元献强忍着没笑,阮莲却气得脸都红了。 “哼,自己惯会做些入不了台面的样子,便看别人也是如此。”阮葵翻了个白眼,扭身就走,还叫上元献,“幸好你还有我这样一个知书达礼的表妹,否则说出去不是要被人笑话死?你可得好好谢谢我。” 元献跟着走几步,转身朝阮莲拱了拱手,又急急跟上阮葵的步子。 “你这几日做什么了?” “能做什么?待在屋子里呗。”阮葵懒懒散散着。 元献又问:“在捏泥人吗?捏得如何了?” 谈起这个,阮葵还是愿意跟他说几句的:“快捏好了,就是那小狐狸的毛发不好刻,我研究了许多日。” “不如先大致雕一个,烧出来后用笔墨细化,说不定能成。” “嗯?这主意倒是不错。”阮葵摸了摸下颌,“不过,我那边没有可以烧制的地方,许我捏泥人,已是母亲格外开恩了,她肯定不许我再弄个小窑来烧制泥人的。” “这样,你去我院子里,我那儿有空地,刚好用来给你烧窑,我也能给你打打下手,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前些时日,眼见着阮葵要闹了,那番话是不得不提前说了,否则他真想再拖一拖,阮葵便能再来多找他几日麻烦,他也就能日日都见到她。 现下好了,人虽是稳住了,不闹着要解除婚约了,也不来找他了。 阮葵不来找,他也不好去寻,毕竟还是有失礼数,每日也只能对着那张绣了锦葵的手帕看看。 “我那儿也偏僻,平时没什么人来,姨父姨母更是未曾来过,不会有人察觉,也不会有人告状。”他怕她不同意,又道。 阮葵狐疑看他一眼:“你有这样好心?” 他抿了抿唇:“我前些日子答应过的,你若嫁给我,你想捏泥人便捏泥人,我总要先做些什么,否则你要以为我是骗人的了。” 阮葵瞧他一脸认真,心里忽然觉得有些怪怪的,说不上来,像豆腐长了毛,反正不大好受。她收了眼,快步走了:“再说再说。” 元献赶紧追:“如何说?” “哎呀!”阮葵有些不耐烦了,“我都说了,我再考虑考虑,你怎的这样啰嗦了?从前也未见你话这样多呀。” “好、好,你慢慢想就是,你想好了随时跟我说,我不吵你了。”元献说罢,立即闭了嘴。 阮葵看他紧紧抿着唇,一时倒不知说什么了,胡乱摆了摆手,快步走远了,却一整日都在想这事儿,心思都挂在脸上了。 藕香来接,瞧她不对劲儿,询问:“小姐在想什么呢?” “我不是捏了许多泥人吗?得烧出来才好看,可母亲定不会同意。今日也不知怎的,跟元献那呆子说起这事儿,他竟说,他那里可以给我建个小窑,让我用来烧泥人!”她越说越觉得奇怪。 藕香知晓内情,不觉得有什么,又问:“这不挺好的吗?小姐要去便去吧,奴婢给您打掩护。” “唉,我不是说这个,我觉得里面有诈。”阮葵皱着眉头,一脸忧愁。 藕香觉得好笑:“有什么诈?” 阮葵思索一会儿,郑重道:“他肯定是想骗我和他成亲后,好和那个老娘一起欺负我!” 藕香忍不住笑出了声:“可他即便不做些,老夫人一句话,您不也得嫁给他?何必如此?” “他是要麻痹我,让我先得意,然后再狠狠地让我失意,才算是真欺负了我。” “小姐哪儿知晓的这些?” “我还用从哪儿知晓?我在这院子里活到这样大,你以为我整日乐乐呵呵,还真当我不长眼睛不长耳朵了不成?” 藕香忽然笑不出来了,暗自叹了口气,道:“小姐自然是眼明心透的,但元少爷便是想让小姐放松警惕,小姐不放松警惕不就成了?” “嗯……你说得也对,我不放松警惕就好了,明日我就去跟他说,我同意了!” 第二日一早,她没能在路上遇到元献,进了学塾里,先看了一圈,径直朝元献的位置去,在他桌子上敲了敲。 元献正在写什么,抬眸瞧见她,眼睛立即明亮不少。 她没瞧见,只道:“我同意了。” 元献怔愣一瞬,脸上的笑收都收不住:“好,我今日回去就堆一个小窑,等休沐时你便能来用。” “算你识相。”阮葵轻哼一声,抬步走了。
第17章 他还怪厉害的嘞 学塾里的其余人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只见元献笑得开心,夫子也瞧见了,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却是未说什么。 元献已在琢磨如何建一个小窑出来,一点儿没察觉周围的动静。 下了学,出了学塾,他迫不及待往回跑,迈进院子,放下挎包,便朝荷生吩咐:“拿上筐,和我一起搬土去!” 荷生茫然从房中走出来:“快到吃饭的时辰了,这会儿去搬土做什么?” “你去和我搬了土回来再去取晚饭,不会耽搁。”元献已寻了筐出来,招呼着,“快些快些!” “好好儿的,做什么要搬土?”荷生嘀咕一句跟上。 元献已出了门,停在了园子的茅厕附近,拿着铲子便往里铲土。 荷生都被味儿得受不了了,捏着鼻子,边跟着铲土边问:“这到底是要做什么?这般忍着也要铲土回去,还偏要这儿的土,旁的不行吗?” “我想这儿的土肥些,做出来的窑应该也好使些。” “做窑?您要烧鸡啊?” 元献忍不住笑:“不是,要烧泥人。” “泥人?哪儿来的泥人?” “好了,这些就差不多够了,先回去试试,不够再来就是,也不耽搁你去取饭。”元献和荷生一块儿搬起一筐泥土往回走,接着解释,“不是我,是葵妹妹,她喜欢捏泥人,没地儿烧制,我给她做一个窑,她来咱们这儿烧。” 荷生瞥了嘴:“我便说,谁能让您这般费心思,原来还是她。好容易清静几日,您又将她招来做什么?不是给自个儿添事儿吗?” “可是我想她了。”元献云淡风轻道。 荷生一时倒不知说什么了,最后只道:“也得亏是老夫人做主,将她许给您,否则您这剃头挑子一头热的,迟早会伤了自个儿。” “没什么伤不伤的,她开心,我就开心。” “得得得,我还是闭嘴吧,我这牙不好,再听您说几句,要全酸掉了。” 元献只是笑了笑,将土搬进院里,又道:“你去取饭吧,这里不需你了。” “好嘞,那我去了。”荷生一溜烟跑远了。 元献打了水上来,坐在院子角落里,将泥搅和匀了便开始糊窑,饭也没怎么好吃一口,快速扒拉完了,撸起袖子继续忙活。 眼见着天黑了,荷生忍不住劝:“天黑了,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完了,少爷赶紧去睡吧,这课业都还未写呢。” “不慌,你给我点一盏灯来。”元献抬手用手臂蹭了蹭鼻尖,“明日我起早些,课业自然能写完。” 荷生无奈,只能点了灯来。 别瞧着他们少爷是个温吞好说话的,实则便是个性情温和的倔驴,他想做的,旁人如何劝都劝不动,否则早听劝离葵小姐远一些了。 入了夜,快到下一日了,那窑总算是成形了,元献也终于起身,洗了手上的泥,舍得去睡了。第二日又是起了个大早,天不亮就去学塾补课业去了。 荷生担忧得不得了,怕他睡少了精神不好,他瞧着倒还好,没半点儿不适,还神采奕奕,人来时,已将未做的课业全补完了,还温习了前日的课业,预学了今日要学的课文。 阮葵从他身旁经过,他恍然察觉,立即将人叫住:“葵妹妹。” “什么事儿?”阮葵打着哈欠回头。 元献脸上多了些笑意:“窑做好了,晾晒段时日便能用了,妹妹今日下学后要不要去瞧瞧?” 阮葵拉了前席的垫子来,往他案边一坐,双肘撑在案沿上,眼睛亮晶晶的:“真的?你怎的这样快就做好了?” “刚好没事,昨日回去就弄好了。”他腼腆垂眸。 “行!那我下午去瞧瞧!” “我下学晚些,你不如晚些来找我?” “不用不用!”她摆着手起身,又将垫子踢回去,“荷生不是在吗?我下了学就去,不碍事的,你安心上你的课。” 元献原本想着能和她待一会儿的,可听她这般说,却不好再多嘴什么,只低着头应:“好、好吧……” 阮葵半点儿没察觉,高高兴兴回了自己的位置,待一下课又风风火火跑了,就像是那窑不是元献做的似的,一点儿没想起他来。 “走走走,我们去元献那儿!”她叫上藕香便走。 藕香往学塾里看一眼:“去元少爷那儿做什么?他不是还要上课吗?您这会儿去他那儿做什么?” “不用管他,我是要去他那儿看窑,又不需他跟着。” “窑?什么窑?昨日说的那个窑吗?这样快就弄好了?” “对啊,他说的弄好了,也不知是不是托大,去看看就知晓了。” 藕香惊讶一会儿,道:“元少爷对小姐的事这样上心,小姐不说要送何谢礼,谢字总是要说一句的。” “噢,你说得也对,我明日就跟他道谢。” “唉。”藕香无奈摇了摇头,也不再白费功夫去劝了。 径直到了元献院子,跨进门槛,阮葵便到了自己家一般,往里喊:“荷生!荷生!你们少爷做的窑呢?在哪儿?” “就在那儿!”荷生也习惯了,跑出来给她指,“您怎的这会儿来了?” “诶,这做的,还挺有模有样的。” 就在院子开门的那面墙的墙角下,往上摞了两层砖,砖上用泥盖了一个小窑,看着像个小山洞似的,比一人环抱稍大些。 “这瞧着还没干呢。” “那可不是,我们少爷昨夜忙活到快至子时才弄完,这会儿才过了多少功夫?自然是没那样快能干,最好还是得用火烘干,且还得等等呢。” 藕香心头微动:忙到那样晚,真是用心…… 阮葵稀罕地看着窑,却道:“子时啊,他忙到这么晚,早上上课还那样有精神,他还怪厉害的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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