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叶姐姐是看在自己可怜的份上留下了自己,可是这份同情又能维持多少时日?或许时间久了,叶姐姐就看厌了自己,到时候随意想个由头就把自己这个累赘打发了。 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叶姐姐出于善良留下了自己,可却给她自己留下了一身的负担。 阿岁几乎每一次都把自己想说的话在心里默默地复述一遍,让这些话能引得叶鸢多和自己说几句话,又不会让叶鸢觉得自己说得太多太吵。 叶鸢笑了笑:“你的剑意是在你的兵刃之上的。只不过剑意无形,兵刃有形。” 阿岁惊讶道:“剑意凌驾于神兵!我二叔常说这句话,只是我用剑用得习惯,也少有机会练习其他兵器,倒是很难体会这些。” 叶鸢愣了一下,白明酌常说这话。 只不过在手上写这几个字太复杂了些,于是叶鸢就简要改了一下写给了阿岁,没想到阿岁竟脱口而出这句白明酌挂在嘴边的话来。 叶鸢自嘲般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想什么呢,白明酌常年在山上陪着自己,只有自己这一个徒弟。那位又重病在边疆,阿岁这位二叔总不可能是白明酌。 叶鸢认真写下,“虽说不该拘泥于各种兵刃,可兵刃各有长处。匕首小巧轻便,适合一击致命,暗杀和防身都不错。” 阿岁像个在学堂听讲的学生,认真点头:“原来是这样。” 阿岁问叶鸢:“若是过几天我的眼睛能看见了,是不是可以重新练剑了?” 叶鸢想了想,抓过阿岁的手腕把脉,“你现在的身体还很弱,毕竟伤到了根基,这半年的调养没有办法完全让你的身体恢复,练剑还是要再缓一缓。” 叶鸢在阿岁手上写着字,阿岁同时复述着。在最后几个字写出来的时候,面前原本看上去俊秀挺拔的少年明明动也未动,却让叶鸢觉得他好似被大雨打垂了的铁蒿,葱郁依旧却委屈到发蔫。 叶鸢迟疑了一下,又写道:“每天简单练一下应该也可以。” 被打弯的铁蒿瞬间挺拔,阿岁甚至惊喜到笑出了声。叶鸢看着阿岁也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看见这般美好的少年笑起来,很难不染上些开心。 叶鸢同阿岁细心交待,“晚上我宴请了位客人,有些事要处理。可能晚上回来会晚,是找人过来送饭还是……” “我等叶姐姐回来有什么剩下了给我随便带点什么就好。”阿岁温声说道。 叶鸢有些莫名其妙,在阿岁手上用力点了点,写道:“我作什么要给你吃些剩的,养不起你么?” 阿岁抿了抿唇有些慌,他没办法从手心的字迹中得知叶鸢的语气,知晓叶鸢的神情,于是声音弱了下去:“我的意思是不用麻烦,叶姐姐怎样方便都好。我也不着急吃饭,一顿晚饭而已,吃不吃都无所谓的。” 叶鸢摇摇头,“我没有生气,你不要太紧张。” 叶鸢口中要宴请这位客人便是谢风临。 军中纪律严明,作为军师当然不是谁有邀约就能请得到的。 叶鸢与张威向着演武场大门走去,在与谢风临擦身而过时,叶鸢用不大不小,恰好谢风临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应西匪患。” 叶鸢在离谢风临四五丈远的地方回首,谢风临站在原地,神色晦暗不明。他看见叶鸢回过头来看他,点了点头,这顿饭倒是真的有必要吃一吃。 谢风临和一位中年男子站在居安楼前。 谢风临有些踟蹰,这家酒楼看不出一点开业的样子,怕不会是那个小丫头听到了什么风声跑来消遣自己和将军。 正盘算着是上前问问还是打道回府时,一个穿着淡紫色衣裙的少女迎了出来,向二人福了福,“二位贵客是今日在我居安楼有约吧?我是这里的掌柜,人已经在雅间等您二位了,还请二位移步。” 云格琼引着二人在雅间落了座。 叶鸢看到素未谋面的男人有些惊讶,面上却未表现出分毫。向谢风临点了点头,对胡将军抱了抱拳,“想必这位就是胡钦将军了,久闻将军大名。也不知道二位喜欢吃什么,我就让楼里按照拿手的上了。” 胡将军和谢风临站在一起,视觉上的反差极大。 若说谢风临看着像个富家公子,胡将军身上却带着一股子铁血硬汉的味道,即使生得一副忠厚的面孔,可宽阔的臂膀和健壮的腰身,以及常年征战的肃杀之气,任何人见了,哪怕不能一眼看出是戍边的将军,也会在打照面的时候就明白,这个男人定是不好惹的。 简单寒暄几句,胡将军没打算兜圈子,直奔主题:“风临和我说叶姑娘提到了应西匪患,叶姑娘邀请我二人前来,想必不仅仅是为了吃顿饭这么简单,只是不知姑娘了解多少,找到我赤鹰军来又是何意?” 叶鸢笑了笑,“将军来的时候我说敬仰将军这不是假话,请将军吃饭是我的荣幸。这是我的目的之一。将军应该已经查过我了,我刚搬来榆城一月不到,搬来时应西匪患之事尚未传入京城,所以也请二位放心,我找到您二位没有任何不轨之心。” 叶鸢看着胡将军神色放松,谢风临一脸事不关己,便明白果真和自己猜想得差不多,这一下午自己来到榆城之后做过的事应该已经被查探了个遍。 叶鸢压低了一点声音,“容我冒昧,不知二位心中,笑到最后的该是龙椅上那位,还是西边那位?” 胡将军眉头皱了起来,谢风临的漫不经心也维持不住了。谢风临开口道:“不知姑娘心中属意哪位呢?” 叶鸢笑了笑,避重就轻道:“当今的位置一直坐得不稳,西边那位动作倒是很多。” 谢风临正准备细究下去,胡钦开口说道:“何谈属意哪位?忠君爱民,君若爱民,我自当忠君。只要是百姓过得好,就比什么都强了。” 谢风临没想到将军会说得这般直白,神色有些戒备,“姑娘问这些又是何意?” “军师别紧张,”叶鸢抬手给谢风临倒了杯茶,楼里在一旁候着的小二在叶鸢来的时候就让花生清了出去。“我与二位是一样的,君主爱民,便是我大殷之幸。西边那位倒是一心想着如何坐上那把椅子,只是任谁都看得分明,即使上位也非仁君。”叶鸢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补充了一句,“我可能比二位更希望当今坐稳一些。” 胡钦沉吟了一下,手压住自己的茶杯,没让叶鸢给自己续茶水。“当今确实是爱民的君主。可这江山,若是想坐稳还是需要些时日。风雨欲来,内忧外患……” 眼看着胡钦自言自语,皱起的眉头像是烫熟的苦瓜,叶鸢轻声打断:“胡将军,我们最终的目的都是一样的。眼下丞相和晋西王已经逐渐达成同盟,丞相的嫡长女近日就要出嫁,只怕心思已是昭然若揭。做殷朝的肱骨重臣他还是不满意。”叶鸢直视着胡钦,“他想自己扶植一位皇帝,做新朝的国父。” 胡钦握着杯子的手逐渐捏紧,“何甘平把女儿嫁给了晋西王?!”叶鸢点点头,没注意到谢风临的眸色渐深。胡钦猛地一拍桌子,“他怎么敢的啊?” 叶鸢摇了摇头,“他这几年势力逐渐壮大,现下应西匪患又将圣上逼到了两难的境地。朝中无人可领兵,而何丞相向皇上推举的那位,已经摆明了是他自己的人,皇上若是不允便是枉顾江山祸乱,旁观自己的臣民陷入灾难。可若是启用从丞相府上出去的人领兵剿匪,这兵权便落在了丞相手中,再想追讨回来便是难上加难。” 胡钦沉默不语,这些都是一早就知道的消息,丞相的动作这般明显,其狼子野心已是毫不遮掩。 谢风临轻咳了一下,指尖轻轻地点着桌面:“虽说这样讲有些许失礼,但在下还是想多嘴问叶姑娘一句。”谢风临顿了顿,叶鸢微笑着点点头,示意谢风临说下去,谢风临会意,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道:“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第7章 和将军交涉 叶鸢听到谢风临的问询,神情中未见意外之色,只是用手无意识地拨了拨发簪上的流苏:“我从有记忆开始就和师父住在山上,这天下动荡,我便也下山来,为这黎民百姓做些什么。” 谢风临皱了皱眉,“不知姑娘师承何人?” 叶鸢想了想:“或许以后有缘您二位自然就见到我师父了。” 叶鸢在心中补充,甚至可能已经见过了。 叶鸢坦诚道:“军师不必多虑,若我是丞相一派或是晋西王的人,想必这时候已是在庆贺晋西王的大婚,或是准备跟随李有金剿匪,无论如何都不会千里迢迢跑到榆城来和将军军师见上这一面。” 谢风临还想说什么,被将军制止,胡钦压了压谢风临的肩膀,对着叶鸢:“自是相信姑娘的。”说罢,便停住了话题。 雅间外传来脚步声,云格琼敲了敲雅间的屏风,进到雅间中,环顾四周,露出礼貌的笑:“这边先给三位上菜?” 叶鸢抿了抿唇,“二位先尝尝菜吧。” 菜上齐后,其他人都撤了下去,谢风临和胡钦对视,谢风临有些迟疑地点点头。 胡钦说道:“既然话都说开了,我们也相信姑娘并无恶意,那姑娘大可以说说,这样大费周折地寻我和风临吃这顿饭是什么目的?” 叶鸢点了点头:“其实说出来有些难以启齿,我想要谢军师在赤鹰军的位置。” 胡钦惊讶地挑起了眉毛,张了张嘴,可说什么都很难表达自己的震惊。 谢风临虽然没有猜出叶鸢的目的,但是当叶鸢说出这句话时,却又觉得意料之中。谢风临笑了笑:“姑娘想要我这个位置,那我该去哪呢?” 叶鸢也笑了:“军师心里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 胡钦这时也明白了,皱了皱眉:“叶姑娘为何觉得我们会同意如此荒唐的决定?赤鹰军换军师可不是小事,即使军师一职没有品级,却也不是说笑间说换就换的。姑娘就算是武功过人,也需知军师要的不是骁勇善战,要的是智计无双。” 叶鸢点点头:“我自然知晓军师一职的重要,否则也不会在此与将军军师商讨此事。” “我不敢说自己智计无双,可若是给将军调兵遣将提些建议,应当还算得用。” 随即话锋一转,“至于我为何有此把握……我近半月闲时经常去官驿转转,听说最近赤鹰军向军中传军情的驿使增加了一倍,”说到这叶鸢笑了笑,“可是最近榆城太平,金国没有什么异动,举朝上下能劳得将军费心关注的想必也只有应西匪患。将军身边没有军权,却适合这个位置的人,只有谢军师了吧?” 胡钦沉默了。 叶鸢说得没错,赤鹰军派了几次驿使,只需一问便知。平日里胡钦只有例行汇报时派驿使送信回京,等待驿使带来自己想要的消息。若是京城有重要消息,自会有皇上派出的信使快马加急送到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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