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暄把煮好的粥放在福康公主的面前,“我明白,公主,先把粥喝掉吧。” 司马薇冷笑一声,觉得无趣,便什么也不说了。 一连几日的降雨,遍及魏国大半土地,到处都是湿漉的,终于有一天,雨停了。 连续几日的雨,将安宁市外一里外外都清洗的干干净净,太阳出来时,金色的瓦片反射出一片耀目的光辉,鸟儿在翠绿的树叶间歌唱。 闷了许久的司马薇,见此风景,忍不住走出房屋去散心。 寺庙中也没有什么好逛的,到处都是佛陀,菩萨像,尤其是那尊地藏王菩萨像,司马薇看得专注,心中不由生起某种陌生的情绪,地藏王为度众生,不惜入地狱,不将地狱众生度尽便不成佛,福康暗叹,她觉得自己死的那一天,也会下地狱,只希望菩萨也能渡化她。 从大殿中走了出来,刚下台阶,有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福康公主。” 司马薇看向声音的一处,是一个身形纤细高挑的女子,她有些想不起这个人是谁了。 只见那名女子快速的走到她身前,福康公主看着她的相貌,有些呆愣,她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嫣娘,是你。” “怎么,很意外吗?”周嫣娘道:“意外在这儿看到我。” “你怎么会在这儿?”福康道:“你爹放你出来了?” 周嫣娘嘴角微弯,讽刺道:“指望我爹放我出来,那还不如祈求天下红雨。” 她的模样神态与当时那个柔顺的女子大不相同。 “福康公主,你是不是很好奇是谁放我出来的?”不待司马薇回应,周嫣娘道:“就是当年被你陷害与我有染的那个人的弟弟。” 福康面上一片茫然,她努力的想要回想那个仆役的面貌,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模样。 周嫣娘见状,心中又怒又悲,为那个死去的奴役,也是为自己,“司马薇,你仗着公主身份,害了那么多人,你亲手下令仗杀对方,却连他的样子都不记得了。” 福康公主确实不记得那个仆役的相貌,那样身份微贱的人,如过去的她而言,不过是蝼蚁而己,杀了就杀了,她不会放在心上。 可先前经历过一场死亡的司马薇,心态在不知不觉中有了改变,虽然她自己似乎并没有察觉。 “福康公主,我要离开天都啦,今日是特意来向你道别的。”周嫣娘幽幽说道。 司马薇一愣,“你要离开天都,那你的父母,姐妹,你都不要了吗?” “他们都不要我了,我还要他们做什么。这个地方没有任何让我留恋的东西。”周嫣娘道:“可是,在离开之前,我有一件事情要做。” 说罢,周嫣娘从从袖中掏出一枚匕首,狠狠的插在福康公主的腹部。 司马薇脸上又现出那种茫然的神色,像是不可置信,又像是早已预料。 “司马薇,你将我害得这般惨,我是来找你报仇的,你以为你是公主,就可以轻易摆布别人的命运吗?今日,我便让你看一看,是谁摆弄谁的命运。” 周嫣娘将手中匕首用力又推了推,然后拔了出来,鲜红的血顺着匕首的离去争光恐后从伤口处涌了出来,福康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伤口剧烈的痛着,福康公主却笑了起来,“对不起。” 这是她一生中唯一一次道歉。 这三个字让周嫣娘的眼泪瞬间落下,她曾经是多么的仰慕司马薇,为着她的骄傲自我,独立特行,可她背叛了她,伤害了她,让她万劫不复。 “嫣娘,你不是已经报仇了,为什么还要哭呢?” “司马薇,我是高兴。你可知道,我等到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 在被关起来时,一开始,周嫣娘还存有幻想和希望,她是被陷害的,她与那个仆役根本什么事也没发生,她是清白的,她以为等过了风头,父亲会放她出来的。 可日复一日,没有人来探望她,也没有任何只言片语,无尽的等待中,她终于明白,那间小小的斗室是她一生的归宿。 她曾想一死了之,可她不甘心,她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何要受这样的惩罚,这一切的罪行难道不是福康公主造成的吗?她依仗权势颠倒黑白,而她的父亲趋炎附势,只把她当成谋求利益的棋子,一旦无用,便毫不留情的抛弃。 苍天终究待她终究不薄,她从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逃了出来。 她首先要做的便是报仇,可她的仇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却面色平静,并且让她快走。 周嫣娘不懂此时福康为何不怨恨,就如她不懂当年的福康为何对她那样狠毒。 “司马薇,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样对我?我是真心把你当成朋友的。” 福康公主微微摇头,“事到如今,没有什么好说的,你快走吧,很快就会有人来了。” 周嫣娘后退几步,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司马薇,带着大仇得报的快意以及疑惑,转身迅速的离开。 以前的她,为她的父亲、家族而活,从今以后她要为自己而活。 裴明瑄见福康公主一直未回,便中找她,看见的却是她躺在血泊中。 “福康!”裴明瑄面色惊骇,他用手压住伤口想要阻止鲜血流出,可这一切不过是徒劳。 司马薇双目半阖,“裴明轩,不用费力气了,这一次我是真的要死了,也好,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得的结局。” “不会的,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的。”裴明瑄大声喊道:“来人,快去叫大夫,快去叫大夫。” 福康公主始终保持着一种淡然的态度,似乎对她的生命,对一切都不在乎了。 “司马薇,”裴明瑄顾不上尊卑,直呼她的姓名,他的声音满是颤抖,“不要闭眼,告诉我是谁做的?” “裴明瑄,答应我,不用为我报仇,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这是我的报应,只是我明白的太晚了些。”福康面色越发苍白,“不,临死前的醒悟也许不算太晚,只希望到了地府,不用受到太大的惩罚。” 裴明瑄痛哭,“福康什么也别说了,不要说话,我求你了,好不好?你会好起来的,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福康偏过头,微微一笑,鲜红的鲜血从口中吐出,“裴明瑄,你真是一个傻瓜,我早说过,我不喜欢你。” 说完,司马薇闭上了双目,任由裴明瑄如何的叫唤,这双美丽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 谢媛的双眼被崖底涌上的一阵风吹的睁不开,片刻风过后,谢媛小心的探出头往下看去,深不到底。 谢媛的心顿时也沉了下来,这样一个地方,若是不小心落下去恐怕会粉身碎骨,想要生还实在太过渺茫。 可谢媛还是不肯死心放弃,她下到了崖底。 一潭碧绿的湖水呈现在谢媛的眼前,湖边长着几株野生的桃花,明明早已过了桃花开放的季节,这里的崖底桃树依旧茂密的盛开,崖下的季节与外面截然不同。 谢嫒四处走动寻找,除了这一湾湖水,以及漫布的野生的花草植物外,这里没有什么隐蔽的可供藏身的地方,除了这一湾深不见底的湖水。 “萧护卫,你能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吗?”站在湖边的谢嫒如此说道。 “好,”萧广义略微迟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们就在那一边,你有什么事情,只要大喊一声就可以了。” “嗯。” 谢媛盯着湖面一动不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太阳渐渐落山,崖底下的温度也变得越来越低,谢媛仍然看着这个湖面怔怔的出神。 “望月,你真的在里面吗?”谢媛向前走了几步,“是不是只要到了里面就可以找到你?” 谢媛的脚尖几乎碰到了水面,冰冷的湖水逐渐浸湿了她的鞋,可谢媛似乎什么也没感觉到。 “谢媛,你在干什么?” 伴随着一声怒喝,一只有力的胳膊将谢媛拉了回来。 谢媛看到来人,目光渐渐由茫然迷离转为清明,她的双目睁大,“望月,真的是你吗,我不在做梦吧?” 谢媛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眼前人的脸颊。 “阿嫒,你没有做梦。” “你没有死?” “我确实还活着。” 手掌下的肌肤是有温度的,谢媛可以肯定这个人还活着,他既想笑又想哭,忍不住扑到他的怀中。 “太好了,你还活着。,月你还活着,这实在太好了。”谢嫒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不断的重复着这些话,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着。 裴牧之以反手紧紧的将她抱在怀中。 过了许久,谢媛激动的心情终于平复,心中的疑惑急欲得到解答。 “萧广义说你死了,他为什么要骗我们?”一路上,这个裴牧之最信任的属下,身上疑点重重,只是当时谢媛心中悲痛,不及细想,现下回过神来,才发现他有问题。 “阿媛,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为什么?” “为了引出司马玮,他虽然对魏国已经没有威胁,但是斩草不除根,终究是一个祸患。”裴牧之道:“司马玮狡猾的像一只狐狸,狠毒像一条毒蛇,他派人来杀我,我便将计就计,引他出洞。” 裴牧之带着谢媛远离湖泊,来到一处背风处,那里已经生起了一堆篝火,两人寻了两块石头紧挨着坐在一起。 “原来如此。”谢媛点点头。 裴牧之握住她的手,“阿媛,你当时想干什么?若是我来的不及时,你是不是就要跳进湖里了?” “我不知道,望月,”谢媛回握住裴牧之的手,紧紧的,“我当时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在做什么。” 裴牧之长叹,“阿媛,我不是说过嘛,如果我死了,你要好好活着,你可以嫁给贺兰仪,他会照顾你的。” 这话谢媛听着太过刺耳,她猛的抽回手,“裴牧之,我想和谁结婚,想嫁给谁,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替我安排。” 谢媛恨声道:“再说,这样的结果不是你想要的吗?你如果真的打从心里愿意我嫁给别人,那么当初离开的时候就不会说出那一番话,你说了那样的话,我又怎么可能会去嫁给别人,裴牧之,你心里清楚得很。” 谢媛目光灼灼的望着眼前这个男人。 裴牧之避开她的眼睛,略微显得有些心虚。 “裴牧之,你老实告诉我,除了对付司马玮外,你假死也是为了试探我,对不对?” “阿媛,对不起,我只是想要知道,如果我真的死了,你的选择会如何。”裴牧之在火堆上加了几根柴禾,让火烧得更旺,“如果你不来找我,我就告诉自己,我可以死心了,我再也不会来纠缠你,我会默默祝福你与贺兰仪,祝福你的幸福。可是你来了,阿媛,你知道我心里有多么的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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