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猛然一跳,身子如同坠下万丈悬崖般忽的想呕。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眼看就要抓住,然而就在此时陆寂却忽然拉了拉她的手。 她只能暂时收回视线,抬步下楼。 在回府的马车上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发强,直觉告诉她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忽视掉了。可是为她怎么回想都都愣是想不起来,燥火烧得人心烦意乱。 “卿卿。” 愣神间,姜予微听到陆寂在叫她,忙回过头来,问:“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我唤了你几句,你都没有反应。” 她还定了定的神,道:“没什么,只是在想今后该怎么办?” 陆寂看了她一眼,没有戳破,而是道:“刚才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车内气氛霎时变得有些僵硬,所有声音都在慢慢远去,唯有木轮碾过青石板发出的窸窣声。 姜予微不置可否,面无表情的问:“你想说什么?” “我想知道你的答案是什么?” 陆寂神色自若,但从语气中还是听出了一丝期待。 姜予微忽然咯咯笑了起来,直笑了半盏茶的时间才挑眉,满带恶意的反问:“爷希望我如何回答呢?” 不知为何,她居然生出了些许痛快。如今的陆寂站在了曾经温则谦的位置,也算是体会到那种被人胁迫的滋味了吧? 可唯一相同的是,她依旧是那个身不由己的倒霉鬼,所以她又有什么好高兴的? 想到处,她顿时歇了心思,只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可悲。 陆寂笑容苦涩,哑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同意他的要求。” 姜予微没有反驳,因为她确实没有打算要答应。 这种事,一次便已经足够了。 “我只是不甘心........” 陆寂脸色苍白无力,眼底泛起潮红。原本清俊从容的模样竟显得有几分狼狈,声音艰涩。 “在溧洲时我确实存有私心,想将你留在身边。可我不曾授意贺家,你来别院我也并知情,所以当我见到你的那刻很是高兴。” 她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平复心情。诚然如陆寂所言,真正把她推入火坑的人是她的父亲和姑母。 至于陆寂,只能算是帮凶。 可无论是帮凶还是主谋,于她的痛苦而言并无太大区别。
第99章 下狱 想着,她道:“爷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 陆寂闻言神情惨淡,无力的靠坐在秋香色引枕上,浓密的睫毛遮住眼底大半落寞。光影从缝隙间照入,衬得他的脸颓废而凄美。 “确实无用。” 姜予微喉头动了动,忽然觉得自己方才的话是不是有些重了? 沉默半晌,她干咳了声道:“不知爷今后有何打算?” 说到这个,陆寂恢复些许,沉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姜予微皱眉,脑海里再次闪过那抹异样的感觉....... 自从那之后,又过了三日,一切风平浪静。看似所有的波折都已过去,陆寂也恢复了每日上朝的日子,但其实他们都知道这不过是暴雨来临前夕的征兆罢了。 陆寂说兵来将挡,也不知究竟是个怎样的遮挡之法。虽然他在说这句话时脸上似乎没有担忧之色,但总觉得有些发虚。 不过他不说,姜予微便也没有多问。心想以他的本事还不至于真的应付不过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最多是脱层皮罢了。 然而这日下午,她正在卧雪斋后的那间药房里看书,忽然听到外面起了喧哗声。 杏容立即放下供春小壶,起身前去查看。须臾她便急匆匆的跑了回来,神情大变,声音发颤带着哭腔道:“夫人不好了,爷被关入刑部大牢了!” 姜予微握笔的手刹时一顿,笔尖浓墨滴落在澄心堂纸上迅速晕染开来,将刚刚写好方解毁了个干净。 她看了一眼,暗叹可惜,把笔放回到黑石山形笔架上,问:“可有说所为何事?” “来人也不清楚,只说是因为淮阳西泉庄之事。” 果然如此! 她道:“皇上已经定下了罪名?” 杏容皱起眉头,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那人的话,道:“那倒还没有,皇上只命人将爷押入大牢,审待查明真相后再做定夺。” 姜予微的眉眼彻底放松下来,挪开那张已经毁了的纸,重新又铺了一张。趁还有记忆,将方解又誊抄一遍。 杏容见她神色自若,非但不急反而还有心情看书,不免生出几分异样,“夫人,咱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姜予微的字很清秀,一手簪花小楷婉然若树,碧治浮霞。不过片刻就誊抄好大半,她头也不抬的道:“寿晖堂可收到了消息?” 杏容这才想起大夫人徐氏,眼前一亮,“来报信的人是申甫,他得了消息后直接来报夫人了,大夫人那边应该还不知情。大夫人出身名门,又与各府的夫人相交不错,定能想到办法救爷,奴婢这就去告诉大夫人。” “慢着。” 姜予微出声叫住她,道:“此事暂且不要告诉大夫人,任何人也不许提及。” “夫人这是为何?”杏容急的眼眶泛红,眉头拧在一起,颇是不解的盯着姜予微,“就算救不出爷,能探听一些消息也是好的。” 一旁的金蝉见状,忙上前用力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道:“夫人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杏容姐姐你先别急。” 杏容自知失了分寸,经她一握后脑中也清醒过来,急忙欠身告罪,“奴婢无状,还请夫人责罚。” 姜予微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摆了下手,道:“起来吧,爷的事尚未盖棺定论,说明一切还有转机。眼下时局不明,最忌自乱阵脚。大夫人爱子心切,难免会病急乱投医。那样不仅救不了爷,还可能会落入刘荣光的圈套。” 杏容面露愧色,把头埋得更低了,“夫人教训的是,是奴婢糊涂了。” “蒋嬷嬷昨日出城巡视庄子,明日傍晚方回。在此期间你让桑虎派人守住院门,若有可疑之人靠近立即拿下。另外,不许府中下人擅议此事。故意引起恐慌者,一律杖责二十。” “是!” 杏容和金蝉领命,忙不迭的去了。 今晚的夜格外的沉,除了寿晖堂外几乎无人的安然入睡。翌日早起都顶着厚重的青乌当差,气氛十分压抑。 姜予微让裴仪去打探,但至今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皇上将陆寂关在大牢的最底层,派亲卫军看守,禁止任何人探视。 裴仪的人没办法靠近,不过刘荣光的人也同样没有办法靠近。一时半会儿,陆寂应该还是安全的。 蒋嬷嬷在半路就得到了此事,回来后没有多说什么,只吩咐众人一切按照夫人交代的行事。 原本那些不信姜予微还等她另拿个主意的丫鬟婆子们面面相觑,心里没底但又不敢去告诉徐氏,只得战战兢兢的各自回去了。 天阴沉昏暗,似乎又要下雪。枯枿朽株,不见半点柳绿花红,更显死气沉沉。 檀雪去库房领了这个月的顾渚紫笋茶,正欲往回赶,忽听到前面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抬头一看,只见身穿银红色鼠袄的香浓站在不远处的假山旁朝她招手。 她快步走了过去,朝手心里哈了几口暖气,道:“天寒地冻,姐姐不在屋子里暖和怎么到这里来了?” 香浓鼻头冻得通红,重重叹了口气,“我心里压着事,实在坐不住便出来走走。” 眼下侯府的大事只有爷,爷一日被关在刑部大牢,他们便一日难以安心入寝。如同一把锋利刀悬在头顶,随时都可能掉落。 檀雪神色黯淡,眉梢间染上了忧色,“咱们人微言轻,怕是帮不上爷。” 香浓一把拉过她的手,不安的道:“好妹妹,你说爷还能回来吗?他若真回不来了,咱们这一大群人该如何是好?” 小时候家里穷,衣食无继。她是被父母十两银子的价格卖到宣宁侯府的,运气好分到了二月阁。 陆寂不喜繁琐,规矩很严。但在吃穿用度上从未亏待过她们,而且赏罚分明,所以她是万万不愿再回到过那种苦日子的。 寒风刺骨,直往衣服里钻。檀雪冷得抖了下肩膀,耐着性子安慰她道:“姐姐放心,吉人自有天相,爷一定能平安回来。” 香浓一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外面多少人盼着爷死,比这凶险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但爷都平安无事的过来了,又怎么差这回? 思及此,她稍稍放下些心来,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朝二月阁的方向努了努嘴,阴阳怪气道:“那位这会儿又去卧雪斋了,风雨无阻的。爷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竟然还如此沉得住气。” 檀雪不知该如何回答,干笑了两声道:“我观夫人行事颇有章法,想必心中已有打算,只是未曾向我们明言罢了。” “她能有什么打算?从出事到现在过去好几日,她除了每日去看那几本破书还做过别的吗?不许咱们私下议论也就罢了,竟还瞒着大夫人,我看她分明就是不想救爷!” “怎么可能?姐姐你误会夫人了。” 香浓冷哼了声,她就是看不惯姜予微那副要死不活的姿态。 爷对她疼爱有加,自她入府一直锦衣玉食的养着。她私自逃出京城,爷都不曾怪罪。可爷出事之后,她就像个没事人般丝毫不急,一片真心全然喂了狗。 “我误会她什么了?事实不就摆在眼前吗?再说了我们凭什么听她的?一个妾室而已,还真端起主母的架子来了?” 檀雪见她口无遮拦,皱了皱眉,心里颇不是很认同她的说这番说辞,“蒋嬷嬷回来后不也没说什么吗?” “妹妹你好生糊涂了,蒋嬷嬷那是被她巧舌如簧的骗了!” 香浓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她几次三番逃走与爷并非同心,怎会想方设法竭尽全力的去救爷?说不准还在记恨爷呐!更何况她爹不过是个小小的芝麻官,见识浅薄,盲人瞎马,对京城的门道只怕一窍不通。将全府数十口人的前途性命就放到这样的人手中,你我岂能安心?” 檀雪纠结一番,还是觉得不妥,“夫人不是那种哗众取宠之人,我相信夫人定有办法能救爷。” 香浓见说服不了她,没了之前的好脸色,一把甩开她的手,“罢了。” 檀雪心细如发,立即听出异样。当即留了个心眼,忙拦住她道:“姐姐可是另有主意?” 香浓侧首打量了她一眼,得意的道:“不瞒你说,我与花妈妈、芳妈妈还有其他几人准备待会去寿晖堂告诉大夫人实情,并请大夫人出面主持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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