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宝问:“你不出门吗?” 她拿起刻刀打量着,说:“我不出门了,你保护好她,她胆子小。” 等来宝和惠安走后,她开始工具,这幅画非常复杂,每一个人物,画的本身,款和裱也至关重要。 一楼的房间里点了很多灯,非常亮,杜从宜开始练习刻章,已经几年不碰这个了,但是从前的手艺还在,学国画就要学书法,继而学刻章…… 真是逃不开的宿命。 等她这一方印章都快好了,听到后院有人敲门,她问了声:“谁?” 门外的答:“连颂。” 连颂还是一样骚包,居然领着几个女婢进来。 杜从宜开了门就转身先进去了,边走边问:“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连颂跟着她进了房间,见灯火通明,好奇翻看她刻好的印章。 对她这个人真的了解,他这段时间几乎把她调查的清清楚楚,包括张娘子。 两人逃荒而来,被杜良镛救下,但始终没查到她们从哪里来,包括那个张娘子,两个人仿佛凭空出现的。 尽管没查清她的底细,连颂还是称赞:“好手艺。” 杜从宜不在意他的夸奖,只是问:“东西备齐了吗?” 连颂:“杜小娘子……” “你叫我杜从宜。” 连颂也不纠结,继续说:“松蜡年份不够,熏纸应该不影响吧?” 杜从宜才不信他的鬼话:“好画自然好价钱,但存世的好画毕竟有限,只要够旧就好。” 连颂:“这次兹事体大,务必尽心竭力。这是第二部 分定金。这幅临摹画我也送来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杜从宜先打开画看了眼尺寸,然后问:“最晚什么时候要?” 连颂:“那就看你最快什么时候能出来了。” 杜从宜:“最快,两个月。” 连颂:“那不行,太晚了。” 杜从宜:“那就一个半月,若不然这个单子我没法接。” 她才不信连颂的鬼话。 连颂都笑了,尤其是见她这么戒备,想了想说:“你别不信,我真不诓你,一个月,可以加钱。” 杜从宜已经知道了,这幅画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连颂看起来对她人畜无害,两人从来没有闹出不愉快。但他是个生意人,这世道等级森严,就连颂身边的女婢十分畏惧他,就看得出来,他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无害。 “那就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们银货两讫。” 有些东西,她还不能让他知道。 毕竟是她安身立命的本事。 连颂点头:“成交。” 身后的四个婢女将带来的箱子一一摆放好。 连颂又变得嬉皮笑脸:“这是连某人的心意,望笑纳。” 杜从宜静静看他,连颂又解释:“不在交易之内。” 杜从宜从善如流:“谢连掌柜。” 连颂大笑:“我就喜欢你的坦诚,爱钱是多好的事。” 杜从宜:“赚钱就是工作,说不上多喜欢,好了,你继续美婢环绕的日子去吧,我要开工了。” 送走连颂,她依旧练习刻章,她只和连颂说,要松蜡熏纸做旧。 但事实上,上百年的画,仅靠她一个月,怎么可能做旧。 伪作分很多种,完全伪作,改头换面伪作,旧做改款…… 她并不是和连颂说的,要新画做旧。 她这次要找上百年的裱框,全都要旧品,从头到尾的旧,只有款和题跋上做文章。 来宝这段时间就是一直在找同样尺寸的前朝旧画,不需要什么名贵的画,但裱框一定要上百年,尤其是裱糊的那张纸至关重要。 她要做旧,就要做到极致。 这次的假画对她来说,是很大的挑战。也是她证明自己技艺的一个机会。 凡事技高的人,都想有这种挑战。 直到子时过了,来宝和惠安还没回来。 杜从宜开始用熨烫过的黄蜡纸蒙在画上,她做到一半,听见敲门声,惠安姐弟回来了。 来宝浑身上下挂满了东西。 惠安自己也提了好多东西,杜从宜掩上一楼房间的门,笑问:“今晚外面热闹吗?” 惠安兴奋说:“热闹啊,人多到都走不动了,有舞狮子的,喷火的人,杂耍的……” 她说着开始掏东西:“你看,我给你也买了东西,你晚上没吃多少东西。” 来宝这一年多在外面历练做事情很有一套,说;“这样不行,家里要买一个粗使的,这样你一个人不安全。” 惠安皱眉立刻反驳:“不是有我在吗?” 她誓死捍卫自己在杜从宜身边的地位。 来宝没好气:“我的姐姐,就像今晚,你和我出门,家里就四姐一个人在家,怎么办?” 杜从宜:“那就雇佣一个吧,不用买的,雇佣挑大家门户里出来的女使,一定要懂规矩的。” 来宝:“那样的人不好找,能被大户人家打发出来的,肯定是犯了错的。” “你说的也是,那就随便吧,平日里惠安哪里也不去,我们两个也安全,隔壁就是观南楼,那边伙计很多。” 来宝见姐姐上楼了,和杜从宜小声说:“你要的那种纸,我打听到了,我要走一趟洛阳,到时候娘子安全不能保障。” 杜从宜:“你只管去。带着钱,只管买,有多少要多少。” 来宝应声:“我明日一早动身,你自己小心。我有个兄弟在衙门当差,我已经嘱咐过了,只是姐姐不准我和他来往。” “我知道,你只管去,这半个月我闭门不出,这里临街,惠安一个人出门也不会有什么。”
第012章 马球赛 第二日来宝走后,惠安依旧一无所知,大清早和杜从宜抱怨:“他就不是个安分的性子,你看吧,这才几天就不耐烦了,又没影了。” 她抱怨完又早早出门买菜去了,和在家时候的憋闷不同,在这里她的一切都是自由的。 等她提着一篮子菜回来,早把来宝忘了,因为街上菜新鲜,她还能买到她喜欢的菜,所以午饭十分丰盛。 这么大的院子就她和杜从宜两个人,杜从宜又不管她,她怎么折腾都舒服,反正就是很开心。 杜从宜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候一直都在那间屋子里,几乎不出来。 连着几日惠安新鲜劲过去了,就开始起疑,进了房间开始盯着她究竟在干什么,杜从宜已经开始勾线,她已经连着画了三幅了,惠安眼看着她一整日坐着做同一件事情,枯燥乏味,就专注画一幅画。 而且杜从宜从来不会不耐烦,一样的笔线她花了几乎三天三夜,正常人早疯了。 在她眼里女人就要穿的光鲜出门参加宴会,然后有仪容,讲妇德,料后宅,总之,不是这样的。 但是杜从宜这样专注,又让她觉得也很厉害。 等晚饭时分,杜从宜问:“来宝走了几天了?” “那个混小子!又不知去哪里吃酒耍玩去了,今天已经是第五日了,等他回来我定要收拾他!” 杜从宜:“他已经这个年纪了,不要动不动就收拾他。再说了你才多大?” 惠安嘟嘟囔囔反正就是不痛快。 杜从宜问:“今晚不去逛夜市吗?听说前几日打马球赛有人伤了,你不去听八卦了?” 惠安立刻说:“那我去听听,州桥一带夜市真的十分热闹,那卖鸡碎的大娘,一晚上就能卖一贯多钱!真真是黑心的很,热闹归热闹,就是太费钱了。” 杜从宜不吝啬,每次出门给她打发几百文,她说是舍不得,但每每出门必然花的精光,买回来的那些无用的东西都快成堆了。 杜从宜给她出主意:“你不是最擅长做包子,要不就蒸一笼包子带着去卖,反正也为图热闹,而且我们也只剩这几天了,等我这幅画完成了,赚到了钱我们就回府了,再想出来就不容易了。” 惠安一听,立刻虎虎生风蒸包子去了。 不到天黑,再三嘱咐杜从宜不要开门,然后自己提着篮子出门听八卦去了。 打发走惠安,来宝是当晚回来,背着一个箱子进门,他日夜不歇,第一次走这么远,第一次走夜路。第一次带那么多钱。 整个人看起来蓬头垢面,疲惫不堪。 杜从宜检查了他带回来的东西,夸赞:“都买对了。” 来宝长舒了口气说:“我在一个乡绅手里买的,连着几个镇子,有几家,一共花了三百两银子。那些麻黄纸是捎带的,因为是旧纸,又不能卖,那老乡绅索性都给了我。除了画,剩下的东西都是搭头。” 他说到一半问:“惠安呢?” 话刚说完,听到外面门被推开的声音。 惠安进门就开始喊:“四姐儿,真真好卖!素炊饼八文钱一个,我这个十二文钱一个肉包子,二十个包子一晃神就完了!“ 她兴奋的忘记教训来宝了。 杜从宜问:“那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这又涉及到了另一个话题了。 果然惠安大口喝了半壶茶,接着说;“你可知道,昨日官家等人一起去看马球赛,可差点出大乱子!” 来宝稀奇问:“难不成你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夜市上大家都说呢……” 杜从宜听到马球赛,就预感,连颂要的这幅画的买家,不简单。 催着那么急,偏偏就要在京中组织打球赛的当口要。 她已经在琢磨题跋上动手脚,她要自己给自己留下名字,以证明这幅画是赝品,即便它再真,也是假的。 来宝是真的累了,但也睡不着,整个人还处在亢奋中,问:“那外面都怎么说?” 惠安:“那可不得了,连官家,都差点被那些个宵小刺杀了……” 杜从宜错愕看着她,没想到居然出这么大的乱子。 赵诚这会儿人还在晋王府,这次的马球赛确实出乱子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来复说,往年他都会参加,去年更是主力。 今年大家都知道他冬天被张尧打了,掉进水池里大病一场,更是不怎么在外面走动了,和从前的朋友们都没了联系。 所以今年是赵吉去打马球赛了,章奎是文官舍人,武力有但很一般,吕好蒙因为忙着自己的亲事,根本没心思参加,但两人对大马球还是很积极,早早就去了。 他去的晚,还被曾经的‘朋友’们奚落了一番。 他也不在意,只是找到章奎身边的位置,一眼望过去,这里靠近出口,远远能看到对面搭起来的帷帐,那是贵人们所在。 章奎见他四处张望,推推他,示意他仔细听后面的声音,他特意和章奎说要坐在不起眼的人群里,周围听着像是太学生,还有外地来的文人,窃窃私语都在说,朝中大相公们对马球队的事情很不高兴,因为官家拨了款,提供了马匹,结果赛场上,几队人马,因为官家到来,为了争这个露脸的机会,起初都因为这个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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