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还是真胆大妄为,居然敢与孟子岚私下协商,用湘水流域的洪灾引发瘟疫,从而煽动流民暴动! 南疆陷入内乱,隐匿许久的前朝残兵蜂拥而至,一时间整个南疆乱作一团。 他族灭了许家,当真是没有一丝冤枉他们! 方才接到军师八百里加急发来的军情,北戎人趁着大靖朝南疆内乱,在边境处起了战火,他们似乎得知主将在军中,集结了数十万大军,欲要踏破玉门关,只扑中原腹地! 只是可惜了,这一切都在机关算尽之内。 云景怡似乎也猜到了他要说什么,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担忧自己。 二人沉默了许久,沈星煜俯下身,在她额上轻轻印了一吻: “北域起了战事,北戎人要趁南疆内乱趁机侵犯边境,我必须马上赶回军中。” 他说完,手指在云景怡消瘦的脸颊上摩挲了几下,叮嘱道: “乖乖吃药,待战事平定我会来看你,只要阿璟还愿意见我。” 沈星煜说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出厢房。 房门关上,云景怡听到他沉稳有力的步伐踩着木质楼梯飞速走下楼,穿过千金堂前的平台,沿着石阶渐渐走远。 她看着青色的床幔随着微风轻摇,南疆山风清新,穿过密林,将初夏的气息带至云景怡的身侧。 沈星煜啊,你是否已经知晓,我已经恢复了记忆…… …… 过了半月有余,南疆的初夏已经翩然而至,云景怡的伤在师门众师兄师姐的照料下恢复了许多。 能工巧匠的二师兄特意为她制了一台轮椅,她的腿伤一时半会难以行走,更多的是坐在轮椅上四处闲逛。 这一日,师父在药房中拆掉了云景怡手上的棉布,涂了药膏,又重新裹了薄薄一圈。 待到师父重新收好药膏,云景怡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问出那个问题: “师父,我究竟是谁?” 云苏合的手指悄然抖了一下,尽管这么多年他早已有了心里准备,然而当她真的问出这个问题时,云苏合心中难免还是颤抖。 “云景怡就是你,你是师父门下年纪最小的门主。” 云苏合将棉布小心收好,他并不敢确认云景怡是否恢复了记忆,倘若她真的恢复了记忆,为何又如此平静? “我已经全都记起来了,师父。” 她的话令云苏合心中悬了许久的石头终于落地,十年了,忘夕散的药效只有十年,尘封许久的往事终于浮出水面。 云苏合叹了一口气,从柜子中拿出一个上了锁的木盒,打开后,一封已经泛黄的书信赫然出现在云景怡视线中。 苍老的手指拿起书信,递到云景怡面前:“既然你已经全都记起来了,这封信,是你母亲留下的遗书,如今也该交还给你了。” 云景怡看着书信上几个隽秀的字迹,泪水浸湿了眼眶—— “师父亲启,弟子秋云绝笔” …… 傍晚的风簌簌吹过山林,早开的桫椤花在枝头染上一片洁白,云景怡的轮椅停在苍梧山一处隐蔽的山巅上,落日余晖穿透云层,橘红色的晚霞笼罩着整个山林。 云景怡颤抖着手拆开信封,似乎听到一个温婉的声音轻声诉说: “璟儿,见信安好,不知当你看到这封书信时,正处于何种时节。母亲出身于南疆一个偏僻的小村落,自幼与阿姐相依为命,在执意出师下山前,从未见过天高海阔的世间是何种风貌。” “母亲和我的阿姐曾经历过战乱,在师承云灵谷时便立志要行走世间,济世救人,甚至在此之前母亲并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我唯一勇敢的事,便是生下了你,在生死存亡之际将你送回了师门。” “你的父亲,他性格坚韧志向远大,自小吃过不少苦,在科举高中后便将一腔热忱投入国政之上,或许是少时受过太多罪,你的父亲走了弯路,愈发刚愎自用不听劝阻。” “然而请不要责怪他,这一切的根源是为君者狠毒多疑,即便是你的父亲从未犯下大错,只要你与沈家世子订下婚约,陛下定然会设法除去我们。” “同样不要责怪沈伯伯,在那样性命攸关的时刻,他答允母亲设法保住了你的性命,并派人暗中护送柏川将你带往至苍梧山,母亲当年一时心软救下身患肺痨的沈家世子,或许这便是宿命,你的性命同样活在沈府手中,而你与沈世子的婚约从未废除。” 看到此处,云景怡的泪水悄然而下,落在早已泛黄的纸张上,氤氲出一滴滴痕迹。 她的指尖冰冷,颤抖着快要握不住边角,风吹起,纸张发出簌簌声响,似乎所有尘封的过往都在喃喃细语: “璟儿,母亲与你的情分唯有短短数年,在这短暂的时光中,你是我最具勇气的决定,也是此刻我最忧心的筹谋。母亲已难活命,唯有将对尘世最美好的期盼寄予你。” “世间如此广阔,不要心怀恨意,去做你最想做的事,去爱你最想爱的人,去过你最想过的日子。” “这是母亲下山入世至今,此刻,最想对你说的话。” “我最爱的璟儿,愿你此生无忧,一生平安喜乐,母亲秋云。” 晚风从天际吹来,落日余晖穿透薄薄的云层,站在苍梧山巅上俯瞰下去,广袤的南疆一片生机盎然,无数山林、水域沉浸在赤红色的晚霞中,像仙境重现人世。 在清列的山风中,静静坐在轮椅上的少女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第146章 只属于你 晨光穿过密林, 晚风接踵而至,九嶷河涨了水,桫椤树开满了繁密的花朵。 时光宛如白驹过隙, 恍然间,已经到了苍梧山的仲夏时节。 云景怡的伤已经好了大半, 不用再日日坐着轮椅, 甚至天气晴好的时候还可以为附近村落的百姓义诊。 只是她仍旧不能久站, 双手也无法十分用力,所以下山义诊所带的行囊全由景竹背在竹筐中。 苍梧山下的村落原本多为苗人居住,经历了几个月的前的动乱后, 许多人迁徙至此, 此时这里有汉人、苗人、瑶族人、白族人等等, 他们平日里劳作艰苦,即便是患了病也不愿花费钱两去医馆看诊。 而云灵谷医师的义诊,便成为他们平日里的救命稻草。 仲夏时节, 天色晴好, 云景怡挑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骑着师父给她买来的小毛驴, 同景竹一道下山义诊。 山下的村民见到云灵谷的医师, 争先恐后地想要看诊,大到妇人胎位不正, 小到幼儿被虫子咬了个包, 从黄口小儿到白发老人无不对云景怡的医术交口称赞。 午间在村子一个小摊子吃了面,又义诊了一番, 一转眼, 落日已经西斜,晚霞攀上天际。 云景怡为最后一个患者开了方子, 准备返回师门,刚走到村子门口便听到几人聚在一起讨论,云景怡听到他们讨论的内容,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听说了吗,北边玉门关打了几个月仗,北戎人被打到了王帐,他们那个叫什么来着……” “大单于!”一个端着竹簸箕的妇人补充道。 “对对,大单于,据说大单于都被那个沈将军剁了脑袋,其余几个什么王子吓得屁滚尿流。” 一个苗族男子忍不住感慨:“依俺来看,就该把这北戎人杀个干净,省的他们天天侵犯我朝边境。” 看来战事很顺利,沈星煜不愧是统领镇北军的将军,能一举击垮可恶的北戎人,护卫边疆安稳,所有居民商贩都不用迁徙他乡,他的愿望想必已经实现了。 云景怡牵起小毛驴,把竹筐放在小毛驴背上,同景竹一起沿着曲折的山路往师门走去。 似乎看透了她有心事,少年忍不住开始絮絮叨叨: “景怡姐,你知晓青鸾姐姐近日在做些什么吗?” 云景怡轻声回答:“在帮师父收整各类草药,背诵药理。” 说着说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弯起食指在景竹脑袋上敲了一下:“还说呢,我看你这段时日一点都不认真,师父说青鸾的课业都快赶上你了。” 少年揉着被她敲痛的部位,脸颊泛起一层浅红,腼腆地问道: “我这段时日总是担心师姐的伤情,没心思看功课,所以才被师父责骂的,师姐可以帮我温习课业吗,我会很听话的!” 云景怡浅浅地笑起来,并未回应,快要走到山门了,柏川抽着旱烟朝二人打招呼,云景怡也习惯性地向他回应: “柏伯伯,我下山回来啦。” 然而刚刚转过茂密的竹林,一匹黑马出现在云景怡视线中,马匹高大健壮,马鞍是尚好的皮子制成,油光水亮,处处彰显着这匹马主人身份不同寻常。 云景怡将小毛驴拴在山门旁边,推开门走了进去,一眼便看到背对着她,站在九嶷河边的人。 那人一身玄色束身衣衫,没有丝毫装束,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九嶷河水淙淙流过。 仿佛整个俗世都无法惊扰到他,又仿佛,他在这里等某个人。 “师姐,好不好嘛,你帮我温习课业我一定认真,绝对不会再被师父责骂了。” 景竹似乎没有注意到那人,依旧缠着云景怡,然而他的声音却引得河边的人转过身,一双凌厉的眸子看了过来。 云景怡同样静静地注视着他,一晃几个月不见,他似乎瘦了一些,身型也更挺拔宽阔。 唯有周身那股气息没有丝毫变化,锋利、淡漠,令人不敢轻易接近。 他走到云景怡身边,站定,将景竹从上到下端详了一番,刚想开口,便听到云景怡朝小师弟吩咐: “你先上山,把此次下山的一应开支记载库房账簿上,交给大师姐。” 景竹警惕地看了一眼身侧的玄衣人,一脸的不情不愿:“师姐不同我一起上山吗,万一遇到师父怎么办,我怕挨骂,我要师姐随我一起上山。” “听师姐话,你先乖乖回山上。”云景怡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不远处的石阶抬了抬下巴。 “那我乖乖听话,师姐晚间会来找我吗?” 一瞬间,空气冰冻,仲夏时节居然有丝丝冷意渗出。 云景怡朝他示意了一个眼神,景竹提起竹筐,带着敌意的眼神扫了一眼玄衣人,朝山上走去。 “听闻你打了胜仗,击杀了北戎人的大单于,恭喜你呀,又是一桩丰功伟绩。”晚风微凉,她看着眼前的人轻声说道。 沈星煜静静地看着她,带着一丝胆怯,向她询问:“你同景竹是否……” “沈将军多虑了,景竹只是我师弟,我对他……” 她的话音突然停止,目光落在沈星煜左手腕露出的一段棉布上:“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而已,无碍的。” “我看看。” 不容他拒绝,云景怡拉过他的左手臂,解开他手腕处的束带,把袖口捋起的一瞬间令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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