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之立在一旁,神色淡然, 只是话语里透着几分深意,“这便要好好问问他了。” 问他?璃月下意识移开视线, 看向那悠然躺在躺椅上的楚梵。 似是感知到有人在注视他, 楚梵轻轻将修长的手指伸出,而后将盖在脸上的折扇轻轻取了下来, 不紧不慢地坐起身, 若有所感地朝着璃月他们所在的方向望去。 便见着一身男装的璃月,与身姿挺拔,静静站在她身侧的沈澜之。 楚梵嘴角微微勾起, 轻轻扇着扇子, 笑着开口道:“阿月与沈大人倒是让楚某好等啊。” 璃月见状, 加快脚步朝着他那边走去,“楚大人怎会在此处?” “阿月, ”楚梵见她走近, 当即站起身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耐心解释道:“我醒来后发现自己是在客栈房间里, 想来是你们出去寻我,又将我带回的客栈。” “之后我没在客栈寻到你们,便想着来东门探探情况。” 探情况?璃月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在怜香居发生的事,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你可记得......” “阿月是想问这个?” 楚梵似是早已料到她的问题,从容地拿出那张写有欠下怜香居一百五十两的欠条,抬起手来让璃月能看得清楚。 抬手的刹那间,他的眉梢微微挑起,先是扫了一眼沈澜之,而后又将目光落回璃月身上,笑着道:“这欠条大赤赤地放在桌上,我醒来时便瞧见了。” “昨夜本是打算在客栈内喝酒的,不料客栈内没酒可喝,出来后走了两条街竟也没寻到酒肆。” “可是那时的我心痛难忍,情难自抑......”说着,他的眸子微微泛红,强颜欢笑道:“这才去了怜香居吃酒。” “那楚大人也真是够阔绰的,身上没几个铜板,竟然也敢包楼?”沈澜之冷着一张脸,迈着步伐走了过来,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 “若非你是随本官一道出来的,今日见着你时便由你留在那楼里自生自灭。” “是吗?”楚梵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神色变得有些冷峻,“那还真是要好生谢过沈大人了。” “本官可受不起楚大人的谢。”沈澜之毫不示弱。 此话一出,楚梵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更是剑拔弩张。 又是熟悉的头疼感。 璃月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满是无奈,“过去的事便别提了,如今还是先往慕家走吧,正事要紧。” 说罢,璃月便率先一步往前走了。 几息间,沈澜之与楚梵都跟了上来,只是一时无人说话,几人间的氛围有些奇怪。 璃月轻轻叹了口气,赶忙另起话头,试图打破几人间有些诡异的气氛,她看向走在右侧的楚梵,“方才楚大人说了,是来东门探探情况,如何了?可有探知到什么?” 听见她的话,楚梵眉头微挑,脸上又恢复了笑意,“自然是不会让阿月失望的。” 说着,他轻轻扇动着手中的扇子,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浔阳城慕家的家主名为慕资阳,膝下有三子两女,一子一女乃是嫡出,其余的皆是庶出。” “我今日醒了就直接来了东门,可巧了,明日恰好是慕家嫁女的日子。而嫁人的,便是慕资阳的嫡女。” 璃月听了他的话后,有些不解地看向他,这慕家嫁女......与他们有何干系? 他们此番前来便是为了查昨夜沈澜之被人下药之事,他所中的合欢香乃是出于慕家,怜香居的东家亦是慕家。 此次前来查这些的同时亦是要看看,这浔阳城的慕家与人口遗失案件是否有关系。 楚梵似是看穿了她的疑惑,接着说道:“阿月与沈大人现在才来此处,许是先去了吴家查那吴泽的案子。” “可我却没忘了,咱们此次出京城来此查的可是十年前孙家村全村孩童遗失的案件。” “不——”他微微顿了顿,才道:“应该是查慕家与人口遗失案件可有干系。” 说着,楚梵微微一笑,看向璃月,“明日慕家嫁女,作为从京城来的高官,慕家只会送上请帖,届时我们便可趁着这次的机会进去看看。” “也好探探里面的情况。” 探探情况? 璃月的眼睛微微动了动,是了,差点忘了楚梵还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他们已经有了去慕家查案的由头。 这般想着,她道:“确实是如此。” “不过有些事儿还未与楚大人说,”说着,璃月看向沈澜之,眼神里带着询问的意味,“昨夜之事......” “阿月想说便说,昨夜之事告诉他也无妨。”沈澜之轻声道。 “好。”璃月轻轻颔首,先是看向沈澜之,而后将目光转向楚梵,缓缓道:“昨夜自楚大人走后,大人在武安街遭人暗算,中了合欢香。” “我与大人已经查到合欢香乃是出自慕家,今日来此,明面上便可借由这个由头查慕家。” 不待楚梵说话,璃月又道:“而今日我们将你送回客栈后,又去了吴家。在那儿遇见了一个名唤秋菊的丫鬟。” “丫鬟?”楚梵微微挑眉。 璃月轻轻点了点头,神色变得有些凝重,“那丫鬟原名为孙珍珠,乃是十年前孙家村一案中的幸存者。” “十年前,孙家村全村的孩童皆被送去了同一个地方,被用以种下毒株,成了药童 。” “而他们被送去的那地方离浔阳城不算远,但具体在哪儿秋菊并不知晓。” “是以......昔年孙家村的那些孩童竟是被人送去炼制毒药了?”楚梵佯装惊诧道。 璃月赶忙纠正道:“不是炼制毒药,是被炼成了药人。” “药人?” “是,药人。”璃月颔首,脸上的神色愈发凝重,“据古籍记载,炼成的药人单看外表与寻常人无异,但却是含有传染他人病疫之能的病源体。” “若一城疫病肆虐成灾,不是天灾,亦无兵戎战乱之祸,便大有可能是人祸,以活人炼成药人传染正常百姓,便是疫病肆虐之源。” “而十年前孙家村遗失的那些孩童,都被炼成了药童,据秋菊所说的,那些孩子大多已经死了,唯有她还记得孙家村,也唯有她一人逃了出来。 话落,璃月深深叹了口气,“而今我们便是要先来探探慕家是否与人口遗失案件有关。” 探探慕家是否与人口遗失案件有关? 楚梵悄悄垂下头来,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一闪而过,很快便掩盖住了。 嘴上却道:“这样子啊......” 心内却想, ——起先他便知半月前从药阁内逃出了两个药童,一个是与吴家小公子吴泽一同死了,另一个藏得挺深还未寻到踪影。 如今才知另一个药童竟也进了吴家,还让璃月他们遇见了。 倒是省了他再花费心思了。 而慕家与人口遗失案件是否有关? 楚梵垂着眼睑,眼中闪过嘲讽之色,倒不仅仅只是有关,这慕家本就是罪魁祸首! 不过......楚梵微微抬起眼睛看着璃月。 他昨夜离开后没与他们一路,她今日便将发生的事全部告知...... ——阿月当真对他毫无设防。 一时间,楚梵看着璃月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柔情,却也更复杂了几分。 察觉他的视线,璃月抬起眸子看向他的眼睛,轻声道:“是以我们不用等到明日,今日便可以拿查合欢香之由去慕家。” 楚梵眉眼含笑,轻轻颔首道:“好。” ...... 半晌,璃月他们到了慕家所在的街道。 入目便是两扇朱红大门,上面的金色门环被擦拭得光亮,在余晖下闪烁着点点光芒,崭新的大红喜联贴于两侧,笔锋刚劲有力,透着浓浓的喜庆氛围。 门旁的石狮子周身被系上了艳丽的红绸。 璃月将视线从红绸上移开,“这慕家明日嫁女,如今府内便是洋溢着喜庆......” 沈澜之的眼睛微微动了动,轻声接话道:“我在京城时也曾遇见过红事变丧,世家藏污纳垢,若出事便是牵连全族。” “生于这样的家族,得享荣华富贵是幸,一遭出事受到牵连却也是悲。” 说着,他看向璃月,嗓音有些发涩,“阿月,查案缉凶乃是我们的本职,若慕家当真做了伤天害理之事,整个家族都无法逃过。” 话落,他便先一步上前去扣响门上的门环。 此时天边的太阳已然开始往西边落下,“砰砰”声打破了宁静。 片刻后,门缓缓打开,一身着灰袍的小厮从门后走了出来,目光带着审视打量着璃月三人,却没认出来者是谁,谨慎询问道:“几位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第81章 愧疚 棋盘行至今日已无法停止。 “大理寺查案。” 沈澜之拿起身份腰牌示意, 那令牌在微光下泛着冷硬的光,他抬眸,目光锐利如隼, 看向眼前的小厮道:“本官乃是大理寺卿沈澜之, 此次前来,是为调查一桩案子,有些线索与贵府相关,速速去禀报慕家家主。” 小厮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端详着腰牌,脸色“唰”地一下微微泛白, 忙不迭侧身让开,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原来是寺卿大人, 还请几位大人稍等片刻, 小的这就去通报。” 说罢,行了个礼便慌慌张张跑进去通报。 见他行了礼便跑进去通报, 沈澜之收回腰牌, 轻声道:“阿月,今夜到了慕家,或许一切的一切都会有了一个答案, 届时......” 他动作从容, 侧过头看向身旁的璃月, 那瞬间,眼中的冷峻瞬间化为柔和。 但一时话音微顿, 目光扫向站在一侧摇着扇子的楚梵, 又缓缓收回视线,“届时是人是鬼,皆会无所遁形。” “沈大人这说的什么话?楚某行得正坐得端, 何时成了鬼了?”楚梵手中的扇子也不扇了,猛地一停,看向沈澜之的目光稍显愤恨道。 沈澜之不语,更不再理会他,而是静静地看着璃月。 璃月微微垂下眸子来,看向脚下的青石板路,心中生起几丝郁气。 沈澜之曾说过,自来了浔阳城便隐隐觉得,所有的一切皆像是有人在暗地里推动一般。 ——孙家村一案牵扯出来了慕王爷,吴家小公子吴泽死亡一事,亦让同为慕家族人的吴夫人显露在人前,更是有了什么暗阁可使人暴富且平步青云。 十年前孙家村遗失的孩童中,秋菊亦在吴家,由此引出了那以孩童身躯炼制药人的不知名组织。 而秋菊身上的寒毒,亦让他们从林老那儿知晓了寒毒是由师父圣姑所炼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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