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薛绾妤便是冲着他去的。 两人站在一起时,谢晏川虽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但却能看出两人之间很是相熟,薛绾妤同他要了什么,他从怀中掏出给她后,还帮她理了理发髻上被勾出的乱发。 那几根头发是那会儿谢晏川都没好意思上手去理的。 如此亲昵的动作,薛绾妤却没有拒绝,想来两人的关系非比一般。 谢晏川原本想要质问她的话,忽然便不想说出来了。 * 薛绾妤自陆回那里要了两张银票过来。 她今日带小月儿逛街,荷包中只有一些铜钱和碎银。 原是打算待会儿让丫鬟晴雨回去取些钱,交给那位郎君做定金的,没想到竟在街上瞧见了陆回。 陆回今日才去过钱庄,将前几日收来的租钱换成了银票,原也是下了马车准备给小月儿买些甜点回去的,刚好就被她瞧见了。 薛绾妤拿了两张五十两的银票回来时,小月儿正拿了方才买的桃花酥喂给那位“爹爹”吃,那位郎君则是捧着一碗卤梅水,一边吃她投喂的糕点,一边喂她喝水。 “父女”俩你一口我一口的,旁人不知,当真是一副父慈女孝的温馨画面。 薛绾妤便也要了碗甜水,坐在旁边看他们“父女情深”。 小月儿吃饱喝足,丫鬟晴雨正要给她擦手,哪知她却抢了帕子塞给面前的“爹爹”:“我要爹爹帮我擦。” 见小丫头如此得寸进尺,薛绾妤担心对方会不耐烦,正要上前说她两句,却见那位郎君非但没有流露出一丝勉强的神情,甚至拿过帕子后,还十分细心地将她的小手一根一根掰开了擦干净。 见他扮演得如此细致入微,薛绾妤捏了捏手中的那一百两银票,觉得方才应该问陆回要二百两的。 擦完了手,小月儿抓着好不容易得来的“爹爹”,同薛绾妤说:“娘亲,我们带爹爹一起回家吧?” 薛绾妤一口甜水哽在喉间,呛得失了仪态。 谢晏川好整以暇看着她,想看看她既敢买通自己假扮女儿的“爹爹”,是不是也敢将他带回家。 薛绾妤缓了好一会儿,才对小月儿说:“我们还不能带爹爹回家……” “为什么?”小月儿嘴巴一鼓,小脸皱成了包子。 薛绾妤随口找了个理由:“因为……你爹爹今日还有事情要做。” 小丫头虽人小但心眼不少,当即扭头去问谢晏川:“爹爹,你今日有什么事情要做?” 谢晏川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我今日……要先找一家客栈落脚。” “那你住我家里呀,我家里房间可多啦!”而后又去求薛绾妤,“娘亲,就让爹爹住去我们家里嘛?” “不行!”薛绾妤仍是干净利落地拒绝了她。 虽说是让他帮忙演戏,但毕竟只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怎好就往家里带呢。 “为什么不行啊?”小月儿一副要哭的样子。 这是她惯用的招数,只要自己哭上一哭,娘亲就会把她抱到怀中哄,然后满足她的要求。 这次亦然,娘亲果然将她拉进了怀中,轻声哄她:“小月儿乖,娘亲与你爹爹还不熟,不能将他接到家中去住,不过娘亲与你保证,过两日一定让你爹爹送你去学堂,好不好?” “可是……” “那我们现在去帮你爹爹找家客栈好不好?你也不想你爹爹晚上睡在大街上是不是?” 知女莫若母,她是小月儿的娘亲,自是知道如何转移小丫头的注意力,几句话便将重点从“带爹爹回家”变成了“帮爹爹找客栈”。 果然小月儿不出所料的被她带跑偏了,瘪了瘪嘴:“好吧,那我们去帮爹爹找客栈吧。” 薛绾妤帮谢晏川选了一家干净雅致的客栈,并帮他预付了十日的房钱。 趁女儿不注意的时候,薛绾妤将那一百两银票给了他:“这是定金,待事情结束后,我会将剩下的九百两给你。” 她做的这一切,虽然能瞒过四岁小月儿的眼睛,但身边的丫鬟却是瞧的分明。 出了客栈,晴雨小声问她:“娘子就不怕他带着那一百两跑了?” 薛绾妤笑笑:“我允诺他的是一千两,他若是个爱财的,不可能会舍得后面那九百两。” “那他若是个不爱财的呢?” “若是不爱财的,又怎么为了这一千两答应帮我演戏呢?” * 客栈中,谢晏川临窗而立,望着街上主仆二人带着小月儿离去的背影,捏着那两张银票哑然失笑。 让他一个亲爹去扮演女儿的“假爹”,天下再没有比这更滑稽的事情了。 更荒唐的是,他竟然答应了。 自怀中摸出那封和离书,上面她的名字分明笔墨还新,说明她签下这封和离书的时间是在不久之前。 今日听她话语,她尚还未再婚配。 可那位与她举止亲昵的男子又是何人? 若是她的意中人,为何却要为女儿另择“爹爹”? 他的小厮北鸣方才一直没出现,这会儿才敢冒出来,龇牙咧嘴地打趣他:“郎君好福气,才来清州第一日,便多了个女儿。” 谢晏川正好有事吩咐他:“你去打听一下,四岁的小姑娘都喜欢什么东西?” * 回到家后,薛绾妤带着小月儿去刷牙。 小月儿的牙齿不太好,已经有两颗乳牙生了蛀虫,郎中开了刷牙的膏药,叮嘱每日都要刷牙,尤其是吃过甜食后,更要仔细刷。 可是小丫头不喜欢那膏药的味道,每次刷牙都不配合,丫鬟们制不住她,只能是薛绾妤亲自按着她刷。 晴雨端来一盆水,小月儿足足糟蹋去半盆才算刷完牙,而后哼哼唧唧地被晴雨带回房中午歇了。 薛绾妤用帕子沾了水,去擦她发髻上不小心沾染上的糖霜。 那会儿在街上只顾着追人了,没来得及处理,这会儿糖霜凝结在发丝上,她自个儿瞧不见,只能摸索着去擦拭。 “当家的,我来吧。”陆回不知何时过来的,将手中的账本搁下,自她手中拿过了帕子。 “陆管家,有劳了。”这三年的相处,薛绾妤早就将他视为家人,况且他举止有度,从未有过任何逾越,故而薛绾妤并不排斥他的帮忙,先前在街上他便抬手试图替她清理过,可惜弄不掉。 “当家的身边只晴雨一个女使,委实有些少,不若明日我去牙行一趟,买两个丫鬟回来?” “不必了,只我和小月儿两个人,用不了那么多丫鬟。”且家里还有两个粗使婆子和一个厨娘,另有两个护院,伺候她们母女两个已是足够。 以前她身边倒是有四个陪嫁丫鬟,只不过她逃离京城前遣散了两个,剩下的两个,一个回了老家,一个前两年到了年纪嫁人了,而后才买了晴雨过来。 她如今在清州不敢露富,旁人只知她是个吃喝不愁的孤孀,并不知道她真正的底细,如此也更安全些。 不过今日自己一口价允诺给那位郎君一千两,倒是有些冒失了。 现下回想起来,万一那位郎君起了什么坏心思,会不会行什么谋财害命之事? 薛绾妤警醒起来,与陆回道:“你明日还是去一趟牙行吧,再招两个护院过来,要会武的,厉害些的……” “当家的怎的忽然想到要添护院?”陆回想起今日在街上,薛绾妤同他要了一百两银票的事情。他亦瞧见当家的折返回那家甜水铺子时,小月儿的身边有个陌生的男子。“可是遇到索财的坏人了?” “是我今日冒失了,主动招惹了一个人……” 薛绾妤也没打算瞒他,这便将今日给小月儿找“爹爹”的事情告诉了他。 擦拭头发的手一顿,几息之后,陆回才道:“当家的若后悔了,明日我去解决此事。” “只是有些顾虑罢了,我瞧他身带正气,也不似坏人,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谨慎些总是好的……” “可是他既要假扮小月儿的父亲,日后免不了要在街坊邻居前露面,我担心他凭空出现会惹来非议,对当家的你名声不好……” “这个问题我想过了,”薛绾妤自回来之后也考虑到了这个,思来想去,倒真叫她想出一个合理的说辞来,“那郎君不会在这里待太久,我便对外说他是我前夫,来清州只是看看孩子,过些时日便走……” 她觉得这套说辞简直天衣无缝,于是得意道:“陆管家,你觉得如何?”
第4章 前夫哥 薛娘子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陆回来薛家的这段时间,从未听薛绾妤提过以前那段姻缘。 先前有好事的婆子明里暗里的打听,但是薛绾妤身边的丫鬟嘴巴闭的紧,未曾走漏过一点风声。后来家中伺候的人慢慢换了一拨,就算有人好奇也无处打听,薛绾妤更是绝口不提。 陆回与她有三年的契约,再有不到半年便结束了。他来这里是报答当初她的救命之恩,对于不相干的事情,从不多问一句话。 今日薛绾妤主动提起,陆回下意识地竟想顺着她的话问上一句,但话到嘴边又生生止住了。 他不该多问,只需要听她的吩咐,做他该做的事情即可。 “当家的想的很周全……” “明日我再去见那郎君一面,与他对好说辞,旁人自也无从探究。” “我陪当家的一起去吧。” “也好。” 翌日薛绾妤送小月儿去学堂后,便在陆回的陪同下,去客栈找那位郎君。 昨天走得急,到最后也忘了问那位郎君姓甚名谁? 今日去见他,主要是有三件事,一则与他“串通”说辞,二则与他说好明日送小月儿去学堂的事情,三则,昨日说好的帮他寻人,自然也是作数的。 “所以,你要我对外称是你的前夫?”客栈内,谢晏川听着她说完那些话,嘴角微微抽搐起来。 为掩饰异样,端起茶水抿了一一口。“薛娘子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假扮自己女儿的爹爹还不算,如今还要假装她的前夫,她倒是真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完全没有想过他是真的么? 搁下茶盏,谢晏川往她身边那位垂首侍立的男人身上瞥了一眼。 那便是昨日在街上与她说话的男人。 方才来时,她便介绍过,那是她的管家。 好一个玉貌清越、风度翩翩的管家。 纵使他看起来沉稳有礼,看起来对薛绾妤恭敬有加,但是谢晏川莫名就是觉得对方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指不定心里有什么鬼? 谢晏川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全无忌惮地打量自己。 料想对方看自己也是这般的感觉,谢晏川亦能够感觉得到这位管家探究的眼神中带着一种敌意。 薛绾妤并未察觉到两个男人之间诡异的气氛,见对方并没有反驳自己的说辞,便当他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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