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鸣霎时清醒起来,眼睛瞪得溜圆:“郎君让我做这种事,那我可就不困了……”脑子一清明,眼神也好了起来,瞥见自家郎君的脖子上有两处红痕,关心道,“郎君这是被蚊虫叮咬的么?可需我去买些防蚊虫的熏香?” 心下却纳闷这还没到夏天呢,蚊虫怎的就跑出来咬人了? 谢晏川摸了摸脖子,并未感觉到什么异样,随手拿起桌上的铜镜照了照,见自己的脖子上确实有两处红色的印记,形状却不似蚊虫叮咬的模样…… 倏然想起马车里,她埋入自己肩颈里时,那酥痒中带着丝丝缕缕疼痛的感觉。 北鸣还在等郎君回话:这两处红痕看着可不小,得是多大的蚊子才能咬出来的? 却见自家郎君抚着脖子,冷峻的面容上忽然浮现出一个春波荡漾的笑来:“不用,咬得很好。” 北鸣不理解但尊重郎君的想法,正要退下时,屋外忽然响起敲门声,不待郎君给他使眼色,他便跳窗离去,身影消失在黝深的夜色中。 谢晏川随后打开房门,见是陆回站在外面,手上拿着一方小巧的锦盒。 “陆管家,有事?” 门外的陆回神情淡漠,嘴角牵起的弧度没有什么温度,只是聊表客气:“瞧见燕郎君房里的灯还亮着,便过来问问,这么晚了,燕郎君怎的还不歇息?” 谢晏川随口编了个理由:“身体不适,睡不着。” 对方的眼神淡淡的在他的房中扫视一遍,视线在那洞开的支摘窗多停留了一瞬:“夜里寒凉,怎的开窗?” 谢晏川面不改色道:“内伤引起内热,便开窗凉快凉快……” 陆回的视线落到他的身上,带着怀疑:“燕郎君既伤得如此重,为何今晚还敢只身前去员外府?” 谢晏川应对自如:“毕竟昨日是我打的人,怎好叫薛娘子一个人去赔罪?” “看来燕郎君是个讲义气的人,”陆回将手中的锦盒递给他,“这是治内伤的良药,燕郎君每日服一粒,不出七日伤势便能大好。” 谢晏川看了那锦盒一眼,并未接下:“多谢陆管家好意,不过我不吃来路不明的东西……” “为人谨慎是好事,燕郎君若担心这药不对,我可先吃一粒证明……” “不必了,”谢晏川再一次拒绝,“我不吃。” 他知晓对方送药的目的,不过是想让他伤好了赶紧离开薛家,离开薛绾妤身边罢了。 他费了好一番周折才住进来的,怎能轻易离去。 陆回嘴角的笑意淡去,将药收了回来:“燕郎君如此提防在下,可是在下有哪里做的不对?” 谢晏川当然防着他,今晚薛绾妤就是为了他才去的员外府,被冯郎君戏弄不说,还喝下了那种东西,若非关心则乱,薛绾妤又怎么会做到那个地步? 可见他在薛绾妤心中的分量定然不轻。 自己若不将妻儿看紧些,怕是哪一日就被面前这皮笑肉不笑的假面狐狸夺走了。 思及此,谢晏川松了松衣领,状似不经意地偏了偏头,确保脖子上那两片暧昧的红痕展露无疑:“陆管家不觉得,今夜属实有点热么?” 果然下一瞬,那假面狐狸脸色一变,眼眸盯着他的脖子,透出冷冽的寒意来:“燕郎君,你敢趁人之危?” “在下并非趁人之危,只是当时伤得重,纵使想阻止却有心无力,”谢晏川悠悠地补充了一句,“不过,薛娘子说会对在下负责的。” 说完,便退后两步,将门阖上,心情舒畅地去睡觉了。 三日不到,北鸣便来复命了,说是那冯家幺子三条腿都被打断了,冯家拖着他,连家产都没收拾干净就连夜搬走了。 谢晏川夸他做的不错,北鸣却道:“不是我干的,我带着人去的时候,那冯家已经乱成一团了。” “冯郎君的腿呢?” “我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断了……” “哦?”还有谁比他下手更早,且同样憎恶那冯家幺子? 谢晏川稍一思索:这个陆回,看着文文弱弱的,下手倒是挺狠。 真是不简单。 冯家出事的消息,薛绾妤还是从李媒妇口中听说的。 这一日李媒妇提了两包糕点登门,来与她道歉,说是先前受人蒙蔽,竟将冯郎君那种货色说给了她,给她惹了麻烦,如今冯家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连夜逃离了清州,这州城里也算少了一个大祸害…… 薛绾妤抿着茶,掩下惊讶,猜测冯家离开清州这件事,应该是陆回的手笔。 她知晓陆回能耐大,却不知道他的能耐竟然这样大。 清州城小却富庶,这里的关系盘根错节,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背地里都有数不清的关系。那冯员外一家在此地盘踞多年,积累了不少人脉,陆回究竟用了什么厉害的手段,才能逼的这样一大家子连夜逃走? 越深想,越觉得他深不可测。 如同置身于不见底的深渊前,薛绾妤开始感到几分后怕。 李媒妇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薛绾妤全然没有听进去,只听得最后一句:“薛娘子,你觉得如何?” 她的思绪还停留在冯家人搬走的那件事上,于是附和道:“嗯,挺好的。” “既然薛娘子觉得不错,还就这样定了,”李媒妇笑呵呵道,“明天还是老地方,鹊桥边,咱们辰时一刻刻见。” 等等? 鹊桥边? 辰时一刻? 李媒妇方才又给她说媒了? 她方才走神没听到,竟应下了。 “等一下,我忽然想起,明天有事……” “那就后日。” “后日……也有事。” “大后日也行!”李媒妇满腹信心,“薛娘子你相信我,这次保管你能看上。” “那……好吧。”虽然没有听到她方才到底说了什么,但既已答应了,也不好改口,只能先拖延着。 待李媒妇走后,薛绾妤便问一旁的晴雨,方才李媒妇说的是哪家的郎君? 晴雨道:“李媒妇方才说是她的一个远房侄儿,比娘子你小两岁,读过书,样貌也好,就是家境差了些,没了父亲,只一个娘亲,还有两个妹妹……” 薛绾妤听了直皱眉:李媒妇怎的会给她提这样一个郎君? 而后晴雨话头一转:“李媒妇说,对方愿意上门做赘婿……” 薛绾妤:“哦?” 冲着他肯上门做赘婿这一点,倒真的可以见见。 只是如今小月儿已经有了一个合心意的“爹爹”,这会儿定然不会再接受旁的“爹爹”,这一次便不带小月儿一起去了。 至于陆回…… 薛绾妤此时一想到他,心里就有些发毛:算了,这次也不带他了。 这日一早,薛绾妤挑了一件杏色的春日薄衫,配上樱紫色烟罗绛裙,挽了发髻之后,便坐回梨花木月洞床上,伸手去捏了捏还在酣睡的小月儿的脸。 这会儿离小月儿上学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她先去鹊桥一趟,若那边结束的早,她还能回来送小丫头上学堂。 将晴雨留在家中看着小月儿,叮嘱她过会儿就唤小月儿起床,用完早饭后,若她还没回来,就让晴雨送小月儿去学堂。 才走到前院,便遇见了陆回。 他一向起的很早,此时正在修缮被小月儿玩坏的秋千架子。 “当家的,这么早是要去哪里?” 薛绾妤料想自己若是说实话,他定然会提出同她一起去,于是便撒了个谎:“小月儿想吃街东头的蔡家包子,我去买些回来。”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我去吧。”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薛绾妤自然拒绝了他的好意,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这便快步离开了。 陆回看着急匆匆离开的人,好似对他避之不及一般,眉头微微一沉,若有所思起来:她今日妆面精致,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衣裙也似用心挑选过,不像是去买包子,倒像是去赴什么约? 想起前几日李媒妇曾登门过,想来又给她说了桩姻缘。 只是那位燕郎君不是说,她要对他负责么? 今日怎的还会去相看旁人? 陆回搁下手中的活儿,洗了手,这便跟了过去。果真出了巷子后,他瞧见薛绾妤往鹊桥那边走去。 这个时辰,街上的人不多,鹊桥附近倒是有不少人。现在清州城内时兴在外面相看姻缘,面薄的姑娘们站在桥下,远远地与站在桥上的男子相看,若是合眼缘,便约着一起去旁边的茶楼喝杯茶,若是不合眼缘,双方便各自离去,不至于太尴尬。 陆回在鹊桥边上看到了李媒妇,不出意料的,薛绾妤走到李媒妇身边,两人寒暄了几句,李媒妇便指着桥上的一个年轻的郎君给她看。 陆回离鹊桥太远,看不清那位郎君的样貌,只隐约瞧见是个面嫩的书生模样,而后薛绾妤点了头,李媒妇便去桥上传话,邀那位郎君一起去茶楼喝茶。
第11章 美人计 算盘珠子都快崩他脸上了 薛绾妤今日相看的这位年轻郎君姓沈,名怀旭,人虽高,但有些瘦削,倒显出几分玉骨清像来。 约莫是因为那个心照不宣的“赘婿”约定,他看起来有些局促,话也不多,在喋喋不休的李媒妇面前,好似一个害羞内敛的小娘子,反观薛绾妤,一脸坦然,玉明花净的脸上,神情从好奇转为淡然。 方才他在桥上,薛绾妤远远瞧着尚可,可现下坐在一起喝茶,近距离瞧了,竟不自觉将他与陆回和燕郎君作对比,论样貌清俊他比不上陆回,论身体强壮,他那腿许是还没有燕郎君的胳膊粗…… 心里难免有些失望,不过既然已经坐下喝茶了,也不好拒绝得太直接,便委婉地与李媒妇说,今日先到这里,待她回去好生思量思量…… 李媒妇说了那么多年的媒,最是会察言观色,自是一眼就看出来薛绾妤对自己这远方侄儿并不满意。 可她一心想促成这桩姻缘,毕竟长得好又愿意入赘的郎君,天下难找出几个,况且他还是头婚。 于是厚着脸皮拉着薛绾妤,又说起对方的好话来。 眼看着时辰不早了,薛绾妤还惦记着回去送小月儿上学堂,好说歹说才离开了茶楼,匆匆往回走去。 回到家中,陆回还在摆弄秋千架子。 那秋千架子许是难修,她这一去一回的两三刻钟都过去了,那秋千架子还如她先前离开时那般散落在地上。 “当家的,你回来了,”陆回目光微一垂,往她空空如也的手上扫了一瞬,明知故问道,“不是去买蔡家包子么?怎么没买到?” 若非他问,薛绾妤都忘了自己走时随口扯的那个谎了:“哦,那个包子……卖没了。” “是么?”陆回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没有拆穿她,而是与她说起另一件事情来,“当家的,前几日买来的婢女,燕郎君似乎不喜欢,可需要再给他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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