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祁起身,朝她走来。 时榆不明所以,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戒备地盯着他。 闻祁来到她面前,微微曲颈,半垂着眼帘俯视她。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本王会给你一个侍妾的名分。” 侍妾?名分! 时榆犹如五雷轰顶,惊呆住了。 余光瞥见闻祁抬起左手向她伸来,她本能地向后猛地跳开,好似他是洪水猛兽。 闻祁的手僵在半路,黑眸微微眯了眯,锐利的目光静静地审视着她。 “你怕我?” 时榆万万没想到事情竟会按照这个方向发展,一时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反应,直到看见闻祁冷却下来的眉眼,她才渐渐冷静下来。 侍妾!他当她是什么?他们长安贵族手里随意狎弄的玩物? 她虽出生不如他,可并不代表她就低人一等。 若不是因为阿初,她才不会留在他身边受这等奇耻大辱。 转念一下,不对! 闻祁应该巴不得她早些滚蛋,怎么会留下她做侍妾? 这人属实阴晴不定,还是不要得罪他,先摸清他到底什么目的再说。 “我,我确实怕你。”时榆瑟缩道。 闻祁目光一沉,气息骤冷。 时榆看着他,这张和阿初一模一样的脸,再也没了往日的温柔,再也不会有往日的温柔,心里忽然漫出巨大的委屈来,半是控诉半是伤心道:“你忘了,前不久你还警告过我,不准在你面前放浪。” 闻祁神色一怔,没想到时榆说的“怕”竟是这个“怕”,顿时哑然。 半晌后,他道:“以前不许,以后可以。” 又是那高高在上的施舍口气。 以前阿初不是这样的…… 她愣了下,险些给忘了,他一直带着阿初的记忆,他就是阿初。 阿初将她的真心践踏在脚底,如此羞辱于她…… 不,眼前的人是闻祈!是他“杀”死了她的阿初! 时榆握了握拳,眼里迸射出一丝恨意。 看着他用那张脸,用施舍的语气说出那样的话,她只觉得恶心! 一片沉寂中,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崔七快步走进来,禀报道:“王爷。” 闻祁的目光从她脸上挪开,看向崔七。 崔七看了眼时榆。 时榆知道,崔七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向闻祁汇报,她按下心中的情绪,屈膝行礼,道:“我先告退。” 闻祁却道:“不必,你就在这里。” 时榆僵住,她不想在这里,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可若坚持离开,只怕会让闻祁觉得她心里有鬼,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留下。 崔七神色凝重道:“宫里出了刺客。” 刺客? 时榆觑了一眼闻祁。 只见闻祁神色如常,毫不在意地问道:“老东西死了?” 崔七道:“陛下生死未卜。” 闻祁这才蹙起眉头,若有所思着什么。 时榆心中窃喜。 这刺杀来得可真及时,皇帝生死未卜,他们这些夺嫡的皇子们怕是坐立难安,定会纷纷去宫里一探虚实,说不定还会发动宫变。 这样一来,闻祁可就无暇顾她,届时她只要找个机会便能一走了之。 闻祁果然对她道:“你乖乖留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时榆低着头没说话,手下意识抓了一把身侧的包袱。 闻祁瞥了一眼门外的长丰。 长丰会意,隐身至暗处。 随着闻祁的离开,那股强大的压迫力紧跟着消失,时榆放下包袱瘫坐进圈椅里,只觉得方才同闻祁的一场交锋用尽了气力。 她目送着闻祁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外的浓阴里,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按说以闻祁的手段,不至于让晚晴听见不该听的事情。 闻祁是何等小心之人,这段时间沁园里进进出出,大张旗鼓地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除非—— 闻祁是故意的,他就是想借此引出细作。 想到这里,时榆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猛地坐直身体。 既然闻祁发现了晚晴,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她。 可闻祁既然发现了她,为何没有揭穿她。 且方才还又让她听到了宫内秘辛。 第14章 章14 渴望 莫不是闻祁觉得她背后有人指使? 当初她刺杀他两次,虽说有报仇这个理由,以闻祈的多疑肯定不会全信,说不定一直在怀疑她背后有人指使。 再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庭院,闻祁一个人没留,果然是想等着她去通风报信。 可惜要让他失望了,她背后永远不会有那个所谓的幕后指使。 她靠回圈椅里,放眼望向门外,庭院内浓阴砸地,佳木葳蕤,知了百无聊赖地叫着,在寂静的庭院中回荡不绝。 时榆目光微微一闪。 闻祁不是想等着她出去通风报信吗? 说不定她正好可以借机溜走。 她拿着包袱起身,知道暗处肯定有人盯着她,便堂而皇之地朝便门方向走去。 谁知刚走两步,屋顶上传来长丰的声音:“王爷说了,让你在此处等他,哪儿也不许去。” 怎么同预想的不一样,长丰难道不该是等着她出门后,再悄无声息地跟着?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长丰忽然从屋檐上倒挂金钩下来大半截身子,一脸认真地问道:“什么事?” 时榆瞅着长丰,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又见长丰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眼神,时榆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猜测是不是错了,话锋一转,转身沿着游廊往隔壁小院走。 “罢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先回屋了。” 长丰灵猴似的荡下来,跳到时榆前方伸手拦住了她,面无表情道:“王爷说了,让你就在此处等他,哪儿,也不许去。”他着重强调了后面一句。 “在这儿等和在隔壁等有什么区别?” “反正王爷说了,要你在此处等他,那儿都不许去。” 时榆气噎,只好扭头进屋生了会闷气。 仲夏的天儿酷热难耐,时榆在房间里呆得百无聊赖,就跑到银杏树下纳凉。 长丰如影随形地盯着她,让她最后一点想逃的心思灰飞烟灭。 夜幕四合,月上枝头。 闻祁还没回来。 时榆等得无聊,打着哈欠回房时,身后忽然传来杂沓的脚步声。 扭头一看,是崔伯带着下人提着几桶热水走进来。 时榆皱眉,难道是闻祁要回来了? 见他们走上来,时榆自动往后避让,崔伯错过她时顿了下,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她一眼。 时榆忽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没一会儿崔伯带人出来了,笑着对她道:“早点沐浴准备吧,王爷已经派人传过信,亥时前必回。” 沐浴?准备?时榆总算反应过来闻祁临走之前说的那句“在这里等着他回来”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真的吧? 闻祁真的打算收她做侍妾? 时榆顿时如坠冰窖,从头冷到脚,难怪闻祁要留下长丰一直看着她,还非要她在此处等着。 侍妾!他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 若是之前的阿初定不会让她受这样的委屈,可她也明白,之前的阿初永远不会回来了。 她望着这座牢笼似的屋子,颓废地坐在凉榻上,心里一筹莫展。 时榆坐立难安地等到戌末,果然听见院子里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她紧张地站起来。 闻祁进屋时,见西次间热气袅绕,时榆还穿着早上的衣衫未换,便道:“怎么不沐浴?” 时榆僵着脸道:“我不习惯在这里沐浴。” 闻祁看着她,淡声道:“那就慢慢习惯。”说完,径直走向西次间。 时榆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闻祁走到浴桶旁,看她并未跟来,转身看向她,道:“愣着做甚?原本的事情都不会做了?” 这是让她伺候宽衣沐浴。 时榆心中十分抗拒,可脑海里忍不住浮现晚晴的死状,她知道忤逆闻祁会有什么后果,只好磨蹭着走到闻祁面前。 淡淡的檀香混合着温热的水汽钻入鼻中,时榆只觉得今日这味道让她难受至极。 她犹豫了一下,垂下眼帘,低头去解闻祁腰间的束带。 他今日的束带细钩繁琐,十分难解, 时榆一时太过专心,没发现男人看她的眼神逐渐变了。 待细钩终于解开后, 衣袍散开,一只手臂忽然将她拦腰一揽,她撞进一个满是白檀浅香的怀抱。 时榆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抬头看去,对上一双黑沉的眼睛。 她从那双黑沉的眸子里,捕捉到了一丝有些熟悉的欲念。 他和阿初长得一样,却又完全不同…… 砰砰砰! 时榆狂乱的心跳被闻祁强有力的心跳盖住。 紧接着,她感觉到闻祁的指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俯身靠近,气息相抵……时榆猛地清醒过来,偏过头去。 闻祁手里抓了个空,神情也恍惚了一下,随后缓缓转眸看着她,不解道:“躲什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她想要的是什么,他会不明白吗? 他还在装,还在戏耍自己! 时榆用力推开他,跌跌后退两步,怒瞪他道:“我想要的从来都是阿初,不是你!” 阿初阿初!又是阿初!不都是他吗? 为了那段不该存在的记忆,她不仅忤逆他,还要离开他。 明明是她屡屡凑上来撩拨他的心弦,现在玩够了,又要将他一把推开? 哪有这么好的事! 一股压不住的怒火冲了上来,闻祈一把拽回时榆,大手掐住她的后颈逼她仰起头,不顾一切地强吻下去。 久违的记忆再次回笼,像是久旱逢甘露,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居然无比渴望着。 他贪婪地夺取着一切。 怀里的人挣扎踢打起来,搅得他胸膛中不知名的冲动和怒意一同翻滚,唇齿碰撞间,他将娇小的身躯狠狠搂入怀中。 嘶—— 唇齿间漫出腥咸。 疼痛让闻祁清醒过来,他松开时榆,拇指拭过嘴唇,红色的血渍的映入眼帘,不禁心中微痛。 随即这股情绪就被恼怒所占据。 她竟抗拒他至此! 为什么对那时的自己,却能娇羞软糯。 他低头,死死地盯着时榆,忽然怒极而笑道:“还念着你的那位阿初是吧?本王告诉你,他死了,我也没有他的记忆,从此世界上没有这个人。” “而你,既然敢来招惹我,就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时榆看他十分陌生的阴郁神色,大脑一片空白,后怕地往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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