葳蕤瞧着她那模样,舒展了眉眼,在朱儿的服侍下饮下一杯茶:“既然此事已解决,那我就先行回宫了,李嬷嬷虽是贵妃娘娘您的人,但在华清宫当差时,还望忠心事主,可别又出现今日之事。” 贵妃有些不爽,瞥了李嬷嬷一眼,不中用的东西:“自然不会。” 李嬷嬷更为诚惶诚恐,她看向贵妃,然而贵妃却没瞧着她,她心不断往下沉,突然灵光一现,要不向宸妃投诚,那还有一线生机。 宸妃起身就要离去,然而还没走两步,忽然一捂肚子,皱紧了眉头:“痛,肚子好痛……” 她这一痛可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朱儿慌张将她扶到座上:“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小信子嗖的一下跑出去:“奴才去请太医!” 贵妃惊地站起:“这、这、怎么回事?!是不是昨日吃坏了肚子?” 李嬷嬷则一脸茫然。 “啊!”朱儿忽然惊叫一声,“血,娘娘流血了!”她指着娘娘刚喝过的那盏茶,叫道:“是你们,定是你们见不得娘娘好,妄图谋害龙嗣!” 李嬷嬷手都快挥出龙卷风了:“冤枉啊,冤枉啊,贵妃娘娘我没有啊,奴婢怎么敢啊……” 葳蕤见裙底慢慢晕出一抹红,闷哼一声晕了过去,朱儿吓得大哭:“娘娘,娘娘您别吓奴婢,娘娘您快醒醒,太医马上就来了!” 钟粹宫里一片混乱,贵妃愣了许久,才意识到此事关系甚重,宸妃绝不能在她宫里出事,若是宸妃在她宫里没了孩子,皇上、皇上会怎么样,她根本不敢想。 她连忙叫人将宸妃扶到侧殿榻上,刚做完这事,就听外边传叫:“皇上驾到——” 贵妃脑子一片空白,见狩元帝冷脸迈步进来,急的想去握他的手:“皇上,此事与我无关,您信我。” 狩元帝脸色铁青,甩开她:“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让开,宸妃呢,朕把太医带来了。” 太医见缝插针到了宸妃身边,见她裙底有血,顿时心底颤颤,忙喊冤孽,只盼龙胎无恙,要不然这里谁都躲不过一顿打。 他伸手把脉,脉相微弱沉细,似有小产之兆,不过万幸发现的及时,现在还能保。 他侧身吩咐医女赶紧去抓药熬煎,一边铺开针袋,捻起取中脘、脾俞、肾俞等穴,片刻后他再诊脉,脉象已恢复平稳,顿时长出一口气。 “皇上,龙胎暂时无恙了,只是如今娘娘虚弱,等饮下保胎药后,才能清醒。” 狩元帝身形动了动,肩膀放松了些,他闭目,继而看向贵妃及一众宫人:“宸妃怎么会突然晕倒?” 贵妃抿唇摇头:“嫔妾不知。” 狩元帝看向太医,那太医捋了捋胡须,面上沉稳,心里却也慌。方才的脉象却有流产之势,可宸妃面色只是苍白,也不像是中毒,也无旺火之势,宸妃平日里身子又挺健朗,今日怎么会突然就这样了呢? 太医沉吟了片刻:“宸妃娘娘这几日可有什么异象,腹痛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朱儿摇头:“昨日见娘娘还好好的,今早也不见娘娘有说哪里不舒服,娘娘怀有龙嗣,本就看重健康,若有不适,不可能不说。” 太医皱眉:“突如其来的腹痛?娘娘方才可有用什么吃的?” 朱儿连忙跳起,将茶杯拿过来:“娘娘方才就是喝了钟粹宫的茶,不到一刻忽然说痛的!” 太医连忙取出银针测了测,并无毒药迹象,他陷入难题:“那早晨呢,宸妃娘娘用了些什么?” 问到这里,贵妃同李嬷嬷都松快了些,至少不是在钟粹宫出的事了,然而眉头刚松,就见朱儿闻了闻那茶杯,面露怀疑:“我怎么闻着一股松子味?” 李嬷嬷哆嗦了一下:“松、松子怎么了,娘娘平日里不是喜欢在茶中加坚果吗?” 朱儿差点没喘上气:“你!娘娘不能吃松子我们全宫上下的人都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李嬷嬷一愣,眼看着就有人来擒她,大叫道:“不可能,我明明听见她们说娘娘最爱吃松子!” “谁说的,谁同你一起害的娘娘,你快说!” 李嬷嬷脑子轰地一声着了,那是她躺在床上时,窗外偶尔路过的人闲话聊起,她哪见过人脸,难不成真出了鬼了? “不可能,不可能!” “你还想狡辩!”朱儿满面气愤,“你就是因为上次皇上罚你之事对娘娘怀恨在心,昨日私自潜逃至钟粹宫,今日娘娘想着你是贵妃赐来的人,亲自来请,却没想到你不乐意就算了,竟还谋害娘娘与皇嗣!” 周围视线如炬般射来,李嬷嬷顿时吓得腿软了,她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皇上我是冤枉的,贵妃娘娘,我没有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贵妃连忙扯过裙角,她自顾不暇,面对狩元帝怀疑的视线,呼吸一窒,即便觉得有些蹊跷,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没想到李嬷嬷竟如此恶毒,皇上,此事都是嫔妾的错,都是嫔妾看管不严。” “自然都是你的错,”狩元帝低哑着声音,“你贵为贵妃,执掌六宫之权,却亲自将如此刁奴送入华清宫,以致宸妃与皇嗣险些遇害,你的错大了!” 贵妃脸色从没有这么白过,这是狩元帝第一次如此不顾颜面的斥责她,丢脸的同时,她心下十分慌乱:“皇上,嫔妾知错了,都是这刁奴,她人面兽心,花言巧语,嫔妾才被她迷惑,嫔妾从来没有要害宸妃之心啊,天地可鉴!” 狩元帝将宸妃轻柔抱起,见她虚弱的模样,不由心中一痛,十分后悔没有亲自审查,让她和孩子遭遇如此危险。 他愈想,心中就愈怒:“来人,将凤印送去德妃之处,以后六宫诸事,一律由德妃执掌。” “皇上!”贵妃惊叫,那可是凤印,她堂堂贵妃在位,怎能将凤印给德妃呢! 然而狩元帝头也不回地走了,贵妃看着他不留情的背影,如烈火烧心,险些没站稳。 “娘娘。”弦月忙扶着她。 贵妃握着她的手,神色茫然:“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 没了凤印,又失去抚养皇嗣的机会,连皇帝都不待见她了,她往后,往后该如何是好?
第72章 第七十二谋(完结章) 朕之…… 青黛正在宫里等着娘娘, 却听宫外一片混乱声,她刚走出门就见皇上抱着娘娘回来。 她磕巴了一下:“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连忙上前迎接, 这才看见娘娘带血的裙摆,心中一沉,怒瞪小信子一眼, 离开前不是和她保证得很好吗, 怎么才两刻钟娘娘就成了这样! 小信子察觉到她不善的眼色,连忙道:“青黛姐姐放心,娘娘已无大碍。” 到了殿内, 狩元帝将人轻轻放下,却不想还是惊醒了葳蕤, 她睁开眼瞧见狩元帝, 白着脸捂上肚子:“我的孩子……” 狩元帝连忙蹲下身,握住她的手:“孩子没事, 还痛吗?朕去叫太医。” 葳蕤松了口气,随即一把拉住他的袖子:“皇上, 没事, 已经不痛了。”她似有犹疑, “嫔妾这是怎么了?” 狩元帝沉默片刻,给她盖了盖被子:“有人在你的茶中放了松子,朕已经叫人将心怀不轨的宫人拿住,即日行刑。” 他绝口不提钟粹宫,想来是不想波及到贵妃, 葳蕤心底一声叹息,看来这计策还是不够狠啊。 既然如此,葳蕤便以退为进, 神色落寞道:“都是嫔妾的错,不该如此大意,更不该随意踏出华清宫,既然嫔妾没事了,还请皇上消消气。” 她这句话果然火上浇油,狩元帝听了只觉得窝火,她乃是皇上亲封的宸妃,去见个贵妃差点害了自己和孩子,还要忍气吞声说是自己的错,哪是她的错,明明都是钟粹宫的错。 还好她没事,若是真有什么事,他一定端了钟粹宫! “不过,也怪不得别人,”葳蕤自嘲笑笑,下了剂猛药,“皇上待嫔妾再好,别人却只盯着嫔妾的出身,从前的梅丽仪如此,如今的宫人也是如此,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嫔妾自认已经足够谦卑,却还是不能让旁人满意,有时候,真想永远都不出这华清宫,只有在这里,才最清净。” 狩元帝握紧了她的手:“说的什么胡话,今日这宫人胆大妄为,朕会让她知道胆敢伤害你的下场,你是朕的宸妃,朕不会再叫任何人看轻你。” 葳蕤一怔,似有感动:“有皇上这句话,即便旁人千言万语,百般刁难,嫔妾也不怕了。” 第二日正逢大朝,国事商讨结束后,翰林院八品典籍林子默上折,为德宣十八年被皇长子案牵连的柳止期平反,证据确凿,多位与柳止期交好的官员愿意为此作证,狩元帝看过后,宣布恢复柳止期官职,以四品郡守之位重新下葬,赐金银地契于柳止期留下的两位孤女以作补偿。 朝堂上的官员本一头雾水,怎么会想到为一个小官翻案,直到下朝后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那两位孤女其中一位就是后宫赫赫有名的宸妃。宸妃最受人诟病之处即为出身,如今皇上亲自为宸妃抹去了不堪的过往,加之宸妃如今怀有身孕,若是诞下男婴,那就是皇上的皇长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即便这一胎不是男孩,以宸妃的受宠程度,下一胎,下下胎,几率可比旁人大多了。 葳蕤也很快得到了这个消息,她没想到昨日这一出竟还有如此惊喜,于她受益不说,至少往后妹妹可恢复本名本姓,作为四品官员的女儿出嫁,结亲对象水涨船高。 至于以后,她默默抚上肚子。一切就都看自己的孩子了。 - 四个月后,葳蕤站在华清宫新修建的池塘边,看着水中锦鲤争先恐后抢鱼食。 小信子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奉上披风。 眨眼便到了年末,寒风又席卷而来,然她如今穿的是锦衣貂皮,住的地方日夜暖炉不休,上一年在酷寒中那些绝望苦恨,早已烟消云散,都快记不起来了。 “宫外如何?”盛夏时,她跟着皇上去了冬暖夏凉的行宫避暑,前不久才回来,其间几个月柳家重建,都交给了最为信任的小信子去办。 小信子将事情一一交代,果然都办的出色,重新改了格局,府里府外都换上自己人,爹娘的牌位也已从江南搬来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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