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心颐拉着她:“泠月,快看,这位就是我与你提到过的沈大人。” 泠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些围观的小娘子和青年才俊自觉地让出一条通道。 一行人走过来,为首的是一位头戴白玉冠的男子,他身着松鹤纹长裳,如青松翠竹般长身玉立,儒雅翩翩,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清贵气息。 他走上红台,提笔蘸墨,纸上笔走龙蛇,很快就挥毫而就,已成诗行。 那男子面容干净,眉目清镌,他神情淡漠中带几分疏离,清冷中透着风雅,矜贵气质与清雅气质竟完美地融和,毫无违和感。 待泠月看清了那男子的长相,不禁呼吸一窒。 “啪”一声,手中的才吃了两口的第二块茉莉白糖糕掉落地上。 当然,这可不单单是因为他容貌俊美她才晃了神,而是因为,那俊俏郎君正是她的“前未婚夫”,沈亦安! 一年前,已经完成任务的师姐本该可以退出奎星楼,可没想到奎星楼那些掌权者却是出尔反尔,没有应允她的退隐,还给她下了剧毒。 泠月发了疯似地去找解药,可根本没找到,其他解药压根不对症,就这样,她只能无助地看着师姐气息渐弱,最终香消玉殒。 自小便在奎星楼的她,也想过倚马仗剑,为奎星楼献出自己的一生,可此刻她明白了,自己不过是掌权者的一只蝼蚁罢了,何苦要替这些阴险狡诈的人卖命。 半年前,奎星楼上演了一次争权者内斗,她知道这是自己最后机会,历经一天一夜的厮杀,她终于闯了出来。 两日后,她来到了青州官道附近。 那晚,夜黑得像泼了墨,天际挂着两三颗莹莹点点的晓星。 一批黑衣人在林中追来,寒风飒飒,她手持的银霜剑应对。 寒风凛冽,也肆虐着风雪中的血腥气味。那些人是派中的高手,不过她还算幸运,那些人都死在她的剑下,她虽身负重伤,但还是活了下来。 不久,空中又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顷刻间就给远山、树顶、青瓦染了一层白,四处茫茫,也遮盖了荒野上的血迹。 半个时辰后,她到了一个小山坡,前方火光晃动,影影绰绰,她继续向前。 红色蔓延出月白衣裳,上面的血刺眼又狂肆,似染出一朵朵傲雪红梅。 方闪着昏黄灯火,那直棂窗活像两只黑黢黢的眼睛,暗中注视着一切,想来是有人。 破落的屋子前停了一架华丽宽敞的马车的标记,她就知道他们应该是官宦家眷,她用尽全力爬上去… 第二日醒来后,她知道自己是被卫国公府的二公子沈亦安救了。 此人身份尊贵,身边的暗卫是自小训练的,也是顶级高手,江湖人肯定不敢随便招惹,留在此处是最安全的。 不过,那日她隐约听闻这位二公子清雅衿贵,向来都是端方守礼,身边从来不留婢女伺候,那人还说等到了青州城,公子便会给盘缠让她离去。 泠月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衣裳的确是一名仆妇帮忙换的。 她深知青州还不是安全的,如今自己养伤定是无力御敌,要想安然无恙需想法子跟着他们回上京。 所以,她便费尽心思,用尽毕生所学,讨公子欢心,从而带自己离开青州。 一切如愿,她跟着世子到了上京,可没想到公子似乎当真了,还说要纳她为妾。 泠月自然是不愿意,她还要帮师姐报仇呢! 而且,沈亦安居然想让她给他当妾?两个或许不止两个女子一起伺候他? 虽说她为经过男女的那些事,可是她听人说过,有些贵公子就是喜欢妻妾成群。 那些女人轮流共用一个男的那玩意儿,咦,怪恶心的,在她看来,要她当妾简直就是侮辱人! 她很生气,她可不是随意任人摆布的女子。于是,她找准时机,给他留下一纸信笺,就跑了。 信上写了很多难听的话,既是为了为了让他死心,又是为了报复他想让自己当妾。 后来,她便一路南下,来到云州。 没想到竟会在这里再见到这谪仙一样的男子,如今她对于他想纳她为妾一事已经释怀,毕竟当时要骂的话,在信上已经骂了。 冷静下来后,她内心深处有一点愧疚的,那些日子跟他相处下来,她知道,他是个好人。 愧疚是有,不过真的只有一点! 她不害怕面对沈亦安,若是当初她没听到那些“不留年轻女子”的规定,若是他说可以带她去上京,她定是不会与沈亦安走得太近的。 “想什么呢?沈大人确实是漂亮得不像话吧?”见泠月怔怔地望着那红台,梁心颐抬起削葱根似的素手在泠月前面晃了一下。 泠月这才回过神来。 她确实不怕面对沈亦安,可这并不代表她想遇见沈亦安,还是不要招惹麻烦比较好,等给师姐报了她家人的仇,她就离开云州。 她应道:“没什么,只是有些累,我不想去宴席上伺候,你能不能替我给玉珠姐姐说一声。” “行啦,早就叫你别做啦,在府里住着就是了,真是闲不住,那你回你院子休息一下吧,我替你看看有哪些值得托付的小郎君呢。”说着与她一同下楼。 梁心颐往沁园那边去了,泠月则是回她的小院。 作者有话说: 沈亦安:真的不害怕吗? 泠月:当然(口是心非JPG) 沈亦安:好
第5章 命案 ◎沈大人长得好看,定是个好官◎ 过了好几日,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想来是沈亦安应该是没发现自己,泠月便没再注意那边的动静了。 清晨,朦胧的窗纸有一点白,泠月起身下了床。 这一年来,她的日子倒是过得舒坦自在了一些。 自她有记忆时开始,她就要跟着师兄师姐一起练剑,后来也开始出任务。 他们的师傅一向严厉,责骂鞭打是家常便饭。为训练出出色的杀手,即使让他们留下永久性的损伤也在所不惜。 虽然她逃出了奎星楼已有一段时间,最近也没有那些杀手追踪过来的痕迹,可她还是不敢大意, 精湛的武艺能保她性命,长久的松懈极易让她重新滑入深渊,因此,她还是会留出时间来练剑。 简单洗漱后,她换上利落的短衣,用发带将头发束起,就带上她的软剑翻窗出去了。 足尖轻轻一点她就上了屋檐,身姿轻盈,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轻而易举便出了十里之外。 很快,她来到后山的一片树林,取出软剑。 林中幽静,剑与风摩擦发出飒飒声响,几道寒光闪烁,梅花簌簌落下,一时间宛若飘雪。 她动作轻巧灵动,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娴熟自然,手中的剑几乎与她融为一体。 此时天光大亮,她便利落地收了剑。 待回到小院,时辰尚早,她悄悄溜回自己的厢房换了身打扮。 不久,院外突然传来慌乱的人声,有人喊道:“湖边,出……出事了!” 这是出什么大事了?泠月推门走出小院。 小院外面的蔷薇花墙后面站着几个下人,围着方才说话那小厮问话,他喘着气,结结巴巴地回道:“出、出人命了,刚刚小林发现湖中飘着一具浮尸,忙喊人过来打捞上来,谁知竟、竟是三娘子。” 众人霎时间都愣住了,那几位仆妇一脸哀伤,身旁年纪小的烧火丫鬟都快要哭出来。 三娘子待她们不算好,有时候干的活做得不合她心意,她还会训斥打骂。 但听闻如此鲜活的生命逝去,音容相貌仿佛就在眼前,大家心怀哀伤,感叹世事无常,一旁年纪尚小的丫鬟忍不住哭出声来。 泠月正在走过来,闻言也愣在了原地——梁素柔死了? 她平日里可不是冲动之人,又怎么会跌入湖中呢? 一仆妇叹息:“怪可惜的,三娘子还议了那么好的亲事,那可是陶家三郎。”顿了顿,又问,“可三娘子怎么会溺在湖里呢?是失足吗?还是被害的?” 那小厮摇摇头,“还不知道呢,应当不可能是失足吧。这几日都是大娘子在处理府中事务,大娘子已经知道此事了,正在那边料理,方才已经去报官府来查了。如今已经分别遣人去给老爷和四郎带话,让他们赶紧回来。” 梁大人去了庆宁,如今不在府上。梁夫人林氏一向身子骨不太好,这几日病了,府上事务便交给了大娘子帮忙管理。 “若是被害的,那极大可能是府里的人吧?那我们不是也挺危险的。” “对哦!我看我们还是得注意点,不要单独行动才好,万一让凶手盯上就麻烦了,官府能快点查出凶手吗?” 一时之间,众人心中惶惶不安,都盼着快点抓到凶手。 又说了一会话,他们就散开了。 泠月思索了片刻,往东边的浮翠阁去了。 路上,她看见两位婢女正扶着昏倒的柳姨娘回她的院子,跟在身后的小侄子吓得大哭。 浮翠阁前面的湖,就是万绿湖。那是人工开凿的湖,四围用石块沏了一圈围栏,东北面有一个八角凉亭,湖中种植了莲花,不过现在荷叶也只是长出新绿,并不繁茂。 万绿湖旁边站着不少人,梁大娘子收到消息就赶过来了,府中侍卫已经将现场围了起来,如今等着官府的人过来。 泠月走到万绿湖前边,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梁三娘子。作为一名职业杀手,她杀过人,也曾处理过尸首。可如今看见三娘子的尸首,她还是情不自禁地生出寒意。 三娘子的尸首在水中泡久了,她全身有些肿胀,嘴唇青紫。 泠月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三娘子的额头上有一处细微的撞伤。 她细细地观察周围环境,良久,发现六角凉亭的柱子上有着蚊子大小的血迹。 若是血迹一致,就绝不是溺亡。 梁静妤跟柳至骋说了情况,看见了泠月,告诉她l梁心颐已经知道了,又跟她说,“你去陪心颐说说话吧,你跟她要好,见到你她会心情好一点。” 泠月本来还想看看有什么发现,如今只好应了声好,给她福身行礼,就往梁心颐的小院去了。 *** 午后,玲珑院。 听闻三娘子出事之后,梁府每个院落的侍卫小厮都得打醒十二分精神,生怕又出什么差错。 守门的侍卫看到柳姨娘领着人往院子这边来,身后还跟着好多侍卫与小厮,他们明显觉察到来者不善,赶紧一面派人告诉方嬷嬷,一面赶紧派人去通知大娘子。 “梁心颐,你这个杀人凶手,你给出来,我要你给我柔儿偿命!”柳姨娘怒气冲冲,双眼发红,眼看着就要往院子里冲,全然没有平日的弱风扶柳、楚楚可怜之姿。 听到声响的方嬷嬷忙跑出来道:“五娘子的闺阁岂能是你可随意闯入的!”接着吩咐侍卫:“把她给我拦下,若是五娘子有什么闪失,仔细老爷扒了你们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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