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你该不会要说,那花是给你的吧?” 这话可不得了,一出口,贺长情便成为了众矢之的。她也是实在不堪其扰,鸣筝阁的那些手段不是用在这些地方,更不是来对付这些贵女们的。 贺长情揉揉被吵得头疼的脑袋,拉起一旁的祝允就打算往人群外遁。 恰好此时,一光风霁月的俊俏公子,摇着折扇迎面走来:“这位姑娘说得在理。可能是谢某的无心之举,惹了诸位误会。试问依我北梧习俗,男女之间若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可私相授受呢?” 看来,此人便是那当世小林阶了。只是这人为何不早点出现,而是任由那几个女子为他吃醋吵嘴,又殃及旁人。由此可见,定不是个什么良善的货色。 贺长情嘁了声,再没有看戏的心思。 “哎,姑娘别走啊。”谢引丞做势便要来追。 前方的姑娘有武功傍身,且功力不浅,便是谢引丞发动内功,居然也十分吃力。只是这里是郡主府,人多眼杂,他到底不能使出浑身解数。 正当谢引丞思索着今日不然就罢了,来日总有机会一叙,却见前方的贺长情忽然停了下来。 她调转了足尖,朝着远离人群的回廊看去:“可有听见什么?” 祝允知道这话是在问他,因而不敢有半分迟疑:“好像是女子的叫声。” 直到此时,贺长情终于品咂出了不对劲来。生辰宴上,一而再再而三的怪事接连发生,可主人家琼华郡主却迟迟未有现身。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贺长情提起裙角就往那个方向赶。好在没有跑出多远,便见一姑娘行色匆匆地从回廊那头冲了过来。 “是沈怜。”沈慈那个总也放心不下的妹妹。那日沈慈拜托她去瞧一瞧自己的妹妹,贺长情嘴上未曾答应,但私下里却是见过的。 显然,沈怜也认出了她。一个瘦弱的娇躯就这样猛地扑进了贺长情的怀里,这力道,这速度,带得贺长情都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若不是祝允在身侧贴心地扶了把,贺长情都害怕自己一屁股墩摔在地上。她拍了怕怀里的沈怜,柔声问道:“怎么了?” 只是沈怜却无论如何都不肯道清原委,只说是自己身子不适。她这样,贺长情若是信了,才是有鬼。 不过她到底也没有勉强,毕竟鸣筝阁的事务已经够多了。 距离由谢引丞和沈怜搞出风波,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终于有人忍不住发问了:“郡主到底还来不来啊?” “来吧,毕竟今日可是她的生辰。” 琼华郡主一向喜爱热闹,此次生辰宴更是兴师动众,一早便放出了消息大张旗鼓办的。她一定会来,如果缺席,只能证明是有何事耽搁了。 就在众说纷纭中,琼华郡主终于姗姗来迟。她依旧面施粉黛,精致地宛如画中之人:“对不住诸位,今日是我来迟了。” 这场生辰宴开席得晚,结束得更早,整个过场似乎有人在后面拿着鞭子抽赶一般。贺长情几乎能料定这当中必然有猫腻,不过折腾不到鸣筝阁眼前,便是于她无碍的。 “贺姑娘。”等到人群各自散开之际,傅念卿才将皱巴巴的信笺极力按压平整,眉宇间愈发生出几分不解,“你能告诉我,你今日前来是何意吗?” “我知你与他有缔结良缘之意,也明白姻缘宜结不宜解的道理。我今日是受人之托不假,忠人之事便是他希望你能给他次机会。但以上都不是我的真心话。” 这些事情,她似乎本没有插手的必要。或许人家两个,本身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呢。贺长情适时地住了嘴,如果傅念卿是个愿意追寻真实的,她一定会主动相问。 傅念卿攥紧了那张信笺,还是问了出来:“你的真心话是什么?我想听。” “终身大事,傅姑娘一定要考虑清楚了。如果有些人是为了你的家世而来,那么也会有人是为了你的才学或美貌而来,所托非人这种故事往往很多时候都可以避免。”
第15章 诘问 生辰宴结束的当天晚上,沈怜便骤然病倒,一睡不醒。 这病来得如此迅猛,可沈家却是硬拖到了次日天光大亮,府中才派出个腿脚不甚利索的老仆去请郎中。 这原本是旁人的家事,奈何沈慈的身份特殊,便是沈慈之妹,阁中也多得是有心人一直在暗中留意。 这消息便是通过林治岁之口传到了贺长情的耳中:“沈府的事,你继续留心。” 匆匆将林治岁打发走以后,贺长情便陷入了沉思。 昨日在郡主府上,沈怜到底是看到了什么,居然被吓得一病不起?再结合当时的情形来看,即便沈怜早已六神无主,可还是记得死咬牙关只字未吐,想来那件事关联甚大,且多半与琼华郡主相关。 贺长情原本不愿插手,可人在沈府一病不起,就是另一回事了。圣上对沈慈的宠爱毋庸置疑,而沈慈又一心挂念着这个妹妹。 倘若无事发生那便各自安好,可沈怜出了这等意外,难保不会生出什么事端。 无论昨日发生了什么,去沈府走一趟总可寻找到蛛丝马迹。想到这里,贺长情立马差人备下了一份礼,即刻带着祝允登上了沈府的大门。 原本走前还有些顾虑,但直到听得沈府的门童回话说沈老爷外出尚且未归,贺长情才心中畅快不少。她甚至险些憋不住笑意:“沈老爷不在也无妨。我是受沈慈姑娘之托前来看沈二姑娘的。” 那日她之所以不肯应下沈慈的请求,不因旁的,实在是沈老爷子气性太足,又老眼昏花。 明明是沈慈蓄意谋害在先,她受皇命将沈慈暂且扣在鸣筝阁里,无论是怪自己不争气的女儿,还是有责怪圣上的狗胆,但论道理怎么怪也怪不到她的头上。 连五岁稚子都能想清楚的道理,可沈老爷子偏偏不行,他不仅迁怒于她,甚至还将她视作了沈家的第一仇敌。 是以,她连上门都很困难。这点小事原本都不足挂齿,只是对方年过半百,又在宦海浮沉数十载,若她因气不过而反唇相讥,或是仗着鸣筝阁压他一头。传出去,反倒成了她的不是。 和沈家的关系,很是棘手。今日也是赶巧,沈老爷居然不在府上,那此时不进,更待何时呢! 沈府的门童自然也是知道自己主子和这位小阁主之间的过节的。眼见着贺长情二人就要硬闯,门童急出了满头大汗:“贺阁主,您不能进啊。没有老爷的意思,您不能进去啊。” “我是来看沈二姑娘,又不是看沈老爷的。再说了,这是你家大姑娘的意思。即便如此,也不能进?”贺长情提着裙角自顾自地闯进了沈府大门里。 便是沈老爷在此,若她真有非进不可的理由,那也是拦不住的。更别提,眼前是个要武功没武功,要胆量没胆量的门童了,简直比一张纸还要脆:“阿允,快点解决掉他,跟我进去。” 祝允望着贺长情离去的背影,便知主人的意思应当只是吓唬吓唬这守门的,于是当即拔剑出鞘,提剑对准了面前之人。 早在门童听到那“解决”二字时,本就算不得多坚定的心志便开始地动山摇,此刻再一看那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的剑锋,连嘴硬的能耐都没了,立时乖乖地让路到一旁:“您二位请。” 沈怜是庶出,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并不受沈老爷的重视,便是连居所都紧邻着沈府留给外客的厢房,平日里近身伺候的也只有个叫做青竹的丫鬟。 之前来过几次,贺长情不用人引路,便轻车熟路地绕到了沈怜的院子里。 房门大开,青竹正跟在郎中身后说着些什么,看那欲言又止的神情,便知沈怜的情形不太好。 青竹前脚刚送走郎中,抬眼就看到了贺长情。与沈府中的众人不同,她倒是没觉得鸣筝阁的这些人是什么恶人,相反小阁主每次来的时候,总会给怜姑娘带些用得到的物件。 这样的人,可不像是什么坏人:“小阁主,您怎么来了?” 贺长情从祝允手中接过临时准备的礼递了过去,脸不红心不跳地问:“我替沈慈来看看沈二姑娘,她这是病了?” 青竹回身望了眼里屋塌上躺着的人,依然一点都不见起色:“从昨日郡主的生辰宴上回来后就这样了,也不知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里面是沈二姑娘的闺房,你就在外间候着吧。”贺长情回身安排好了祝允,才又开口,“鬼神之说,最是莫测。她这病来势汹汹,我倒是有几个土方子,不如让我进去看看。” 病急乱投医的例子适用于绝大多数人,更何况是青竹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丫鬟。贺长情一试一个准儿。 青竹一听果然喜不自胜,忙把贺长情请进了屋里,只是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便哎呀一声凑到了榻前:“姑娘您怎么又把被子踢开了。” 只见青竹取下覆在沈怜额上的帕子,又从一旁的盆里捞了只浸过凉水的新帕子给盖了上去,随后则细心地替沈怜掖好被角。 做好这些,青竹才有闲心同贺长情说起前情来:“姑娘昨夜回来就不大对劲,一个人总是絮絮叨叨地嘟囔什么,看上去像极了离魂之症。” 青竹的这一套动作并不繁琐,麻烦的是沈怜这样子,身边几乎离不了人。每隔一盏茶的功夫,青竹便得重复一遍之前的行为。 而以上这些,都是既治不了本也治不了标,充其量只能帮病人维持现状的无用功。 贺长情对这样的症状有些熟悉,鸣筝阁拿钱办差时,便遇上过几次这样的情况。人人都道那是疯疯癫癫的离魂之症,而到头来却没有一次说中。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病的?又或者说,你是从什么时候意识到你家姑娘可能生病了?”沈怜这样子的急症,多半是心病。不过具体情形或许和她猜测的有所出入,她还是得问清楚才行。 贺长情镇静的模样,让青竹莫名冷静了下来,她竟然也能尝试着开始思索了:“好像,好像是睡着以后吧。我只听姑娘梦中呓语不止,起初我也没有太过在意,只以为是做了噩梦,可是后来……” 可是后来,一开始那隐隐约约总也听不清楚的呓语,竟演变成了凄厉又破碎的嘶吼声。青竹是被那几乎变了调的梦话给惊醒的,她战战兢兢地披起衣裳,独自一人来到了沈怜的屋里。 便见沈怜面色潮红,身上的衣物被汗水打湿,紧紧地贴在肌肤之上,那样子活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这幅样子,可着实将青竹吓了一跳。 直到现在想来那场面,青竹的心都咚咚跳个没完:“然后我就赶紧去禀报了老爷太太还有姨娘,只是他们说更深夜重,郎中不会来的,好歹等天亮再说。可是姑娘的病哪里拖得起啊,小阁主您有所不知,姑娘一直高烧不止,再这样烧下去,人就是不死也会傻了的。”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16 首页 上一页 1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