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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场到了夜里更是没几个人，因此翠儿也知道在哪。 “那殿下跟我来吧……” 二人的穿着都十分朴素，虽然因为她们是女子被多看几眼，但军纪严格，旁人也只当是谁家的家眷，尤其是还有不少人认识翠儿，更不敢来冒犯了。 明雁书顺利跟着翠儿来到校场外，不敢再往前走了。旁边有棵粗壮的树，明雁书便闪身躲到了树后，向前看去。 场内的操练已经接近尾声，明雁书愣愣地看着他们整齐划一的动作，只觉得分外震撼。若是她还在王府，恐怕是一辈子也见不到这样的场景。人群中，她一眼看到了苏晋衍。士兵们解散了，苏晋衍与几名将领没动。明雁书认出其中一人就是朱明远。也不知他们几人说了什么，只见苏晋衍重新翻身上马，与另一名将领短兵相接。 兵器碰撞发出了尖锐的声响，一道道白光闪过。 这是明雁书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苏晋衍。 与她印象中穿着月白长衫，坐在堂上的样子截然不同，甚至看不出一点相似。胭脂色的衣摆随风摆动，却看不出一点柔和，只让人觉得凌厉的寒气逼人。 翠儿在旁边看着，压着声音发出一声声惊呼，“殿下，我都不知道，原来苏大人的功夫这么好……” 是啊，她也不知道。明雁书没接话，紧紧抿着唇，心跳得极快。 直到苏晋衍用刀抵住那名将领的喉咙，二人才停下。 “哈哈哈哈……小将军还是那么厉害。”他的声音十分大，苏晋衍离得近，被他震得皱了皱眉，连忙后退。他笑完了，又垂下嘴角，“唉，我这功夫怎么还是没有长进啊……” “老三，你看不起谁呢？就许你长进，不许我长进了？”苏晋衍轻哼一声，收起刀，随他一起朝外走。 “就是啊老三。”朱明远与另一名将领准备比试，与他们二人擦肩而过，听到这话他忍不住了，“你以为他这几年光顾着读书啊。” 老三有些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你了。我以为你心里只有成家，没有立业了……” 苏晋衍眯了眯眼，冷笑：“我当了几年官，你和我说没有立业？”他抬腿就踢了他一脚，“我现在官职比你高！” 老三也没躲，嘿嘿笑了笑，“那不是觉得你给那狗皇帝干活不值得嘛，听说他最近还跑去炼丹了……”看这架势是要把所有亡国君王干过的事都干一遍了。 苏晋衍早就知道这事，他也十分能够理解。毕竟现实的烂摊子解决不了，那就逃避吧！ 老三忽然又拍了拍苏晋衍的肩膀，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用他那尽管压低了依旧洪亮的声音说道：“你手上这是怎么了？” 苏晋衍离他远了点，顺着他的目光，抬起手，露出手上的牙印。 “这是……天呐！难道你和郡主吵架了吗？你惹她生气了？” “……”苏晋衍没想到他这么眼光毒辣，一针见血。难道正常人看到这印子，不应该是想他们感情好吗？像卓福那样的，这可是情趣啊！ 苏晋衍冷冷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闭嘴。你知道什么？” “啊？不是吗？啧啧。”老三摇了摇头，“……小将军，不是我说，难道你没伺候好郡主？我跟你说，我那有一套书，据说是哪位长公主的第一男宠写的，特别好使。那书上说的可仔细了，你该露哪里，什么姿势，摸哪里，怎么摸都有，我——” 老三说不下去了，他发现苏晋衍的手已经放在刀把上了，只要手指轻轻一挑，刀就能出鞘。 “我还有事，先走了。” 苏晋衍沉着脸，片刻，手才从刀上放下来。 树后的明雁书也松了口气。她的脸通红，实在是听不下去那个将领说的话了。她紧紧咬着牙，他怎么能谈论这种私密的事…… 蓦地，她的肩膀被人抓住，整个人被抵在树上。 “啊……”明雁书吓了一跳，心剧烈地跳动，忍不住惊呼出声。 “雁书？” 苏晋衍有些惊讶，看清了树后躲着的人是谁后，他松了手上的力道，“你怎么在这？” 他居高临下，离得极近，明雁书能看见他因为活动发热而泛红的脖颈。心跳依旧慢不下来，她连忙移开眼，清了清嗓子，然后哼了一声。 “我，我怎么不能来？” “没有，你自然能来。那你看到我方才赢了吗？” 明雁书没理他，只是看着他的手，“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 “这个。”她抓起他的手，气哼哼地将印子摆在他眼前。 “没有啊，这不是让你消气的吗？” “我都听到你们说的话了。” 苏晋衍顿了顿，“……抱歉，你别放在心上。他们都是粗人，军中没有女子，这些话说惯了。” 看他这模样，想来那些不正经的事他在军中时就知道了！还说什么听同窗说的。 明雁书觉得一阵无力。半晌，她叹了口气，才道：“你……又要去打仗了？” “嗯。”苏晋衍又露出笑容，“等这次结束了，就能让你回京了，我保证。”
第53章 他能这么说，不管如…… 他能这么说,不管如何，明雁书都领他的情。她缓缓道：“谢谢。” “谢什么？”苏晋衍不喜欢她这么客气。说完，他却一顿,桃花眼转了转,又后悔了,“……嗯……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你打算怎么谢我？” “……” 明雁书眨了眨眼睛。 她没想到这句话还有后面一句。 苏晋衍松开她，双手抱臂，挑眉，“没想到,你也只是口头说说而已。” 是啊，她根本没想到要怎么谢他。 “……怎么会？”明雁书低下头做害羞状,“虽然我确实有些生你的气，但你对我好,我怎么会没有回报呢？” 苏晋衍的话提醒了明雁书，她发觉这几天十分关键。 就像他说的，他要去救皇上了。如果替京城解了围之后,那些将领觉得这皇帝太窝囊，实在没有救的价值，还是自己当皇帝吧,怎么办？对苏晋衍好一点，让他记得自己的情，若是真的有这么一天，他可能还会对自己家人好一点。 而刀剑无眼，若是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自己也不会后悔。 “真的吗？”苏晋衍反倒有点意外，她不会是随口一说吧。 明雁书信誓旦旦：“真的。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明雁书说到做到，隔日苏晋衍忙完,就听翠儿说郡主在等他，找他有事。 这下苏晋衍是真有些受宠若惊了。他昨日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她，若是能让她说“那咱们就和好吧”就更好了，却没想到她是真的准备了谢礼。他心里不好受，唉，她这么善良，自己却怀疑她只是随口一说，真是不应该。 苏晋衍推开门，房中烧着炭，暖洋洋的，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明雁书正坐在房里等他。不知道是不是热的，她两颊泛着红，黛眉微蹙，樱唇紧抿，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关门吧。”听到声音，明雁书抬头看来，对他挤出笑容，声音却莫名透着一股决绝。 苏晋衍一愣。她这是要干什么？迟疑了一瞬，随后他关上了房门，又看向明雁书，不知道她准备做什么。 明雁书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一遍，扯了扯他厚重的外衫：“嗯……脱了吧。” ……啊？他没听错吧？ 苏晋衍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却还是觉得不太可能。是，他的确是希望明雁书不生自己的气了，可他也没觉得她想通之后二人的关系就会突然上一个台阶啊。而且明雁书向来守礼，怎么会这么做？ 但是……如果她真的这么想的，那他要拒绝吗？ 苏晋衍犹豫了。说不乐意那也太假了，他都激动坏了好吗！这种时候还端着那是伪君子做的事。可是不拒绝的话，岂不是说明自己不够珍惜她。而且，他也不希望她是出于感激才和自己在一起的啊…… 苏晋衍的内心天人交战，面上也神色凝重。明雁书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见他没动，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十分不妥，一时间脸上更烫了：“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就穿里衣就行了。” 苏晋衍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艰难地说道：“雁书，你不必如此。我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我自己，心甘情愿，不需要你……如此。” “啊？” 明雁书没听懂他在说什么，茫然地望着他，喃喃道：“这不算什么呀……” 苏晋衍也懵了：“不算什么？” “对啊。你……”明雁书还想问他在说什么，却见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懂了。“轰”一下，她大脑一片空白。他不会以为自己是要与他，与他—— “不是！你来，你来。”她慌忙拉着他朝屏风后面走，“你来看，我是想帮你洗头发而已……” “……” 苏晋衍看着那装满热水的水桶，袅袅白烟升起，沉默了。 明雁书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他黑下去的脸，也发觉自己方才的举动让人误会。她听说，出征前沐浴的话能够祈福，保佑将士平安归来。而她从来没帮别人洗过头，一直都是侍女们伺候的，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所以才会紧张…… 她试探着戳了戳苏晋衍的手背，不好意思地小声问：“还洗么？” “洗。” 当然洗。 苏晋衍脱下外衣，只穿着薄薄的里衣走了过去。 明雁书忍不住弯唇笑了一下，在苏晋衍看过来时，连忙收敛。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刚才能听到苏晋衍这么说，她心中是高兴的。 先试了水温，明雁书才用水浇在苏晋衍的长发上。柔软的指尖撩动发丝，明雁书同时在心中念着祈福的词。 尽管洗头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水这种东西却不怎么受人的控制。等明雁书洗完，才发现水珠顺着自己的手臂滑落，湿了衣裳，而苏晋衍更是，长发披散，没了平时的凌厉，整个人都柔和下来。水打湿了他的肩头，领口微微敞着，露出精壮的胸膛。 明雁书不敢再看，赶紧拿了毛巾擦干他的头发。 苏晋衍乖乖地坐着让她擦，睫毛上沾着的水珠随着睫毛轻轻的颤动滴落在腿上，很快被布料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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